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酒足饭饱,商议完毕之后,贝尔法斯特也算是确认了,这支舰队真的只靠少数舰娘维持,且在这种外患重重的境况下还能够保证足够的战斗力——
这让她开始深深地思考,驻守不列颠沿岸各处的皇家舰队若是重组,是否能够和这支舰队比肩。
晚餐过后,女仆长收拾好盘子跟桌布,同时悄悄地,向餐厅中对着还在蛋糕坯阶段的甜品流口水的布里靠近。
她知道这孩子是喜欢甜食的,因此特意只让她看到了蛋糕的冰山一角。
成效很不错,布里已经上钩了。
做过许多次类似尝试,女仆长奇怪的经验开始在奇怪的地方发挥了作用——曾经某个家伙经常向她讨教如何才能收获孩子们的好感,但每次都会在最终的“喂食”阶段被打出驱逐舰宿舍。
“贝尔法斯特姐姐,你盯着本大人做什么?”
奇怪,明明这个孩子的自称带“大人”,但大克没有纠正她的意思。
“布里,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贝法才发现布里早就把目光从蛋糕上移走,集中在她的身上。
“生活?”布里马克二型疑惑地眨眨眼:“嗯,生活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觉得待在主人身边很愉快吗?”
“嗯,每天都很充实,而且能做的事情不只是工作。”
“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贝法有些莫名焦虑地问道——
“加强舰队。但布里现在的工作就是在帮指挥官强化舰队,就算不回去建造机里也没关系吧?”
她的语调突然变得有些抗拒,有些可怜。
那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贝尔法斯特,好像是怕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贝法姐姐,你不会是要我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去吧?”
“不,怎么会呢?”
贝尔法斯特闻言,呆滞了许久,才缓缓地走过去,用她的炮塔拢住布里,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一直以来对不起了……”
虽然布里每次到皇家来,都会受到很高的礼遇,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还是将布里当成了一种相当昂贵的资源……而非一个同伴。
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以舰娘善良的内核,怎么会对布里的遭遇如此淡漠呢。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甚至意识不到布里也是有着自己的生活追求的,作为一个消耗品,她一一直来被剥夺的,是作为正常舰娘在外界活动的权利,而这种权利是任何势力都不会赋予她的。
只有克里姆林会给她在外活动的权利,并以同志称呼她。
贝法似乎有点明白了——布里能够对着大克撒娇,却在畏惧她,是因为她跟克里姆林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贝法姐姐?”
“蛋糕还需要一点准备时间,等涂上奶油就可以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
虽然一开始对贝法的问话感到抗拒,但到底还是有着小孩子心性的金布里很快忘掉了那股不愉快的气氛。
可贝法盯着布里离开时的表情,怎么也谈不上豁达。
……
“哒哒哒。”
“请进。”
大克在桌前整理着文件——虽然他作为战斗员,并不需要准备这么多的文件,但每次一想到自己离回家更进一步,他便心思沸腾起来,总结作战记录的耐心也大大增加。
“失礼了。这么晚来见主人,多有叨扰。”皇家的女仆长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
“无妨,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是想跟我聊聊?”
大克瞅了她一眼,坐到了靠近窗户的位置,示意贝法不用紧张,跟他在主桌前面对面就好:
“我这里只有格瓦斯,要来一点吗?”
“没有准备红茶是女仆的失职——您想要红茶还是咖啡,如果是香槟或者葡萄酒,贝法也会一些提升口感的小技巧——”
贝尔法斯特反而开始报菜名一样地提出自己擅长准备的饮品。
“用不上那么多……而且工作时间我不能饮酒。”大克有些傻眼。
“十分抱歉。”
贝法再次鞠躬,似乎对大克的尊敬更上一层楼:
“关于我在不列颠沉没的战斗过程,我已经总结了一个大概……如果您对英国现内部状况想要了解的话,我也可以……”
“如果你觉得还没到说的时机,我也能等。”大克抬手示意她再放松一点,不要搞得跟审讯一样。
“……不,今天我和布里小姐私下接触过了。”
贝尔法斯特几乎将腰弯到八十度了,这种诚意满满,近似重樱习惯的礼数让大克眉头狂跳,但最终没有制止她。
“我认为您是一位值得托付终生的好人。”
“说我是勇士,是混蛋的家伙都有很多,但好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妙的称呼。”
大克啧啧称奇地为女仆长倒了一杯格瓦斯,仿佛他对面的是一个感情不错的哥们儿,准备唠唠家常。
“不,能够顶住大幅度提高舰队战斗力的诱惑,赋予下属平权,这不是没有担当和魄力的指挥官能做到的事情。”贝法在大克的要求下缓缓落座,容姿端庄。
“……”
别夸了别夸了,再夸人傻了。
大克也没想到自己对布里的正常待遇居然还能收获如此高的评价,有点懵逼地摩挲起下巴来。
“因此,我愿意和您谈谈……皇家舰队的近况。”
女仆长放下了很多沉重的担子。眼神也明亮了很多。
……
“……一群蠢货!!”
