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不错，你立刻就捕捉到了要点。”大克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战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细节，我也就早点将飞机散开了——”
齐柏林没好气道，她再次确定，自己是被大克给轻视了。
“毕竟你最初运用的战术都很粗劣，我还以为是……”
你们文化不够之类的。
“随着等级的提升，我对各种战术的理解能力也会提升。”
齐柏林扬了扬尖翘的下巴：“现在我是76级，舰队最高。”
但是按照布里的估计，我的等级是120——大克没来由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顺着这位高傲的女士，没有败了她的兴。
说起来这个诡异的等级体系又是谁规定的？塞壬和舰娘的制造者？还是她们自己发展出来的评定体系？
又想了一个不会在短期内得到答案的问题，克里姆林继续耐心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没错，他确认了——随着塞壬舰队的逼近，前方的天气也在慢慢变差。
通过黄鼻头同步传回来的信息，他获知，空气中的水分含量正在上升，具体表现在战机的体感上，就是前端螺旋桨的旋转开始有了微不可查的滞阻感，远处的海燕及海鸥都开始低飞，似乎想要规避什么。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不是文学意义上的，是真正天气意义上的。
塞壬舰队就好像一枚大号的雷暴牵引针，她们移动到哪里，哪里就是漫天的乌云。
“你的飞机性能在暴雨中能发挥多少？”克里姆林又转头问道。
“最大航速要减少至少三分之一，并且不能频繁地进行上下机动，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能在暴雨水平的降水中战斗超过半个小时。”齐柏林答道。
“足够了，毕竟风暴里对方也很难看清我们飞机的来向。”
大克心中嘀咕——
这可真是暗中偷袭的好时机——简直是为他的战术量身定制的，暴雨天气的话，塞壬的舰载机有极大可能会选择在雷云上方展开队列，而不是在千百米的位置拱卫航母。
视野中的乌云渐近。
大克跟齐柏林都全神贯注，而没有注意到，一群捏着小型乐器的黄鸡，陆陆续续地爬上了瞭望塔的梯子，在他们身后站好了队形。
当浑厚的弦乐突然自后方响起，两个全神贯注的家伙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地转过身来猛瞪那些矮小的吉祥物。
BGM：GaijinEntertainment - Red-Starred Avengers
然而这次好似不惧怕两位战舰的威势般，蛮啾们继续演奏着自己激昂的、符合氛围的乐曲。
一时间克里姆林和齐柏林面面相觑，仿佛都在鼓点和攀升的弦乐中看到了那在高空、海上重整的战机编队。
乌云上方的舰战们用发动机高唱着无畏的曲调为天空做着和声，全速向前、一马当先，仿佛朝着太阳行进——而俯冲轰炸机们也开始自海面仰头，准备好了迎接它们荣耀但残酷的使命……
唯有鱼雷轰炸机，它们的音色最为隐忍，蓄势待发，贴着逐渐阴暗下来的海水平直飞行着，如同匿于暗中的刀刃，只在乌云的间隙下泛出一点寒光。
“第一中队遭遇敌方舰载机——大约3支满编中队，共计36架——”
“第二中队接敌，4支满编中队，她们发现我们了——”
不到一分钟之后，齐柏林平静地叙述着——
“这是两艘105级执棋者型航母能够派出大部分舰战数目。”
云端之上，除了太阳的金色，霎时又亮起数枚斑驳的星点，为黑暗的云层下方带去了不少瞬息即灭的光芒。
而下方钻入强风和骤雨中的鱼雷机和轰炸机，机头都一顿，螺旋剑拨开从天而降的负担，砥砺着，蹒行起来。
“比想象的还要沉重，如果是50级以前，我的飞机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飞行。”齐柏林仿佛感同身受般喘起了粗气。
舰战损失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但他们的主攻队伍突破风暴直达目标的速度，也要比预定的快不少。
“准备好，轰炸机爬升——”
大克下令的同时，俯冲轰炸机们便昂起机头，拔地而起，向着海洋深处的舰影展示自己的存在，以极为高调的方式，逆着风暴升上天去。
除了风声雨声，还有偶尔陨落的残编黄鼻头爆炸的轻响，整个世界都在轰炸机拔起的时刻陷入了莫名的寂静中。
第一道金色的丝线打破了这种憋闷的气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随之漫天都是，仿佛大海被激怒了一般，向空中挥洒着自己无尽的怒火。
“第一组全灭。”
当防空弹幕迎面而来的同时，齐柏林也汇报了刚刚克里姆林亲自指挥的中队的命运。
航母女士再次回想起，在没有这个男人的帮助下，她的孩子究竟是脆弱到了何种程度——
但随着爆炸的晕影继续前进，无视了天空中洒落的同伴的遗骸，鱼雷机们咬着牙，在随时都可能被浪头打翻的高度上匍匐着，继续向目标靠近。
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舰艏了——领队的是一艘探索者驱逐舰，她的目光还投在空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黑色机影。
直到引擎的轰鸣声都无法被暴雨和雷霆的声响遮蔽住，她才猛然转过闪烁着金芒的双目，不可思议地看向北方的海平面。
“呜——”
警报响起，但即使在风浪中，鱼雷机的时速依旧超过两百迈，足比驱逐快近五倍，它们呼啸着从刚刚架起防空机枪匆忙开火的护卫舰身边掠过，带着已经激活了引信的航雷，朝舰队正中同样刚刚反应过来的航母奔去。
“第二组……被摧毁。”
上报着战斗机全灭的讯息，齐柏林却笑了。
因为她的目光已经和大克汇到一处，欣赏着塞壬执棋者那不敢置信的扭曲表情——
清脆的弹簧音从机腹处传来，愉悦了她的整个大脑——
这就是复仇的美妙音色！
第70章 歌唱动荡的青春
