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咯咯……黛朵,你这样反而会让指挥官困扰的,不如保持平常心,等指挥官需要你服务的时候再靠近也不迟?”
某个抖S看到大克那“满脸惊恐”挪回脑袋的模样,到底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壮汉闻言不满地回过身一
阿贾克斯……她反而是打扮得最中规中矩的,黑紫色的礼裙呈不对称的斜拉设计,配上标志性的黑丝,外在年龄凭空拔高了一两岁。
“今天大家都随意享受,不要有负担,更不用谁服务谁一我也只是奔着蹭饭来的。”
毫不犹豫地将心中的真实目的抖搂出去,壮汉寻思不说明白点,待会儿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东西还没吃进嘴呢,就要被姑娘们拉去跳舞。
这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疯狂内卷的模样,估计是恨不得趁着宴会把他给生吃了。
"……那个,指挥官,沙龙其实跟传统的宴会,还是稍微有那么点……不太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一些小点心,饮料什么的,您期待的那种欧式自助餐……需要等到晚间九点之后去宴会厅……”
壮汉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
他还真的没参加过沙龙,虽说是可以上流起来的,但他本质上仍是一头“山猪"。
为了照顾克里姆林的面子,可畏没有再提点他什么,本来他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也是被自己硬拉来的,她打定主意,不管大克闹出什么笑话,也要跟他一同进退了。
在一群姑娘们的簇拥下,饶是壮汉脸皮之厚,也有点僵硬,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去“砸场子”会不会引起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的反感,一般来说,在本土他只带一个副官,最多再带一艘秘书舰从简活动,像今天这般盛大出行,却是因为皇家对他的格外重视,以及可畏需要的“排面”。
当然,说不准是因为那几位乐于当陪衬的姑娘,有着不方便开口的,小小的邪恶期待?
“……指挥官一”
临进门,可畏还悄袅地从舰装空间里掏出来一枚单片眼镜——小心翼翼地瞅着大克的侧脸,眼底满是希翼
。
“真的不考虑一下……?”
“免谈,太恶心了。”
大克当场竖起手掌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可畏把他弄成资本家形象的企图。
虽然知道这是英伦风审美的一部分,但比起脖子上的花巾,这玩意更容易让他产生生理不适。
怀斯曼男爵是个风雅但不会有铜臭味儿的贵族。
在跟他稍微交流过之后,大克便明白了,这个男人或许才是全英国最聪明,看得最透彻的那批人之一。
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布尔什维克的天生敌意,反而非常热情,就好像大克不是代表什么主义,而是他的一个事业有成的后辈一
而当大克直白地问出自己的疑惑后,怀斯曼也回以相当程度的坦诚:“在我看来,马克思先生追求的未来或许真的可以一定程度上得到实现,我毕业于伦敦政治学院,当时全国的政经研究风潮,便是如何在集中社会资源给所谓懂得使用他们的人的同时,减少底层人民倾向马克思提倡的方向。”
怀斯曼双手交叠在身前,坐姿非常端正:“我的政经老师们无数次强调马克思的理想无法实现,但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景为何还需要如临大敌的’防治’?然而他们一方面防治,一方面也在尝试以国家名义进行资源集中和再分配,且已被证实是高效的合理的……但为何集中资源后,财富没能回流到公民手中一”
怀斯曼目光炯炯:
“我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类学生,快四十岁才拿到博士学位,但反而是从学院派脱离之后,我才明白了,或许在最聪明的决策层眼中,他们所忌惮的东西是有可能实现的,因此阁员们才自相矛盾地,磕磕绊绊地进行着部分的公有化尝试,等国家稍微变好一点之后,他们又开始大肆地进行私人敛财,像极了一群大脑控制不了身体的可怜虫。他们知道团结的力量,却无法放弃分散所带来的舒适……哪怕从纯资本的角度讲,他们也算得上是团结,比无产者更团结,但终归不是产生价值的主体
”
。
即使是骂人也非常有风度一而这种风度并不会让大克感到虚伪。
或许这便是在同一个思想前提下,互相的潜意识美化吧……克里姆林也说不准。
“所以您支持布尔什维克?”
