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漫天的绿点被成型的迷你黑洞生嚼入口——它大股大股地吞噬着一切可视的物质，直到某个被设定好的阈值触发，才猛地缩小成一个黑点，最终于月光下不见踪影。
那些绿色的“导弹”也随黑洞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全世界都跟着寂静了一秒，或者说，时间都仿佛停顿了一瞬，周遭没有震动，连一点响声都听不到，而后海流倒卷，被黑洞吞下的海水形成的漏口必须由其他方向的海水填补，一瞬间海潮便退去，法国沿岸的水线都下降了半米多。
“……简直是一场灾难——塞壬真的刚才战沉了三艘区域旗舰吗？？”阿尔及利亚不敢置信道——她以为自己是因为紧急维修而安错了零件，都开始魔怔了。
回流的海水又在岸边掀起高浪，但比起那恐怖的、纯粹的“黑暗”，跟蜂群般的绿点，汹涌的浪潮好像也不是那么渗人了。
“……不知道，但她们确实差点打输，而且付出的代价极大。”
让巴尔淌着冲上废墟，已经没过鞋跟的海水，干巴巴地说道：“等天亮，我们再去试探吧……”
似乎是因为黑洞连部分空气都吸走了，她只觉得海上弥漫的恶臭稍微缓解了一些，鼻孔张大，为确认自己依然活着而奋力呼吸起来：
“那肯定不是英国人……呼，我第一次见塞壬出动三艘区域旗舰对抗某个势力——不，准确说是沉了三艘，如果伊丽莎白那老太婆有这个能耐，我们早就全都喂鱼去了——”
第224章 ？
最终让巴尔还是准了恶毒一天假。
因为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们看到了敦刻尔克以西海面上的狼藉之景，也确认到了塞壬舰队的撤退行动。
远处大片大片未知的绿色物质无法被海水稀释分解，在水天线附近摊开，而近处，无数被酸性物质毒死的鱼翻白着肚皮浮在水上，原本人类跟塞壬的战争对这些水下的生灵并无太大影响，甚至让它们好是繁衍了几年，但就昨天一晚，一整个生态圈都被毁灭了。
死鱼被拍在海岸跟沙滩上，但让巴尔并不打算捡几条回去改善一下驱逐们的伙食，她满面凝重地跟阿尔及利亚讨论了对策，之后给俾斯麦去了一个电报。
“敦刻尔克近海区域的塞壬跟不明势力交战，现敌西面守军已全部撤退，侦查队回报，120海里内没有任何塞壬舰影。”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如果忽略掉同样被海浪送上岸来的塞壬残骸，以及一些无规则的奇怪甲壳组织的话……
塞壬残躯的形状简直惨不忍睹，缺胳膊少腿不说，有的塞壬连脑袋都被不知名的物质溶解了半边，瞪着空洞的眼睛，仿佛在质问这个残酷的世界。
让巴尔突然觉得为自己设想的某些死法，现在看来其实是种奢求。
“应该没错了，正是这种奇怪的薄膜包裹的酸液武器干掉了不少塞壬。”
阿尔及利亚从沙滩上捡起一片拖带着透明膜状物的棕色甲壳，在岩石上敲打了一番：“质地很特殊，轻便但坚硬，韧性不俗，如果说这是生物的身体组织，那这种生物一定相当难缠，而且看它的纹路——体积还不小。”
“听上去就很恶心，让我想到了虫子……”
让巴尔皱眉道。
她的脸色已经绿得像是天边的那条“色带”一样了：
“叫加利索尼埃返回吧，我可不想她们游进那些被酸化的海水中，把防雷带给烫出窟窿……”
“可能得向俾斯麦请求科隆的帮助，这些酸液肯定很有研究价值，你也看到了，塞壬的舰队在它们的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科隆那女人不是一直负责管预算的吗？”
“现在也兼顾了科研人员的任务……毕竟舰队缩水严重，还造不出新的来，听说海因里希抵达基尔港就让俾斯麦开心了整整三天——”
阿尔及利亚叹了口气，手指拽着自己的一侧公主卷把玩起来，优雅的气质蒙上了一层阴影——
“让巴尔，这些东西与其说是兵器，更像是生物——”
“……自然界会筛选出的强大猎食者，动物同样具备着成为兵器的资质，我以为我们已经从诸多动物身上学到了厮杀的本领，但现在看来，还没学彻底……”让巴尔观察过后，玫瑰红的眼眸中，绿色的薄膜被过滤成了漂亮的紫色。
