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连影子都没见到,听风就是雨,非但不制止,还人云亦云,尤其可恶!”教乌怀拖下去,关在别处,叫李万把柱二媳妇叫来,问明了传没传人,若有,一道拘来。
又叫来顺把容嬷嬷抓来。
过了一会,来顺一溜烟的跑进来,“老爷,太太来了!”
贾珍心里一惊,冷喝道:“她怎么会知道的?你什么也不准说!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来顺哭道:“老爷,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会子正赶来呢!”
贾珍一脚踹开他,“没用的东西!”接着还要踹的时候,尤氏挺着大肚子,冷若冰霜的走进来,身边只有彩屏、彩凤两个大丫头跟着。
贾珍忙迎上去,扶住尤氏:“你这会子不听戏,到这里来干什么?磕着碰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氏在堂上坐着,冷笑道:“我竟不知家里面有这样的传言,自然要来看看。”
贾珍陪笑道:“既然是传言,那肯定是假的。”他回头问来顺,“那容婆子带来了?”
来顺小心的看了尤氏一眼,“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太太跟前伺候着,我叫她出来的时候太太也过来了,然后……然后太太就知道了。”
贾珍气的又打了来顺一下,“混账东西!还不快滚!”
尤氏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将容嬷嬷扣着,没有惊动其他人。”她看着贾珍,郑重的问道:“老爷,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收拾,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和蓉儿媳妇到底有没有事?你给我交个底。要是有,切不能张扬,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拐,要是没有,咱们可要穷追到底。”
贾珍愣了半晌,竟然无话可说。尤氏的眼里闪过期望和失望,恐怕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
“夫人!你把我贾珍看作什么人了?”贾珍跺了跺脚,咬牙说道:“这些都是她们胡编乱造,我可是清白的!”
尤氏眼睛里噙满泪水,无处发泄。她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诞生的孩子,她有委屈,可是她又能怎么样?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淌。
贾珍手足无措,拿出帕子替尤氏擦干眼泪。
尤氏夺过帕子,又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当家太太的威严模样,吩咐来顺道:“你把容嬷嬷带进来!”
容嬷嬷也没敢抬头,走进来看见地上的血迹就吓了一跳,跪在中间不停的磕头,“老爷,饶命啊!饶命啊!原我是胡说八道,不是有意搬弄是非!”
贾珍心里打鼓,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却又要装作无辜的样子,归根究底。当真是有苦难言。
尤氏将不相干的人赶出正堂,对容嬷嬷冷声道:“我且问你,你是亲眼看见老爷和大奶奶在一块儿搂抱亲嘴还是道听途说?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然休怪我不念旧情!”
贾珍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脏扑扑的乱跳,好像真的被抓奸在床一般。好在堂内阴暗,尤氏也没注意。
容嬷嬷膝行几步,抱住尤氏的裙子,哭诉道:“太太,我真没看见老爷和大奶奶那样。我只听那边府里赖二家的说,看见……”
“看见什么?”贾珍有些急火攻心,脸面也顾不上了。
容嬷嬷道:“她说看见老爷跟前的来顺和大奶奶的大丫头宝珠青天白日的在巷子拐角处搂着亲嘴。她还说,有其仆,必有其主,老爷您最是好色的,大奶奶生的好,蓉大爷又不中用,和蔷哥儿不清不楚的,那还不是干材烈火早滚做一团去了……”
“住口!”贾珍和尤氏同时喝止了她。
尤氏面上泛起红晕,原来是错怪了他!
贾珍一颗心方才放下来,原来不是奸情败露!
第五十二章原来是他们俩
“你这婆子住口,来人啊!”贾珍大喝一声。乌怀和李万又急忙进来领命。
容嬷嬷见贾珍叫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扯着尤氏的裙子,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刚才赖二家的还找我,许了我二十两银子,要我传扬开去,说事成之后可以将我调西边去做个管事。我本不愿意做的,但被她拿了把柄,不得不说了几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太太,饶命啊!”
居然还和西边有勾连!是可忍孰不可忍,贾珍怒道:“将这个乱嚼舌的拉下去重责二十!”
两打手熟练的把容嬷嬷放倒,抡起棍子劈哩叭啦就打。
容嬷嬷哪里受过这等折磨?棍子刚挨身,便鬼哭狼嚎起来。乌怀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团布,塞进容嬷嬷的口里。容嬷嬷顿时双眼泛白,昏死过去。
尤氏毕竟心肠软,又怀了孩子,见不得血腥,教他们拖了下去也就算了。
“老爷,这事还牵扯到那边,咱们该怎么办?”说道这里,尤氏忽然一阵反胃,干呕了几声。贾珍忙叫彩屏彩凤进来,“你们快扶太太回去休息!此事我自有主张。”
尤氏却没动,她犹豫道:“还是不可张扬,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风言风语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那些姨娘也要瞒着,尤其是三儿和晴雯,两块爆炭一点就着。”
贾珍苦笑道:“这当真是飞来横祸,想躲都没地方躲。我真是那样无耻的人吗?”
尤氏叹道:“莫说别人,就是妾身在半年之前听了,也会忍不住怀疑的。”
贾珍心里有鬼,怔怔的看着尤氏:“我真有那么不堪吗?”
尤氏展颜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一年来老爷可是变了许多。无论持家立业还是为人处事,都好的太多。咱府里的境况眼见的越加兴旺了。”她见贾珍面有得色,不由得啐道:“就是一个毛病还留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今儿这登仙阁是不是还藏着一个?”
贾珍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只好尴尬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有的事?”
这会彩凤插嘴道:“先前我还看见来顺领着一个人出去了呢!好像是今儿唱戏的如意姑娘呢!”