“我支持年轻人追求的东西一不是那种在老头子们引导和诱使下的追求。”
男爵轻轻闭眼,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泰晤士河畔闲暇时划船的日子。
青春美丽的姑娘们为了一个奢侈品包会抢着乘上他的船,并在粼粼的波光中和他热吻。
虽然他确从中占了很多便宜,但冷静下来一回想,又会觉得太过悲哀,因此他的后半生都在研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全民价值观的虚浮和扭曲。
那并不只是因为纯粹的物欲,还有一种困扰了不列颠多年的顽疾在发挥影响。
—方面,他在利用英国全民扭曲的价值观不断地赚钱,一方面他也在越发地脱离贵族资本的行列,逐渐变成一个倾向布尔什维克,亦或至少是倾向国家资本主义的非传统学者。
“27岁的克里姆林先生,您的年轻和天才令我嫉妒,但我认为,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会去追求更加平等和公制的社会本身就是对它的肯定,驳斥了一直以来那些政经教授们强调的马克思主义的自灭论,苏联的回归也证实了这一点。”
大克点点头,他已然将对面的老人当成了最好的同志:
“……或许在当前的社会环境、生产力下我们仍无法达成马克思和列宁同志的目标,但只要历史的车轮每向前滚动一截,我们就越是无限接近那个目标。”
“我听过你的理论,你是想要把人类的内部矛盾转移给星空吗?”怀斯曼和蔼道。
“是的。”
大克大方地承认了他并不能立刻达成最终目标的事实:
“走向星空不意味着我们能化解一切剥削和矛盾,但至少能通过逐渐发达的生产力和更加丰富的资源,来让每个人的生活越来越接近理想状态,当身体得到了满足,精神便会豁达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至于那之后要怎么完成我们的最终理想,还可能需要数代人的努力,说句悲观的话,我不一定能看到那天的到来,但我愿意为了我们的后代而努力研究和探索。”
"……布尔什维克的传承精神跟英国的传承精神就是在这一点上产生了分歧。你说的很好,克里姆林阁下,不,先生。”
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用词,男爵深叹一声。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本国人呢……但没关系,从刚刚和他的交流中,怀斯曼就已经确定了,大克真如可畏所宣扬的那般不在乎种族、民族的区别,他坚信好的教育跟好的环境可以改变一切“落后”。
那便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帮他们的忙吧……刚开始他还打算设下一些小考验,算是一道保险,但跟大克的谈话打消了他的全部疑虑。
—个人要想做到如此真诚的情况下,还没有被政治和官场的黑暗给吞掉,必须是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去支撑—是心智、知识上的完胜,也可以是武力的延伸,他两者都占了。
远远地看着大克跟男爵相谈甚欢恨不得当场亲人互认的场面,除了可畏稍有点无奈、更多是宽心外,剩下的,窝在角落里滋滋喝甜酒的姑娘们全都感到了几分不真实。
不该是这样的才对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441芳心纵火犯
“这位是桑德斯先生,英国央行委员。”
大克顺利地通过了怀斯曼的考验,或者说,其实他们彼此都通过了各自设立的考验一因此老先生主动地为大克介绍起了在场仍在观察他们的各位受邀者。
“你好。”
“幸会,克里姆林先生。”
英国的左翼势力其实跟苏联印象中、刻板认识中的左翼不太一样,但作为左翼的翘楚,桑德斯家的男人后来确实有在往“公”的方向努力,尽管他们祖上做了非常多的蠢事儿,也不能说对这个国家的经济建设一点贡献都没有。
有人说他们的出现导致了英国和欧洲关系的急剧恶化,但大克认为,就算没有他们出现,当舰娘这一存在横空出世,英国跟全世界关系的恶化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和一两个人的影响关系不大。
这位被称为“小桑德斯”的家伙在伦敦也算得上大人物,被可畏请来,是冒着挺大的风险的。
“恕我直言,请问你在美国有亲人吗?”大克贯彻了他一直以来不说人话的设定。
“哈哈,您说的那是另一位桑德斯吗?那位跟我的关系也只有姓氏了,真要追溯起来或许有点沾亲带故,毕竟五百年前是一家。”
明白大克是在指另一位左派政治家的央行委员脸上表情微妙:
“克里姆林先生也会关心美国大选?”
