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旁边一个太医道:“敢问娘娘,那名宫女现在何处?”
抱琴答道:“就在偏殿内。”
立刻就有人进去查看。
没过多久,那些人出来回报,的确是痘疮!
在场的人都一阵惊呼。
原本还想着有可能是弄错了,现在确诊了,大家无不惶恐。
夏守中的脸色也变了,对元春道:“娘娘,老奴尊皇太后懿旨,要将患病之人抬出。”说着,就有一高一矮,脸上都有麻子的两人进去。不多久,他们用床单裹着墨画,扛了出来。
元春忍不住问:“你们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夏守中笑道:“娘娘不用担心,暂时会把她送到掖庭宫,等她病好了,自然还要回来当差的。”
元春脸上黯然。进了掖庭宫就是进了鬼门关,从来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等他们把墨画带走,夏守中又笑道:“还请娘娘将凤藻宫内所有人都叫来。”
元春脸上一寒,“你想做什么?”
夏守中仍旧笑呵呵的,“娘娘,老奴奉懿旨,凡和刚才那宫女有过接触的,一概予以关押。”
元春镇静了一会儿,才问:“你们要把我们关到哪里?”
夏守中就要回话,身边一个小内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顿时色变,问元春道:“娘娘,刚才你给那墨画喂水了么?”
抱琴急忙道:“夏公公,给墨画喂水的是我。娘娘隔着好远呢!”
夏守中神色数变,跌足道:“娘娘,您这可就为难老奴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但他不等元春开口,便已经吩咐下去:“凤藻宫内所有使役,不问大小,一概送承香殿看守,五日后无病方能放出。”然后才对元春道:“请娘娘这些天便待在宫内不要外出,老奴会按时将膳食送进来。”
元春气的发抖,“你要把我也关起来吗?”
抱琴扶着元春,指责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把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夏守中请罪道:“娘娘恕罪,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娘娘与那墨画那么近说话,谁也不敢断定娘娘会不会也得了那病。宫里头有太上皇,皇太后,皇上,还有众多娘娘,皇子公主,都不能有一点儿的闪失。故此,老奴只好先得罪娘娘,事后老奴一定给您磕头认罪,要打要罚,老奴绝无二话。”
元春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
这是一个得了天花就没得治,只能硬抗的时代。
这是一个没有小麻子玄烨患天花幸存而大力推广人痘接种的年代。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没有牛痘疫苗的时代。
可能现在的人对天花没什么概念,天花在那个时代,就相当于绝症,人人谈而色变,避之如虎。
于是不到一会儿,整个凤藻宫内就只有元春和抱琴两个人。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元春苦笑道:“我原本嫌这宫里头吵吵嚷嚷的,想清净一些都不行。现在好了,总算得偿所愿了。”
抱琴不忿的跑出去,踮着脚往外看,不但宫门关了,竟还落了锁。
她回来,脸上带着泪,“娘娘,她们也欺人太甚了,就这么把我们关起来,连药也不给我们吃吗?万一我们真个儿病了,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掉?”
元春强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得上?你啊,消停点,反正过几天就好了。当年才进宫那会儿,不也是我们两个吗?”
抱琴撅着嘴念念叨叨,魂不守舍,一会儿要去换衣服,一会儿要去洗澡。
元春也任由她,自己拿着一本诗集看。里边好多首很纳兰性德,贾珍应该很熟悉。
回到宁国府内,宫里的来信已经传开,尤氏等都聚在了一起。
“老爷,皇宫内怎么会生痘疮?连神京内也没听说,更别说传染了。如何传进去的?”
贾珍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不应该从神京往宫里传吗?现在的消息,反而是宫里头肆虐,神京内风平浪静?这不合理啊!
可人猜测道:“也许宫里面的贵人都娇弱些,吃的又精细,容易得了?”
晴雯道:“这也不必去猜,定是有人从外头带进去,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尤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祖,“还好娘娘的宫里没有染上,这也是万幸了。”
贾珍心焦不已,万一元春真的染上天花,即便能挺过来,皇帝也不会喜欢她身上的麻点,失宠势在必然,这对贾珍来说,失去了和皇帝链接的纽带,就等于揭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只剩下君臣这一层冷冰冰的关系。
皇帝都喜欢一句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偏偏贾珍是君要臣死,臣就是不死的那个,两个碰上肯定会出事情的。
因此,元春一定不能有事!不但不能有事,还必须生下皇子,如此才够完美!
“不能寄希望于没染上!明天一早我就进宫,悄悄的让娘娘种上牛痘。如此,任凭宫里死绝了都不怕。”贾珍信心满满的笑着。
尤氏忙啐道:“老爷,说这话做什么?”
