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抚额叹息两秒,还要笑道:“撕得好,撕得妙,这声音有如金石银质,便是唐伯虎在世,也要赞叹的。”
晴雯将只剩骨架的扇子打开,笑嘻嘻的给贾珍扇风。
贾珍分明可以看见唐寅的眼泪在飘。
正在这时,麝月端着洗净的水果进来,贾珍一把从她腰间抽走扇子,递给晴雯。麝月惊呼一声,还么来得及喊,晴雯接过来就撕成了好几半。
麝月也不敢嚷,只好坐一旁抹眼泪。
贾珍笑道:“你去匣子里面任选一个就好了。”
“唉哟,这是好了么?”三姐和香菱挽着手进来,嘲笑道:“我们还以为老爷真个儿不要你了,想着帮你收拾些衣裳细软好打发你出去呢?谁知竟然不要。”
晴雯一听跳了脚,“你这个小蹄子,就属你最坏了,居然想着赶我走!”
两人进入日常打闹模式,香菱静静的陪着贾珍,拈了一颗樱桃放他嘴里,笑道:“老爷,要是宝姑娘来了,您就让我和她住一块儿好不好?我日夜都可以请教她作诗了!”这妮子眼睛里泛着星星。
贾珍打趣道:“家里那么多书籍典章,你看一辈子都看不完,还要麻烦宝钗?”
香菱摇头道:“自己看书和有先生指导是不同的。有些问题自己始终想不明白,先生一讲就通了。”
当香菱沉静在诗词中的时候,其他人最好不说话,只需要点头就行了。
旁边三姐被凳子绊住了脚,一个趔趄便坐在伏在桌面儿上。
贾珍眼疾手快,从她手里夺了扇子,扔给晴雯。
三姐还在喊:“我的扇子!”
晴雯就已经动手撕碎了。
三姐这会儿也没兴致和她闹了,伤心的捡起残破的扇子,咬牙切齿的怒道:“晴雯你个死丫头!赔我扇子!”说着就要上来打。
贾珍护着晴雯,“你一把扇子值多少?我刚才一把唐寅的也被撕了,还说好呢!”
三姐气的扔了扇子,在晴雯背上打了几下,才算出了气。
她们笑够了,晴雯才从方桌的暗格子里拿出一把扇子给贾珍,可不是那把唐伯虎?
“知道这个有钱也买不到,哪敢真撕了?刚才撕的可是我自己的呢!”
晴雯眉眼笑弯了。
三姐在一边撇撇嘴,“尽耍小聪明!”她将晴雯从贾珍怀里拉出来,自个儿挨着贾珍,“我有事儿和老爷说呢!”
贾珍左拥右抱,晴雯乖乖的喂樱桃。
三姐道:“最近家里头添置了许多新玩意儿,比如这压水井,是不是要每个房子前边要一个?还有这个水塔安在哪儿?非要顶那么高么?既然那么高,水咋上去?要是太麻烦,还不如不要呢!还有还有,那引水的铁管子漏水,咋办啦?我都愁死了。老爷,您为什么将这个麻烦事交给我?还不如还给二姐姐,要她做呢!”
贾珍也是闲极无聊,将后世几样常见的东西搬过来,敲敲打打捣鼓好久,总算能用了,想要超前享受一下未来的生活,却仍然麻烦一堆。
“也无需每个院子都有,你们估摸着远近定了就好。至于其他的,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事实证明,贾珍理论知识足够,实践经验还差点儿,带着一群人忙活了半天,堪堪到了日落,总算是能用了。
三姐垫起脚给他擦了擦汗,一脸的崇拜道:“老爷,您真是神了!”
贾珍对这句很受用,从怀里又拿出一叠画的密密麻麻的纸,塞到三姐手里,叮嘱道:“你眼下是我们府里的庶务总管,这些改造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居然还有……这么多?”三姐的手都在打颤,顿时哀叹不已。她扯着贾珍的袖子:“老爷,您行行好,换个人好不好?这些我真的看不懂的。”
贾珍大手一挥,“你只要监工,懂不懂?叫人先从那边将军府弄起,妥当了才弄这边。”
且不说三姐将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调配清楚,贾珍回到后院儿,便听说晴雯病了。
贾珍急急的往晴雯院里走,“她午后还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
金钏儿跟在后面说道:“听说是伤了风。已经叫太医瞧去了。”
贾珍掀了帘子进去,尤氏等都到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坐在她床边,只见她额上挽着头巾将鬓发梳拢,两腮桃红,病恹恹的躺着。抓着她的手,也是滚烫一般。“太医怎么说?”
