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对,听声音是。而且您也知道——”
“既然是这个号码打给这台电话……你先做记录。”
肃然地坐回座位上,这名将军拿起话筒:
“部长。”
“让你的人从埃文基南部防线撤出,很快有新的军队接手防御工作。”
“现在?”
“没错,不过不用担心,去的人会跟你好好沟通之后的守军重编事宜,外派员里面有两位舰娘……千万别跟她们起冲突。”
“我明白了。”
咔——
撂下电话,尽管满脑子疑问,谢尔盖耶维奇跟亚历山大还是按照GFB的要求,命令军队对到来的部队放下防备。
南方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费季索夫的装甲部队正在徐徐前进。
最前端的坦克上,塔什干和恰巴耶夫紧紧地盯着围栏跟网格的方向,防范着一切可能到来的打击。
但事实证明没有必要——克里姆林的计划无论是执行力还是完整性都从没令人失望过。
“女士——”
驻守大门的联邦士兵没有立刻升起挡板,而是走过来敬礼。
但当他看到坦克上悬挂的小型镰刀锤子旗的时候,心跳都漏了半拍。
“上面准许我们通过,同志,应该是师长的命令——你可以确认一下。”
恰巴粲然一笑。
“暗号:苏维埃……”
那名士兵压下惊骇,看了一眼手中的平板,对照了一下放行的标识——正是坦克上悬挂的红旗。
“……欢迎来到埃文基防区,恰巴耶夫女士。”
他赶忙敬礼然后让到一边去,生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毕竟舰娘哪怕开玩笑似地拍拍他的肩膀,都能把他拍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不要这么紧张,同志……比起女士,我更喜欢同志这个称呼——”恰巴继续笑着安抚对方。
“是,同志。”
比起后面被拖去教训,现在还是赶紧认怂比较好。
大头兵满头冷汗,而头车进入,后面一串长长的,威仪十足的东部装甲部队也跟着进驻了防区,让他有种正在见证历史的错觉。
每一台车子上都有苏维埃的标志跟红旗。
如果被莫斯科的大佬们看到这场景,估计得吓得库嚓一下拉椅子上。
……
“……这样就可以了吗?”
在连续打了十七个电话以后,现任GFB长艾德拉耶夫终于能够镇静地问询面前将他团团包围的舰娘和信号旗部队了。
“很好,公民艾德拉耶夫。你表现配合,作为合作的奖励,你将有机会继续为最高苏维埃效力——”威严点点头。
将北联GFB部长转移到国防大厦临近阿尔巴特大街的房间里,是方便楼外的狙击手盯紧他,也是方便他们从南侧观察建筑外部想要靠近这个男人的安保部队。
然而所有驻守GFB的士兵都已经卸下了防御——就在明斯克表演了一出胸口碎大石,以及威严号把某个试图逮捕她的倒霉鬼给一斧背拍进了装饰用温代池里之后。
“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些防区有很大一部分是被霍多尔科夫的私兵所把持,就算撤走了我们的部队,也很难接管。”
“那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考察你究竟是适合做我们的同志,还是当公民。”
“……”艾德拉耶夫微微闭上眼,他在成为部长之前就觉得迟早有一天,舰娘会受不了寡头们的掣肘而脱离联邦,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迅速,而且她们表达不满的方式又是如此的彻底、暴躁。
刚刚被轰开的克宫还在冒着青烟,从联邦国防大厦的落地窗看过去,隐隐能看到一点灰蒙蒙的色泽——时刻提醒着部长先生……她们是来真的!
而且前面那些的信号旗的防弹衣上都绣着红星……不用看都知道,但凡自己有一点轻举妄动,先是自己的腿,然后是手,他至少得在非致命部位吃五发步枪弹。
这些好小伙子原本可都是自己,还有自己的手下带出来啊……
他有些痛苦地又闭上眼:“所以呢,你们要审判我吗?就因为我不支持你们和塞壬的战争?”
“GFB不支持战争是多方面原因构成的,我们不会把问题全安在一个人的头上,但霍多尔科夫跟古辛斯基那两个老混蛋看不清形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必须被逮捕。”威严淡定地掏出一瓶伏特加——但想到之后汇报工作一身酒气可能招指挥官嫌,她又不舍地放回了自己的舰装中。
“舰娘掌权的时代还是来了……”
听到威严指名道姓地辱骂寡头,艾德拉耶夫叹息一声:“再优秀的人类也不可能和你们相媲美,我们早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但事到如今……”
“你错了,执政多麻烦啊,我们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最高权力归于苏维埃,还是要人类自己去搞。”
明斯克一瞪眼:“但是像以前那样浪费社会资源,个人掌握太多资料的情况决不能出现!否则无论是面对什么危机——外部的,内部的,我们的国家都会脆弱无比……”
“但苏联已经用它的灭亡证明了它行不通!”