于是,第二日一早,贾珍便用小罐儿,挑了些牛乳周边水疱里的痘浆盛了,揣在怀里进宫去了。
哪知这一进去就回不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隔离到一起了
今儿皇帝没有在大明宫,这对于一个勤奋的皇帝来说,很不正常。
贾珍便只好拉着戴权打探消息。
可是戴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更加引起贾珍的忧虑。
他对戴权道:“公公,咱们是老交情了,难道这么一点儿忙,你也不能帮吗?”悄悄的给他塞了几张银票。
戴权为难道:“公爷,真不是咱家不说,只是这事儿皇上下了严令,不得透漏出去半点,不然就要拿人头顶罪呢!”
贾珍上前拉着他的手,笑道:“公公,你也不必说话,若我说一句,你觉得是对的,眼珠就上下动,是错的就左右动。好不好?”
戴权看左右无人,方才把眼珠上下动了动。
贾珍问:“贤德妃娘娘在宫里一切安好?”
戴权眼珠左右动了动。
贾珍心里一沉,难道已经感染了吗?他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只问道:“是受了皇上或者皇太后的责罚吗?”
戴权眼珠又左右动了动。
贾珍再问:“难道是病了吗?”
戴权眼珠先左右动了动,然后又上下动了动。
这什么意思?
贾珍瞪着眼想了半天,“你这是病了还是没病?总不会是说快要病了吧?”
戴权的眼珠上下狂动。
快要病了?
贾珍想到,应该是她宫里有人病了,她是亲密接触者?只怕八九不离十了。
贾珍紧张起来,现在这档口正是要接种牛痘的时候,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公公,我要怎么才能见到皇上?”
戴权还在动眼珠。
贾珍急道:“这个事儿你可以说话啊!”
戴权一拍自己脑袋,“我都糊涂了!皇上正在延英殿西暖阁。咱家这便领你去吧。”
一路上贾珍都没有说话,戴权以为他忧心元春的病,有话不能说,也只心里叹气。甚至已经做好了元春薨逝,贾珍失势的准备。待会儿顺路就去给吴贵妃请个安吧?
两人来到延英殿,戴权自去通报。
不一会儿,戴权又出得来,笑道:“公爷,皇上宣你觐见。”
贾珍整理了蟒袍玉带,低头含胸跟了进去。
西暖阁就是延英殿西次间,用楠木雕花隔扇隔分成南北两间小室,前室即为“遂安堂”,南为窗,北设宝座。窗台下,设置一铺可坐可卧的高低炕,皇帝御座即设在高炕坐东面西的位置上,几案左首是玉如意,右首是铜暖炉。御书遂安堂匾名及对联分别张贴在御坐的上方和两旁。低炕墙壁上五颜六色的瓷壁瓶和壁瓶下楠木匣,被对面墙上落地大玻璃镜尽收其中,立显豁然开朗。
贾珍跪拜如仪。
皇帝躺在炕上,见贾珍进来,伸出手,戴权赶紧上前扶起他做好。
“朕没有召见,你自个儿来了,可真是难得!”
贾珍笑道:“臣只是给皇上复命,渭水边得工坊次第完工,这头一个月的产量不尽如人意,只得新式火铳五百支,大小火炮一百门……”
“好了!”皇帝打断他,“这些朕都知道了。且把这些仿制的西洋火器放在一边,朕只问你,朕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没有?”
皇帝的声音有点严厉,“几个省下个月立刻就要用一百万两银子,朕已经对他们夸了口,不用国库一两银子,到时候你可拿的出来?”
贾珍苦着脸道:“皇上,臣又不是户部尚书!”
皇帝笑道:“要不要朕把你这个总督换成户部尚书?然后给你再加个大学士头衔?”
这就是入阁了?妥妥的宰相位置啊!
贾珍脑子里在急速的转,这是要免去兵权,明升暗降,然后卸磨杀驴吗?还是单纯的说笑,试探?
他惊讶的提醒道:“皇上,臣并非三甲进士出身……”你就不怕读书人造反吗?
皇帝打趣道:“这你就别管,你说你愿不愿意吧?”
贾珍装作想了想,也笑道:“皇上,您能不能让臣换成左都御使?”
皇帝问道:“怎么想着做御史?”
贾珍道:“御史都不用做事,只需带着嘴上朝,看谁不惯就去喷他。这种活儿,最适合我了。”
皇帝笑骂着,“没出息,朕还以为你会说尚书令呢!”
“尚书令?”贾珍急着摇头,“尚书令劳心费力的,都死得早,坚决不能干啊!臣还有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要是早死了,指不定便宜了哪个。”
皇帝看似随意的问,贾珍便也随意的答。
然后,谁也没有再提起。其实,贾珍头一次拒绝了皇帝的意思,他不会放弃兵权。
皇帝的脸色很差,轻咳了几声,用帕子掩了嘴,急收入袖中。
贾珍低着头,没瞧见。刚把闲事说完,该说点正事了。
“皇上,您能不能让臣见见贤德妃娘娘?”其实他很忐忑,不知道皇帝同不同意。
皇帝看了旁边的戴权,冷哼道:“是你告诉他的?”
戴权立刻跪倒,“皇上,奴才绝没有透露半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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