尤氏笑道:“王太医说只是暑湿时邪浸体,以至外则发热不扬,头身困重,内则胸脘痞闷,脾胃不和,且又多思多虑,郁结于心,方才致病。不过是血气原弱,偶然沾带了些,吃两剂药就好了。”
贾珍问道:“这种天气得了病可有的受了?”
麝月道:“姨娘今儿因为天热,洗澡的时候在水里泡长了一点儿,起来就说头昏脑胀,浑身不舒服。”
(今天作者有事,暂时更新半章,下半章晚上更新。抱歉!)
第二百一十章晴雯的病之二
晴雯一整晚都是昏沉沉的,贾珍放心不下,便和麝月挤了一挤,在她旁边守着。尤氏等知道如此,皆笑叹晴雯果然是长在老爷心尖尖上的,也陪了一会儿,便散了。
挨到半夜,贾珍被怀里的麝月惊醒,“老爷,好像姨娘在说要水呢!”
贾珍立刻起来,把麝月按在被子里,“你睡吧,我来招呼她了!”方才从桌上倒了水,送到晴雯床边。
“晴雯,晴雯?”贾珍轻声唤着。
晴雯只哼了两声,又不动了。
麝月这会儿也点了灯拿过来,“老爷,我帮你端着,你扶姨娘起来吧?”
贾珍依言,扶起晴雯,在臂弯里搂着,再将碗沿送至晴雯唇边。“晴雯,水来了!”
晴雯“嗯”了一声,勉强打开眼睛,看到贾珍在:“老爷?今儿不该我的班儿啊……”
贾珍恼道:“你都这样了,还记得这些做什么?身子不好,就该好好养着。
晴雯笑得很浅:“老爷,刚才我梦见我娘和我爹了。他们说要来接我……”
贾珍急忙用手试了一下她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但又开始说胡话,“可惜我门上都贴着钟馗,他们来不了了。你要是想他们了,给他们立个牌位就是了。”
晴雯眼睛合上,嘴上还在说:“我说,我才不和他们去呢!我在这儿挺好,吃穿不愁,又有人疼,世上如有天堂,恐怕这就是了吧?我让他们不要来找我了,赶明儿,叫麝月记着,多给他们烧几张纸钱,还有金元宝,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的……”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只是后头声音越来愈小,已经听不清了。
贾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含着泪。这丫头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悲惨童年,幼年随父母逃荒,父母为了不让她饿死,将她卖给了赖嬷嬷。如今,她父母恐怕早已不知倒毙在哪条沟壑,她也早记不起父母的模样。与她经历相似的,比如香菱,还有母亲在,晴雯面上说不在意,其实特别自卑敏感。她在宁国府几年,已经把贾珍当成了自己的全部。也正是因此,她才对娶宝钗宝琴进门有那么大的反应。没有贾珍的宠爱,她一无所有。
“真是个傻丫头!”
麝月在一边道:“姨娘这两天一直在给老爷做红锦百花袍,说是给老爷娶宝姑娘和琴姑娘进门的时候穿的,上面要绣着一百朵不同式样的花儿,还说老爷官服上是一只麒麟,就要在前片上绣只云纹麒麟,后片上绣一只白泽神兽。”她从妆奁里拿出一件衣裳,密密的针脚,入眼是一朵娇艳的芙蓉花,一共十六个花瓣,正如她十六岁的年纪。
贾珍感叹不已。
麝月笑道:“姨娘还说,一定要给老爷绣一件最好看的,以后要是老爷还娶姨娘进门,只要穿上这件袍子,就不会忘记她了。老爷,你说她傻不傻?您怎么会忘记了姨娘?”
贾珍笑道:“她是很傻的。可是啊,我就喜欢她傻,我要是不疼她,谁疼她?”
麝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姨娘好了,我就告诉她。”
两人说了些话,也偎一起和衣睡了。
只是才朦胧睡着,又听见晴雯在唤“娘……娘……”一声大似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切。
贾珍一掀被子起来,过去搂着晴雯:“晴雯,晴雯,你醒醒,是我!”
只见晴雯强展星眸,一见是贾珍,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咽了半日,方说出半句话来:“老爷,我做了一个梦,似真似假,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贾珍笑道:“你做了一个什么梦?就要撇了我攀高枝了不成?”