“可有千年不朽的国家?人类的历史看似往复,但整体仍是向前的——”
在部长狡辩的声音过后,一个穿透力极强,稍显年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携着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势,克里姆林推开门进来,两侧的信号旗纷纷让开他通往部长办公桌的道路,并向他敬礼。
“干的漂亮同志们,这场任务可以载入史册了。”大克朝战士们回礼,并利索地将部长桌前的椅子抽出来,推给后面失魂落魄的总统先生。
“谢谢,克里姆林同志。”如同获得了最高的认同,带队的下尉非常激动。
而在他的身后,北联的总统被押解着,按到了房间正对着GFB部长的椅子上。
“总统阁下!!”部长吓得站了起来,最靠近他的信号旗猛地抬起手枪威胁他——却被大克按住了手腕。
“让他们谈。”壮汉摇摇头。
“……艾德拉耶夫,看来我们都吃下了自大的苦果。”
总统坐如针毡,但他不相信大克会直接击毙他,便也只能跟部长交换一下情报。
“现在克宫那边……”
“已经全部被接管了,包括13号建筑,暗道跟大教堂。”
北联总统眼底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们杀了别列佐夫……”
“……他的替身吗?”
“不,是他本人。”
“……我的上帝啊……”
听闻寡头之一的老头子就这么跟喽啰一样被新苏联的人踩碎,部长彻底失去了幻想的能力,瘫坐在椅子上。
“你们打算就这样突然出现然后把所有的寡头都枪毙吗?这个国家很快就会乱成一锅粥!!”
总统随后转头对着站到落地窗前,背着手,俯瞰莫斯科街景的克里姆林咆哮道——
“世界离了谁都能正常运转,包括你我,公民先生。”
大克并没有出言嘲讽,而是非常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越是这样游刃有余,就越是显得总统的歇斯底里难看:
“没错——所以就算你当总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总统?不,公民先生,总统的权柄是寡头给你的,但最高苏维埃的权柄,是人民赋予的。”
“说到底也不过是用武力胁迫,你跟那些独裁者有什么区别!!”
“区别?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大克摘下自己的军帽,沿着兜摸出一根烟,但没有点着,因为她发现威严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仿佛只要他点上烟,威严就会跟着一起敦敦敦。
他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看向外面刚刚被红军收编,开始帮助维护政治中心安全的安保人员们,露出自信的笑容。
“下面这些人,他们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我个人的号召力从何而来?”大克摇摇头,又瞥了一眼总统。
“……你说什么?”这个秃头的老头子眼皮狂跳。
“虽然你们内部确实有一些先进分子向苏联靠拢,但不代表那些先进分子能够掌控你们的安保力量,更没办法在起势前动员这些保安——他们都是在看到红旗以后,自发加入的——”大克缓缓地击垮了总统的心理防线。
“开什么玩笑!!”
“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你是否有在处理政务力不从心的时候想象过,强盛的苏维埃会回来拯救你?”
大克的目光能够洞悉人心,但他并没有对总统用灵能——
已经没有必要了。
“……该死,艾德拉耶夫……我们恐怕止步于此了……”
总统突然颓丧了下去。
在他充当代言人的初期,为了维持多方平衡保住屁股下的椅子的时候,真的多次有过这种“叛逆”的念头。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头名为毁灭的野兽,只是自控力强的人,能够锁紧它,不让人看出自己暴躁的一面。
“……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不要让舰娘掌权,也不要把这个国家引向极权的深渊……”
如果一个人能够动用舰娘的力量来维护自己的统治,或者舰娘去统治人类,人类是没有什么反制措施的,这便是他们一直以来最大的恐惧,至少,在战争手段上是这样。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去思考,大克可以认同这种分离舰娘跟人类的想法,但站在种群生存的角度上去想——这是会殆害无穷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一句话:
一切……为了存在。
他没有回应公民先生的请求,将落地窗两侧窗帘向两边扩,连后面的防弹帘都推开——目光穿过落地窗,正对着克里姆林宫的顶部,在那之上,苏联跟阿芙乐尔正利落地,将北联的旗帜斩下,换上崭新的红旗。
塔楼上代表北联的徽章也被她们敲落,以收纳在博物馆中的“红宝石玻璃五角星”替代。
苏联的眼中溢出泪水,尽管只有很小的一滴,沿着圆弧的穹顶滑下,为克宫洗去些许尘埃。
“达瓦里氏,我们回来了——!”
她朝着广场上密集的人群,振臂高呼。
“真是令人百看不厌的景色。”
大克鼻头一酸,欣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