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凤姐本来就是过来探探贾珍的口风，可不能让宝玉生出节外之枝来。“宝玉，你也是瞎着急，难不成太太和姨太太不比你知道？”
宝玉恼道：“大嫂子，凤姐姐，若是哪一家的王孙公子，我哪能会有意见？只是今儿定的这人，着实不是妹妹们的良配。是以，我是要坚决反对的。”
湘云问道：“定的是什么人？”
宝玉有些畏惧的看着贾珍，几次都欲言又止。终于愤恨的跺了脚，“不行，我找老爷去！”
贾珍笑着对凤姐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看，连平日万事不管的宝玉都着急起来，可见你们的确有些离谱了。”
凤姐换了言辞，“大哥哥……”
贾珍打断了她，教湘云：“云儿，你带她们去潇湘馆玩一会儿。”
湘云知道她们姐妹在这儿也尴尬，便挽着她们回去了。
等她们刚以出去，贾珍沉下了脸：“大妹妹，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是太太还是你？亦或是王家太太？”
凤姐叹道：“都是！这里头还有姨妈的意思。”
贾珍愣了，失笑道：“那就是你们整个王家咯？你们就这么把她们姐妹卖给了我，是要什么代价呢？”
宝钗红了脸：“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们恐怕也是有苦衷的。”
贾珍不屑道：“能有什么苦衷？不猜也知道，以熙鸾姐妹来换王子腾他们自由。”
凤姐沉默了，有些话她不能直说，王家要生存下去，不得不找棵大树，像一根藤一样依附在大树上，借势腾飞。就像当年父亲过世，王家没了世爵，岌岌可危之时，二姑姑嫁到了贾家，王家乘势而起，眼下只不过是当年的重演罢了。“大哥哥，这是王家先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无论是对熙鸾姐妹还是王家。请大哥哥看在我和宝钗的面上，就答应了吧？”
贾珍冷笑道：“好一句为了王家，为了熙鸾姐妹，那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凤姐脸上微红，“我想大哥哥应该不会反对。毕竟这是好事！”
好事？
我才安稳了家里的葡萄架子，突然给整出这么个事儿来，生怕我后宅不宁，要闹得鸡飞狗跳才行？
贾珍冷哼道：“你倒是会关心我，我是那种缺人的人吗？”
凤姐看了宝钗一眼，笑道：“既然薛家姐妹能行，为什么王家姐妹就不行？大哥哥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贾珍指着她失笑道：“亏你还是人家的姐姐！”
凤姐风情的横了他一眼：“就是姐姐才关心呢！她们现在是犯官之女，论理应该关在教坊司受苦。托你的福免去了这场苦难，以后能嫁个贩夫走卒就烧高香了。偏生宝玉娶不得，不劳烦大哥哥你收留，还要劳烦谁？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送佛送到西，就当心疼她们姐妹。你总不会看着她们蓬头垢面，荆钗布裙，整日烟熏火燎，锅碗瓢盆，做饭略慢了些，就要挨男人的毒打，你就忍心了？再则，咱们这边被赶出去的丫头你都好心收留了，我王家堂堂小姐，虽然现在落难了，也总比她们要强吧？”
凤姐伶牙俐齿，说的贾珍哑口无言。本身就不正，还能做圣人？
贾珍道：“我说不过你，但我知道这样趁人之危是不对的。”
凤姐噗呲笑道：“说乘人之危也对。要不是如此，你能抱的我王家的美人归？下辈子做梦去吧！现在机会来了，若不抓住，可有你后悔时候。大哥哥，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
贾珍不言不语，看了一下宝钗。
宝钗还在想她那句：薛家的姐妹王家姐妹，脸红的像火烧一样。
归根到底，如今薛家的形式和王家一样，只能如此才能维持下去。不然周边的势力虎视眈眈，连骨头带皮都会给吞下去。
凤丫头还有一点没有说到的，像她们这样的家族，总不会缺少仇家，要是命运多舛被买了回去，想好死都难。
想到这里，她很同情熙鸾姐妹，也想她们有个归宿。