晴雯恼道:“你才是最大的那支高枝呢!”说话间咳嗽不停。
那边麝月给她喂了水,晴雯笑道:“可怜见的,我梦见我也是病的不行,就睡在一个芦席土炕上,衾褥补丁摞补丁,还死沉死沉的,一点也不暖和。床头就是一个破灶台,吊着一个黑沙吊子,几个粗碗没有一个好的,四处油腻腻的。总之,是穷的不行了。”
贾珍听了晴雯说的,眼前也想起这个场景。
晴雯又笑道:“接着,有一个人来看我,就是看不清面貌,衣服形貌好像是个大家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你。喂我喝茶,还安慰我来着。”
贾珍想到,应该是宝玉吧!最后一次去看晴雯。“然后呢?”
晴雯皱了眉,“我好像把指甲剪了给他,还……还和他换了衣服穿。”她伸出芊芊玉指,左手上有两根手指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尚有金凤花染的通红的痕迹。“还好还在!”
贾珍却恼道:“你说,你把衣服换给谁了?”
晴雯脸上羞红,啐道:“除了老爷你,我还能把贴身的衣服给谁?你想我把衣服给谁?”
贾珍笑道:“这才像话!记着,你做梦也不能忘了,你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知道了!”晴雯歇了一歇,“接着,我好像腾云驾雾一般,飞到了天上,说是如今天上少了一位花神,玉皇敕命我去司主。”
才说到这里,麝月噗呲笑出声来。晴雯不悦:“你以为我说的是胡话么?”
贾珍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让我猜一猜,玉皇大帝是不是命你去做芙蓉花神了?”
晴雯惊得做起来,“老爷,你怎么知道?”
贾珍伸手拈了她得鼻子,“你给我绣的袍子上那么大一朵芙蓉,你不做芙蓉花神,岂不是可惜了?”
晴雯羞赧不已,“都是麝月多嘴!”
贾珍见她精神好了许多,又试了试她额头,果然退烧了。
“我的花神娘娘,你该睡了!”把她按在床上,掖好被子。
晴雯咋咋眼,笑道:“我要是花神,老爷是什么?”
贾珍头也不抬的道:“那我就是星主,你们这些个花神,都归我管。反正,无论你是成仙还是做鬼,都离不开我了。”
晴雯笑道:“这就好!你就是想不要我也不行了。”
“睡吧,睡吧!”贾珍打着哈欠。
晴雯乖乖睡了,这次,她梦见了贾珍,从以前的疼爱到将来的亲情,还有身后的好多个小孩……
次日,麝月已经早起,贾珍睁开眼,自有金钏儿玉钏儿媚人小红过来服侍。
贾珍又亲自给晴雯喂了胭脂米粥,才狼吞虎咽的喝了几大碗。惹得可人和银蝶都冷笑道:“她病一场就得了娘娘的待遇了?可见我们都是没人疼的。”
贾珍放下碗,又拿了一个馍,“你们谁病了不是我侍候的?上次银蝶喝不下汤药,话不是我喂的?”
旁边银蝶俏脸微红,“谁料到你用……那个法子?”无非就是嘴对嘴罢了。
可人掩嘴而笑,贾珍的确一视同仁,也并不是要计较。她说笑了几句,问道:“老爷,你最近得不得闲?”
贾珍想了想,“除了陪晴雯养病,陪太太管家,陪三儿拆家,剩下得时间,都交给你们了。”
可人道:“眼下渭河边的工程已经完工了,照老爷的章程,陆续有咱们的人进入,商会这边是大头,昨儿户部还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对账?您是不是也抽空看看?这可都是您的功劳啊!”
贾珍摇摇头,“我最好不要去,明面儿上让户部出头吧!只要咱们把银带子攥紧了,打着皇上的牌子,他们不敢乱来。我只关心我们的银号怎么样了?”
红楼银号是贾珍最近两年新开的一项业务,依托商会在大顺各省的拓展,渐渐把触角伸到了所有省会、重要州府,实力之强,可以与浙商徽商鼎足而三。至于晋商,他们因在太祖开国时不识天数,首鼠两端,以至于日渐衰落,不足一提。
可人笑道:“咱们的银号已经开到一百二十家了,咱们银号里面的钱比户部银库里的钱还要多呢!老爷,您成为大顺第一富豪,有什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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