“那这些‘动物’又是从哪里来的？”阿尔及利亚翻看着甲壳的纹路，越看越恶心。
“不知道。”海盗头子也是全无头绪。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塞壬撤退了，我们跟皇家势力范围之间的屏障消失了，她们估计很快就会渡海来打个招呼，哈，还真是多事之秋……”
“她们真要打过来，也会在意伤亡的，就算阻止不了，我们也能打疼她们。”
虽然说着狠话，但让巴尔的目光还是移回去，看着睡在帐篷中的恶毒——
“虽然经常瞧不起那些老头子，但不得不说，一旦非人的对手太过强大，我也会生出还是‘内斗’来得轻松的丢人想法——”
让巴尔捞了一手自己的单马尾，挺翘的鼻子终于还是受不了那甲壳上刺激的味道，将它甩到一边——
“收集一点样本，留给科隆吧……难得能清净一会儿，哪怕是带着苦恼入睡，至少今天我们可以睡一下了——”
……
由于相差接近九个时区，敦刻尔克的早晨正是符拉迪的下午。
重建，或者说建立了新的支部后，克里姆林给自己的任务便是收拢更多的部队来稳定远东的局势，安德烈承诺的第一批坦克已经交货了，整整30台，配有全套的破甲弹跟碎甲弹，而这些据称有数十年历史的T99一亮相，就让大克感受到了陆军的代差，也更加坚定了他对陆军进行整改的念头。
这他妈要是不改的话，再过一两年他估计就能看到黑帮开着坦克在大街上碾人玩了。
“西联邦军有多少台这玩意儿？”
“粗略估计700台，而且只会更先进。”
索林站在大克身边，扫视着营内进入战备状态的战士们，语气平静：
“原本我这边有91台，但随着莫斯科对我失去了信任，后续的补给被掐断，能够保证上场作战的大概是60台，剩下的就要看红海军后勤部的能耐了——”
“放心吧，布里同志会保证每台军械都正常运转，拿着这个。”
大克丢给索林上校一台对讲机。
“方便联络？”后者一挑眉。
“对，加密的，防止关键内容被窃听，你很可能已经成了暗杀名单上的人物。”大克很清楚那些寡头会用出什么邪道手段，所以相应的防备也要拉满：“上面有一枚小型护盾发生器跟化学检测装置，可以挡住中口径炮弹直击，也能防范辐射，但对特大当量的炸药是没用的，你记得把自己的住所打扫干净点。”
“我最近一直住在仓库里——除非有人买通我的警卫，否则他们别想对我动手。”索林很自信道。
“为了安全你也可以住到瑟丹卡去。”大克见他好像很洒脱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道——
“……您不介意吗？”索林目光微妙了一瞬。
“介意什么？”
“算了，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我在参与战斗之前就死了，那也是我能力不足。”
索林摇摇头：“克里姆林同志，虽然我对您已经是百分百信任了，但我还是有一个担忧，希望您能解惑。”
“请讲。”
“您不是凡人之躯，如果您能一直保持住自己对红色的热情，我相信你能领导好我们，但若有一天您的思想变化了，变得想要长久地维持个人统治而忽略了追随者，到那时候我们作为普通人，想要反制您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不是永恒的。战舰核心同样会腐朽，就算我追求‘永生’，也会是以另一种方式，而非寻求肉体上的——”
虽然这么说是真的太露骨了，但大克并不在意索林的冒犯——他又不是沙皇再世。
索林的担忧完全是合乎情理的，作为一个欣赏实称人的上级，大克乐于解答：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会担任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因为我会回去故乡。最终如何建设苏联还是要看你们……”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新时代释义的‘解甲归田’吗？”
“这么理解也没错，就当我是厌倦了政治而回归乡野吧。”