只是为什么是他？已经有很多人分享了。
宝钗暗自伤心，默默的安慰自己，他太耀眼，太惹人注目，一把好的茶壶，总要配上许多茶杯的。
凤姐忽然轻咳一声，“这里也没有外人，大哥哥，我娘家婶婶的打算你也猜到了，成不成总是在大哥哥一念之间。要我是大哥哥，先不管以后如何，把香饵吞进肚子再说。我只要两个妹妹过得好，就对得起她们了。至于王家不王家的，我现在可是贾家的媳妇，如何操心他们的事儿？”
李纨听了笑道：“小心这话让太太听见了。”
凤姐笑道：“太太也是贾家的媳妇，不然她为什么不让宝玉娶凰儿？反而死气白咧的求大哥哥纳妾？大哥哥放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进了你家的门，就是你的人，跟着你姓，和他王家有什么关系？”
贾珍一直以为王家在她们几个王家女儿心里一定是很重的，却不料在今天听到了这一番奇论。“大妹妹，你说的是真心话？”
凤姐款款的站起，挺起肚子在贾珍面前走过，“比金子还真！”
很快，贾政派人过来请贾珍。
宝钗目送贾珍离开，李纨打趣道：“只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宝钗羞道：“大嫂子，你也取笑我！”
贾珍来到荣禧堂东廊三间小正房内，贾政坐在炕东壁面西，薛姨妈坐在西边下手，王夫人陪着贾政坐在靠墙椅子上。薛姨妈见贾珍进来，忙往王夫人身边让。于是贾珍坐了炕西边下手。
只听贾政捋着胡须，犹豫了一会儿道：“珍哥儿，今次请你来，是有一桩难办的事和你商议。”
贾珍笑道：“请叔叔示下，我照办就是。”
贾政摇摇头，“太太和姨太太做媒，要把王家的两个姑娘给你做妾，此事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故而请你来，听听你的意见。”
贾珍看了看王夫人，肤色比前几日要好很多，只是她没有看贾珍。
他又看了看薛姨妈。薛姨妈笑道：“王家非要如此，以为既然有了约定，就不能变卦。王家虽然不行了，但气节还在。我也劝不得，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好歹应承了，我这便去回复了才好。”
贾珍道：“本来只是权宜之计，她们如何当了真？姨妈便替我回了吧！”
贾政却道：“她们既然以名节自叙，便不能不慎重。我只担心委屈了两个丫头。”
王夫人笑道：“若是旁人，我还担心，只是珍哥儿，最是心疼人的，我这两个侄女放在他房里，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顺带着喝口汤
贾珍笑道：“叔叔，您觉得我该不该纳她们为妾呢？”
贾政看了看王夫人和薛姨妈，叹息道：“我虽也觉不妥，但既然王家坚持要如此，拒绝了倒伤了她们的心，不若纳了回家好生照顾就是了！”
贾珍不置可否，只道：“且容我回去商量一下。”
王夫人笑道：“珍哥儿，这还和谁商量？你父亲又不管你纳妾的事！但得一你句话，免得久拖不决，反而让熙鸾她们难堪。依我看，你叔叔的主意很是，便和宝钗她们一起进门吧！”
贾珍不是正人君子，吞饵却勾之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才和黛玉和好，转眼就另娶了了人进来，饶是贾珍脸皮再厚，也不能见色忘义，因小失大。
于是，他难得推辞道：“总该王家两个妹妹自己同意，你情我愿才是。”
薛姨妈适时道：“她们都是愿意的。”要是不嫁，她们的老子娘也不准的。
贾珍有些自嘲，毕竟地位不同了，以后这种香艳的礼物只怕不会少。尤其是这次以后，贾大国公的嗜好更会为好事者传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叔叔，婶婶，姨妈，此事不急于一时，我还需考虑一下。”该是矜持的时候，就不能自降了身价。
王夫人还要劝，贾政却道：“缓两天也好，不然急匆匆的显得咱们贾家真的以势欺人，为了两丫头害人一般。人言可畏，慎重一些，也不必对去外说，到了日子，抬到家去，家里的人聚一聚就是，一概亲朋戚友皆不用。”
贾珍不答，笑着告辞出来。