大克猛地一锤桌子,那奔放的架势,就差把皮靴脱下来搁那使劲敲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内阁能在塞壬侵袭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要专注于镇压工人!”
在听过贝法对不列颠如今政局走向的叙述之后,克里姆林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
“而且让你们参与到镇压中去——他妈的如果是我我就把那个联络员的脑袋给扥下来——!”
“主人,消消气。”
贝法的面上已经有点破防了。
大克是没想到内阁和不列颠陆军蠢如猪头而破防,贝法则是因为大克居然比她们这些当事人还要生气而在感动和微妙的心思之间徘徊。
特别是大克的用词比较……嗯,精彩。
这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污言秽语可以灌在那群议员和军官的头上,但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去使用。
“这个时候他们明明只要稍微妥协一点,其实就能换得很长时间的平稳期……”
这不宰了等啥呢?等塞壬打进来?
他们总以为底层人是贪婪的,不会满足,但从没想过那种对生存必需品的渴望,对比他们毫无节制的剥削,完全不算什么。
其实大克在听到还有钱拨给陆军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他们的路数了。
现在这种外患更严重的时期,英国那种存在主义陆军……有拨款的必要吗?
他对贝尔法斯特所提及的,内阁不给皇家海军购置甜品材料拨款,还是持保留意见的,但其实贝法要的也不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拿出来,是摆明了不信任舰娘……很好懂。
“你们就没想过要离开吗?”克里姆林揉了揉自己因为暴跳如雷而胀起来的额头血管。
“那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虽然舰娘对当前的英国政府颇有怨言,但那毕竟是她历史船体的出处。
“不好意思,我问了个蠢问题。”壮汉闻言,立马道歉。
这确实是个吃屎屙饭的问题。
可能英国佬没有如苏联这般对土地的欲求不满和抠门劲儿,但对待家乡,全世界应该都是一个样子的,无关乎舰娘还是人类。
“不,主人能够为我如此着想,我很开心。”
明明只是一介女仆,却劳主人如此费神。
反倒是贝法有些心疼大克,埋怨自己了。
“谢谢你的汇报,我们暂且放过那些愚蠢的东西……对了,今天你刚刚进入编制,我还没跟你交代泽洛的消耗配给要求。”
大克缓缓坐下,脖颈有点泛红的他也算是强行压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态过了——多半是因为和这些姑娘们在一起太久,将他的某些自我限制给解除掉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从今天往后你来负责统计我们每餐用掉的泽洛和天然材料,除此之外,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主持一下周末的誓约仪式。”
克里姆林重新严肃道。
“誓约仪式……和欧根女士吗?”
“和欧根,舰长,还有……齐柏林女士的誓约仪式。”
“…………”
一下子就下手了三艘?
贝法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说指挥官这般性情的人,受到舰娘爱戴是很正常的,但好感度一下子拉满三艘,这也有点不对劲吧?
“了解,贝尔法斯特会为您主持一场宏大的誓约仪式。”
女仆长也没想到,她刚来这里面临的最大挑战,居然是给指挥官安排一场婚礼……
“啊,其实,消耗得稍微限制限制……我们还在战区,不适合大张旗鼓。”
克里姆林挠了挠脸颊,居然有些尴尬。
在这种展现财力的时刻抠抠索索的,是个男人都会不好意思,但没办法,要打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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