他这倒不是在讽刺大克,只是在暗搓搓地询问克里姆林有没有操纵选举的意思一到了他们这个阶段,想要人身攻击也不会选择毫无意义的辞藻。
“目前我们还影响不到白鹰的政治体系,不过企业,那位灰色幽灵对苏的态度一直不错,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哦/
小桑德斯马上心领神会。
这可是个加分项。
中情局对军情处的影响非常深重,就这件事从侧面来说,美国对英国的渗透已经快要进入他们的骨髓之中了,这是二战的后遗症,顽疾持续的时间也较长,不过英国佬玩弄权术的技巧不是盖的,对于自己这个前儿子,现大爹的种种掣肘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而听大克的意思,苏联人居然在反渗透美国?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这速度也太快了。
“道格拉斯派偏向改革,并且已经在往这方面努力了,夏威夷的民众也对我们的事业表现出了极大兴趣。”
“真是令人惊叹,当我们还沉浸在余晖中时,您已经在开拓新的战场了。”
“这是资源和民意高度统一的结果,如果英国也能稳定下来,并且多一些像桑德斯先生您这样的实干派,你们也一定能做到的。”
“当然,当然。”
小桑德斯决定要抱大克的大腿,虽然他对大克给出的“实干派”这个称呼感到了些许不好意思,但他确实要比同期的朋友、同学们要更加注重一点投资实业,并且更在乎社会公益和影响,也就勉强接受了。
他虽然有实权,家里也很有钱,但说到底也只是给阁员们打杂的,想起来就有人用他,想不起来就晾着—这让他其实对目前的内阁政府十分不满。
是个人就知道现在英国的体制、体量已经玩不转超大规模的金融乱炖了,但阁员们的政治献金照要不误,那么从哪里来呢?
从民众身上刮。
桑德斯是个比较有节操的人,他希望内阁能给他些时间先把产业置办好了,等工人们融入产业链,产生价值了,再慢慢从中榨,这样不仅给英国人民一些便利,也能让他们的吃相不那么难看。
缺点是来钱慢而且风险要远大于他们经常玩的国际经济操盘,没有人不喜欢凭空掠夺的财富一而对桑德斯这样下田种菜,指着没熟的橄榄说那都是钱的家伙,内阁是不太感冒的,每次催他的时候都烦的紧。
结果把桑德斯给惹毛了一你以为现在是两百年前老佛爷还在的时候?
他彻底看清了这些家伙的愚蠢和贪婪嘴脸,为此他不惜放弃家族运营的一些利益,投靠苏联人,也要给那些狗娘养的一记沉重的下勾拳,让他们明白财富的转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它也不是凭空生成的。
对于这样凭借部分仇恨当做行动立场的人,大克也是欢迎的,至少他们明白敌人是谁,只要搞清楚这一点,等事后再做转化工作也来得及,而且桑德斯至少在提高民众生活水平这点上和布尔什维克高度一致……
确如可畏所说,这场宴会……不,沙龙上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是真正的左翼进步派成员。
虽然理念总有些许瑕疵,比如他们之中有部分人仍沉浸在精英主义的陷阱里,但在早期的布党中,同样有着许多脱离实际,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一大方向上,他们都是合格的助力,只要后面成熟起来,就都能成为顶梁柱。
大克非常满意,在怀斯曼的引荐下,他跟起码11个有实权的,不只是阿伯丁本地的政坛人物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一致。
而这些人对大克印象相当好,因为他远不像以往他们认知中的俄罗斯领袖那般咄咄逼人,也没有非常明显的大国沙文主义倾向。
其实大克对这种刻板印象也挺无奈的一他总不能说,把现在的苏联跟过去的苏联,以及单纯的俄国划等号其实是种相当不负责任的主观认识吧?
至于大国沙文主义……
克里姆林依然存在这种问题,但他最近经常反思,因为看了“后世”的许多记录,逐渐明白,苏联在国际上被孤立的状况其实是可以通过在其他反布国家内培养进步势力来缓慢化解的,为此他需要变成一个合格的外交家,也必须出击得更加主动,在打破规则的同时也顺应一定的规则一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苏联整合过后,拥有舰队国际的支持后一可以随便踏平任何叫嚣的家伙,大克却仍坚持“当地人办当地事”的理念。
这样的大度跟气魄迎得了这些进步派的好感一他们希望自己能成为浪尖上的弄潮儿,可不想变成买办。
“时候不早了,我们移步宴会厅吧。”
怀斯曼敲了敲自己的后腰一这老头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看到他如今为自己的腰苦恼的样子,再结合周围舰娘看向自己的怨念眼神,大克有种说不出的害怕,甚至毛骨悚然。
“上菜吧,罗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