大克没办法跟索林解释清楚两个世界的不同之处以及联系。
虽然这个世界一直很疯狂，但有些事情还是等大家能够坐在办公室里以后在讨论吧，这时候发表奇怪的言论会让下属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
“指挥官，已经到时间了——”
正当索林打算追问时，圣路易斯的声线从他们身后响起。
从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拉达跑车中探出一条腿，圣路易斯朝大克招了招手。
那吊带赛车袜被她丰满的大腿挤得满当当的，看上去随时可能崩线，胶皮的质感则配合着拉达跑车的莹润漆皮，赋予了女性一种别样的鲜活魅力。
当然，大克一直都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白鹰跟重樱舰娘的，因此他的注意力并没多在那条腿上停留，而是落在了跑车上。
“……你又乱花钱了？”
那语气入了圣路易斯的耳，给她一种老公看到老婆用家里的积蓄买名牌包的怨念般的错觉——
无法断绝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圣路易斯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意：“贝法小姐委托我来接您，因为所有的军车都被征用了，只能从黑帮那里临时买了一台~”
临时……
大克眼角跳了跳，很后悔自己给了白鹰舰娘们这么多的行动自由，连带觉着配给额度也给多了——
这富婆的舰装空间里指不定有多少贵金属供她挥霍……要是能全部充公的话……
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有些不地道的想法，大克虽然不要脸，但圣路易斯明显是对他有超过朋友以上的好感的，可不能乱薅她。
“索林同志，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其他战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贪恋这里的权势了——”
“我会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好好奋斗。”
两人互相敬了个礼，大克便大步地走向圣路易斯的新车，在发现这车只有两个座位以后，他的表情越发凝重了。
这种看上去就很贵，且不实用的车到底是哪个厂出来的？
他往左面走去，又看到油箱附近有伏尔加的标志——心情便越发差了。
“这辆车就当礼物送给指挥官好了~”
圣路易斯好像读懂了大克的表情，为了安慰他，不惜下血本。
“不过我想偶尔借来兜兜风，在陆地上，娱乐的种类五花八门，但唯有速度，能带来经久不衰的快乐——”
“你还是自己开吧，其实我坐吉普车跟军卡就很舒适了——对了，这笔账要记下，卖你车的是哪个黑帮？”
“指挥官……”
圣路易斯的语调带上了一丝娇俏的哀求之意，难得的独处机会，不想他在如此扫兴的地方深究。
“……圣路易斯同志，黑帮是必须整治的，就算我不动手，国家重启之后他们也断然没有活路。”
大克好声好气地坐进车里，向富婆解释。
“是战斧帮。”
最终，被大克柔软下来的眉眼打动，圣路易斯还是回答了大克的问题:
“不过卖给我车子的都是些刚接触‘业务’的年轻人，您看……”
“我会想办法找人劝他们转行。”给了圣路易斯一个算得上是“善心大发”的答复，克里姆林抬手看了一眼表：
“确实聊得有些久了……我也有帮索林钓刺客出来的目的，才独自外出这么久，但看起来那些阴影里的老鼠还挺能忍的。”
“可能是被流言给吓到了吧？齐柏林小姐帮助辟谣之后，现在很多人都说您可以举着两艘舰娘在沙滩上跑呢——这算是最贴近现实的坊间传闻了？”
一边窃笑着，圣路易斯一边将紫色的眼睛落在大克左腿边的收纳盒上：“我买了瓶香槟——指挥官要来一点消消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