作者:想回到过去
他最后的记忆是吐了个稀里哗啦,脑海里的念头是“明天赶紧让家政来打扫卫生,可惜了我这红木地板……”然后再次醒来,却一朝回到了自己的16岁。
在于慊家的一个早晨醒了过来。
吴少白记得这个早晨。
一辈子,记忆犹新。
在头一天早上,他刚背着家里找到了于慊,用一种甚至有些逾越相声拜师规矩的方式,见面,抽出自己做的香火点燃,然后端着一碗水跪在地上给于慊邦邦邦磕了仨头,在叼着烟卷的中年汉那痴傻的模样下把那碗水放到他嘴边抿了一口算是敬过茶……
然后对目光呆滞的于慊问道:
“师父,我能当您徒弟不?”
“……”
“以后我就是您开山大弟子。”
“……”
“您可不能反悔,当初在药铺里包的治嗓子的药我可是少收了您二十块钱的熬药费。那一锅药也是我亲自上的火煎出来的,不然效果能那么好么?”
“呃……”
“所以您得收我,咱俩扯平了啊。今后,您就是我师父,我吃您的住您的,您管我口吃的,我就跟您干。以后等您和师娘老了,我给您俩养老送终。”
“不是……”
“咱就这么说定了啊!师父,茶您也喝了,头我也磕了,咱不带反悔的,我反悔我是欺师灭祖,要遭报应。您要是在我磕了头后还不收我,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嗨……”
于慊下意识的捧了个哏……接着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我……我这就收了个徒弟?
看着面容清秀俊俏,虽然还没长开,但一看就知道以后模样一定错不了的孩子……他心头已经被荒唐的心意所填满……
我这就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徒弟?
而吴少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重生到那一天之后……
看着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刚起床,手里还拿着个炒勺走进来的于慊,他有些懵,不可置信的喊了句:
“师父?”
于慊嘿嘿一笑:
“醒了?行,赶紧练功去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打哪跑出来的……但我和你师娘说好了,一会吃完饭带你去商场买衣服去。”
“……”
吴少白看着脸上还没那么多褶子的于慊,恍若隔世。
……
“少白。”
王海欲言又止。
他其实挺想劝这孩子一手的。
相处了半年,他还真挺喜欢慊儿哥收的这徒弟的。知书达理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这孩子不管是谈吐还是为人处世,以及那一手……不太讲道理的医术不仅治好了他好多年的颈椎病,更是帮他媳妇把从生孩子之后就开始的腰疼给治好了。
现在的德芸社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他准好使。
虽然来路神秘了一些……谁都摸不清底,可吴少白确实在他心中地位很高。
可眼下看着即将开场表演,还是单口相声的吴少白,王海真的挺害怕的。
怕他说不好。
那可是单口相声……逗哏捧哏全靠自己一己之力,难度可要比俩人配合着说难度大了不止一点。说的好那是满堂彩,要说的不好……按照天津人的习惯,虽然谈不上砸砖头,但起哄把人哄下去可是经常事儿。
这边的人可当真都是老票友,半点糊弄不得。
更别提……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可刚学了半年……半年时间……好多人贯口都不一定背下来呢,他……虽然慊儿哥说他有能耐,可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一直就没上台过。
如今第一次出场就来个这么高的难度……
简直要了亲命了。
这可是天津。
第一次表演……
单口相声……
还有《论方言》这个活……他连听都没听过……
这……
而心思逐渐回笼的吴少白忽然笑了笑,对王海说道:
“海叔,该报幕了。”
……
带着满心复杂,王海拿着话头走上了台。
没有什么繁琐的开场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郭德刚与于慊,以及站在俩人身前的吴少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下面请您欣赏单口相声,《论方言》,表演者:吴少白。”
底下一片闹哄哄。
稀稀拉拉的掌声弱不可闻。.
第3章
吴少白一身绽白大褂,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往台前走了过去。
身后,于慊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个开山大弟子,忽然叹了口气……
“唉……”
“慊儿哥,能行么?”
忽然,郭德刚问了一句。
“少白他有活么?”
“有活。”
于慊给了无比肯定的答案:
“这孩子的活很多。”
“嗯?”
郭德刚一愣: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不是说带他来开开眼,学习学习的么?“
“那是谦虚。”
于慊又叹了口气:
“德刚,我和你说过没,他是怎么进我这门儿的?”
“不是他看了咱们的相声,自己找来的么?”
“我没说全。”
“……”
看着郭德刚那疑惑的表情,于慊看着正在调整话筒高度的吴少白说道:
“我这咽炎一到夏天就难受的厉害。你知道的,对吧?”
“是,然后?”
“然后,我就跑同人堂去了。西药不顶用,想着开点亮声丸之类的,当时是大中午头,我一进去就看到了他正坐听诊大夫那椅子上看医书呢,想着是哪个大夫的孩子,就上去问大夫在不在。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他是大夫,就问我……嗓子不舒服?我都楞了,心说他怎么知道的,然后他就告诉我,是从面色上看出来的。嘴唇起皮,人中郁结,旁下燥热。然后就让我伸手,给我搭脉……接着你也知道了,这小子给我开了三幅药,用望闻问切把我的行业什么都打听了一下……两副药煎了带走,第三幅直接送家里了,然后拜的师……”
“我知道啊,这孩子医术挺厉害的。”
“可问题是你想过为什么这孩子的医术那么厉害么?”
“呃……”
看到搭档那疑惑的模样,于慊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答应过少白不说,也就不和你细说了。但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孩子天生就是说相声的材料,我之所以不让他上台并不是因为怕露了怯,而是这孩子在躲……”
“躲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看着吧。”
于慊摇摇头:
“这一场,丢不了人。”
……
台下,一片闹闹哄哄。
没人在意台上这个孩子。
而吴少白把这些人那精神散漫的样子看在眼里,也不恼,只是抬起了手,伸出了手指。
手指甲在话筒上面用力一划……
“滋滋滋滋~”
一阵话筒受到剧烈摩擦声而与音响产生的刺耳之声鸣响在会场之中。
不少人抬起了头,目光有些不满的看了过来。
外行么这是?连话筒都不会找?哪儿发出这么刺耳的声音?
但不得不承认,在这嗡鸣声中,大家的注意力稍微集中了一些。
而这时,吴少白开口了。
他指着坐在第一排正打电话的一位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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