第一架投弹完毕的飞机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密集的弹幕，凌空被打爆了，一头杵在了航母的舰装上，其他两支中队则在大克的带领下将全部的鱼雷都投入了塞壬的舰队中心，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最倒霉的那个被劈头盖脸两连投的执棋者一型外，他们丢下去的鱼雷应该还能再命中后方的战列舰和重巡。
随着最后一架试图脱离的飞机也被拆成碎片，齐柏林并没能亲眼看到塞壬航母被炸上天的盛景，但她周身发热，眼眸中散着猩红的光，十分之摄人，配上那向上弯曲的红唇，构成了一幅有些疯狂和噬虐的面孔。
“放心吧，肯定命中了两颗以上，够她喝一壶的了。”
大克因为拥有“命中反馈”这样的特殊能力，马上汇报了敌舰受创的情况，似乎对方的舰艏还进水了，哪怕不能直接把她的龙骨给扬了，至少也能阻止她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也意味着他们只需要面对两艘航母——
这期间大克从侧面看不清齐柏林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因为紧张而全身痉挛——这种肾上腺素飙升导致肌肉抱死全身动弹不得的情况还挺常见的，只是没想到齐柏林这种“老将”也会出现类似的反应。
“……指挥官，你知道皇家舰队中那艘有名的可畏号吗？”
齐柏林并没有迅速地从战术胜利的余韵中脱离出来，这次她眼底红光持续的时间非常之久，直到大克想要转到正面来确认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的时候，她才缓缓地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
“可畏？那是谁？”大克觉得有些熟悉，但又具体想不起来她指的是哪个战舰核心。
“皇家的光辉级航母。”
齐柏林自顾自地说道：“在你操纵飞机投弹的时候，我感觉塞壬航母的规避机动变慢了许多，无论是防空炮的调转还是舰体转舵的速度都下降了，就如同时间被放缓了一样，据我所知，只有光辉级的可畏号拥有类似于刚才现象的强力技能。”
“等等，你们的技能还可以让敌舰减速吗？”
大克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犀利起来：
“具体说说——我还以为技能除了开启护盾和提升炮击速度，没有更复杂的效果。”
时间减缓？那可太魔法唯心了，一点都不唯物。
当然，也可能只是他暂时无法理解而已。
“但我说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你刚才操作飞机的时候，引发了和她能力相似的效果，敌人的动作都变得迟钝了，否则航雷应该只能命中一颗。”
“哦，你说的是这个——”
壮汉立刻获悉了齐柏林的疑惑之处：
“当我锁定或朝向某一塞壬舰艇的时候，她的舰装在我的视野里会展成完整的战舰，对我来说，瞄准她们就好像瞄准她们背后的舰艇一样——但在你们看来，塞壬的体积是不是非常小？”
“没错，她们的舰装就算再夸张，最多也只有两层楼高而已。”齐柏林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形成这种认知差别的原因，不过，这暂时还是好事，毕竟要我用舰炮去轰炸只有人体大小的标靶……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一点。”大克嘴角抽了抽。
所谓大炮打蚊子不过如此。
“……那么指挥官——你能锁定我吗？”
齐柏林顺应自己的好奇问道。
“不，你们是友军单位，我无法锁定你们，也看不到你们完整的战舰实体。”
克里姆林嘴角又一抽——如果你们整天顶着个真实大小的舰艇在我的甲板上活动，岂不是会遮蔽我的视野？而且你问这问题有意义吗？我他妈还能朝你们开炮不成？
“是么。”
齐柏林沉默了片刻后，捞了下自己的发丝：“飞机需要大概半个小时进行补充——”
“不需要着急准备下一波进攻……塞壬完全展开空袭阵型之前，确实还有一次袭击的空档，但同样的手段也不可能阴到她们了——”
克里姆林捏着瞭望台的栏杆，点上了一颗烟：“为了防止被打个时间差，我们的飞机也要准备好进行防御性巡逻……塞瓦斯托波尔港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那是什么教训？”
“我们的代航母被英国佬佯攻的战机群骗去西边阻截，而后整片黑海的防空都相当于门户大开……我在那儿战沉了两艘驱逐兄弟，莫斯科为了掩护我也捐了，最后我重伤回港，那场海权战争我们全程被英国佬堵在家门口，出都出不去。”
克里姆林丝毫不避讳那场惨烈的失败，掸了掸烟灰：“现在你知道我刚刚骗塞壬的战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哈。”
齐柏林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大克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脆弱的家伙，他似乎只是在感慨，交的学费终于转嫁到别人的账单上了——
“我下去看看舰长的情况，飞机补充好了就散开去巡逻，还是那句话，不要在意消耗。”
“收到。”
捏着烟离开齐柏林，大克的身后跟着一群小心翼翼的蛮啾们，进入了指挥室，正赶上U81从会议室拿到《宣言》册子，和Z-23在一起交谈。
“看起来舰长你已经学会了怎么操作防空炮组。”大克一摊手。
“啊，指挥官同志，您来的正是时候。”
Z-23立刻换上一幅严肃的面孔，将U81护在身后——那局促的动作大克看了都想笑。
“要验收吗？”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很不对劲，不好意思地想把U81重新拉到身侧。
毕竟大克从来没对她们这些铁血船做过出格的事情，没必要警惕的。
“不用了，我相信你能成为非常出色的炮手，舰长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