正在门口，宝玉徘徊不敢进去，他搓着手，见到贾珍，犹豫了一会儿，悄悄转过身去，隐在黑暗中。老爷太太只怕己经同意了，自己再怎么说都己经迟了吧？
贾珍装作没看见他，向前出了垂花门，拐出甬路，紫鹃在前头迎着：“公爷，你总算出来了。你可答应了？”
贾珍笑道：“答应什么了？”
紫鹃悄悄道：“答应王家姐妹过门啊？”
贾珍摇头：“还没呢！”
紫鹃笑道：“我们姑娘说，当时这主意还是她出的呢！眼下可不能阻着她们进你的门。”
贾珍好奇道：“这真是玉儿说的吗？”
紫鹃点点头，“我家姑娘可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姑娘和两位王姑娘可好了。让奴婢和你说一声，如果没答应人家，就不妨应了，如果答应了……”
贾珍放了心：“如此答应了就如何？”
紫鹃啐道：“姑娘没说，只是小脸色可不不好看。”
贾珍呵呵一笑：“你和她说，没有她的同意，我怎么敢随意放人进门？”
紫鹃传达完黛玉的懿旨，便转身走了。
贾珍出了东小院，过角门，沿夹道往北，打算从私巷回宁国府。
才到了夹道中间，迎面李纨与素云过来，看样子才从薛姨妈院子过来。
李纨见到贾珍，素云前后察看了没人，主仆俩才敢朝贾珍招手。
贾珍小跑上前，想要搂着，李纨却推了他一把，“青天白日的，让人瞧见了。我只问你，凤丫头说的你打算怎么办？听口风她们王家这回是硬塞给你了。我只可怜那两个丫头，平白被当成交易。一点儿也做不得主，还生怕你不要，连累她们父兄不能释放。你要是得闲，多一两个人陪也没什么。”
贾珍哑然失笑道：“什么叫得闲？”
李纨红了脸，啐道：“得闲还不知道？我见你现在就很闲的。”
贾珍摇头笑：“怎么你们都劝我收了她们？怎么都不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好？”
素云笑道：“那是因为这原本就合了老爷你的意，让你脸上过得去。”
李纨叹道：“凭你以后有再多的女人，我只求你，好好待莯儿和茉儿，也就知足了。”
说到孩子，素云眼前暗然：“老爷，我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贾珍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我自安排你们见面。”
素云欣喜万分，挽着贾珍的手：“老爷，你真好！”
李纨恼道：“明明是他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你还要感谢他，真不知所谓！”
素云道：“茉儿进了宁国府，成了正大光明的公府小姐，难道不好吗？就是让我死了也心甘啊！”
李纨笑了笑：“你真傻，茉儿本就是他女儿，本就该进宁国府。都是他应该的！亏你还向着他。”
素云低着头：“我不能进去，我女儿能进去，那也是一样的。”
说得贾珍脸上涩涩的，“我……”
李纨怕他一时冲动就许下什么不切实际的诺言，急截住了话头：“这个念头也不要有。不能为了一人而害了大家。现在就很好，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也能随时看着他们长大。”
说到这儿，李纨沉吟了一会，狐疑的看了了他一眼：“过两月，我两个妹妹也许会来荣国府里住一段日子。对于你的过往历史，我可不放心，正打算推掉，不让她们来。”
贾珍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李纹，李绮？
素云抿嘴笑：“竟然也是姐妹？”眼睛流转，似有深意的看着贾珍，点头道：“是不该来，免得来了荣国府，也就等于进了宁国府。要么干脆将大观园和会芳园直接打通，省得老爷来一趟还得小心翼翼。以后偷香窃玉的时候也方便些。”
李纨啐道：“什么偷香窃玉？”她们不也是被偷的香？被窃的玉？
“老爷以后更要谨慎些，不要以为位高权重了，就放松了。咱们不希图老爷的金和银，只要你好，我们的儿女好了，也就是了。”
贾珍上前抱了李纨。
李纨腾的脸红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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