贾珍恶狠狠的瞪了彩凤一眼,“小丫头乱说话。”
尤氏不悦道:“你既然做得出,咱们还不能说吗?再则,你要是真的想领人进来,谁还能阻止不成?”
贾珍见越说越远,便截住话头:“我已经叫来顺送她回去了。”说起来顺,贾珍怒从心头起,叠声将他唤进来,骂道:“你这没人教的下流种子,勾搭丫头子在巷子里亲嘴,让人看见,连带着将主子的脸都丢尽了。”
来顺有口难言,辩驳不得,只好跪倒在地哀求,“老爷,奴才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一回吧!”
贾珍一脚将他踹倒,见尤氏等还在旁边,不由得忍了性子,沉声道:“你悄悄的把宝珠叫过来,不要惊动了你蓉大奶奶。要不然仔细你的皮!”
来顺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出去叫人了。
贾珍坐回堂上,面上看不出内心的波澜,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明他其实很不平静。当初一时的冲动,就该料到终究会有奸情暴露,身败名裂的一天。好在这些婆子都是捕风捉影,只要自己快刀斩乱麻,不仅能洗清嫌疑,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他想到赖二家的,哼,那疯婆娘外厉内荏,还没胆量把手伸这边来。她背后肯定有人串掇,推波助澜。贾赦?抑或王熙凤?
贾珍立时惊起,将彩凤端的茶盅撞倒,水珠溅了她一身。
尤氏忙上前拉她过去看了看,对贾珍道:“老爷,你心里怕是藏着什么事吧?这么魂不守舍的!”
贾珍苦笑道:“我在想,就凭那赖二家的,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后面编排我?要说没人教唆,我定是不信的。”
尤氏闻言惊愕,随即摇头道:“且不说那边老太太、太太们都是位高有德的,先珠哥儿媳妇待人和善,只凤丫头性子泼辣些,但一向和我们交好,定然不会那样的。”她犹豫一会,“或许是那边大老爷?”毕竟贾赦和贾珍关系恶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贾珍不置可否,下定决心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尤氏暗叹一声。
这时,来顺带着宝珠在门外张望。
贾珍喝道:“你们给我滚进来!”
宝珠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却被来顺一把拽住拉进来,齐齐跪在地上。
贾珍也懒得问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径直问宝珠:“是不是来顺勾引你的?”
宝珠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呐呐的说不出话。一边的来顺急的抓耳饶腮,只好不停的磕头:“老爷,是我勾引她的,您要打要罚,小的都认了,只求您不要为难她。”
贾珍盯着来顺,眼色狠厉。宝珠这会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脱口而出道:“老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这四个字惊的贾珍里焦外嫩,所谓的自由恋爱不适用这个时代,尤其不适用宁国府!
于是他不想理会这个疯丫头,当场对他俩宣布了处罚决定:“来顺,你勾引无知少女,败坏我宁国府门风,重责三十,发送城外紫檀堡庄田管事。宝珠,念在你误入歧途,并非自甘堕落,扣除月例三个月,交蓉儿媳妇严加管束!”
话音未落,宝珠就挺起身子嚷道:“老爷,婢子没有误入歧途,我就是喜欢来顺!”
哎呦喂!还要不要脸了?
不仅尤氏,连彩屏彩凤也羞得目瞪口呆,啐道:“要死了,还不住嘴!这话也说的出口!”
宝珠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来顺的衣袖道:“你跟老爷求情,让我跟着你去。”
这是要私奔还是咋的?
贾珍没料到宁国府除了他自己,还真有离经叛道的人物,说不得有几分欣赏。他板着脸训斥道:“女儿家知道什么叫矜持,什么叫羞耻?你不要脸,老爷我还要脸呢!”他见一旁的来顺畏畏缩缩的,又骂道:“平素你能说会道的,今儿怎么不说话了?人女孩家都这么着了,你怎么想的?”
来顺畏惧不敢说话,只拉着宝珠磕头。宝珠拗不过他,只得从了。
贾珍抬腿就要踹过去,宝珠见状忙护住来顺。
“嘿!”贾珍只得生生忍住,指着来顺冷笑道:“你倒是好命!今儿本老爷开恩,挑个日子,就明天,你把你女人接回家去,我也送份礼,一同去庄上,过你们的好日子去!”
来顺闻言感激涕零,向前膝行几步道:“谢老爷恩德!”他扯一下还在发愣的宝珠,“快谢谢老爷啊!”
宝珠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又说不出话。
“别忙着谢!”贾珍一本正经道:“且准你们一日假期,后日,来顺的三十棍子照打,宝珠三个月例钱照扣!”
来顺磕头道:“老爷,您就是打我五十棍子,小的也心甘情愿啊!”
贾珍怒道:“嫌轻那就五十棍子!一棍子也不能少!”
来顺瞬间苦了脸,“老爷,五十棍子下去,小的至少半年下不了床啊!您开开恩……”
尤氏笑道:“你若是再说话,老爷肯定会打你八十棍子,你信不信?”
来顺这才闭嘴,宝珠在一边欲言又止,也不敢说话了。
彩屏打趣道:“哎呦呦,来顺家的,刚伶牙俐齿不要面皮的是谁?”
宝珠捂住脸,彩凤笑道:“这会子知道害羞了?晚了!来顺家的……”宝珠忍不住,站起来便往外跑。
谁知刚出门外,就撞到了一个人影。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蓉大奶奶来了。
可卿见宝珠面色有异,忙问道:“宝珠,来顺叫你什么事?”
瑞珠在一边听得清楚,揶揄道:“我怎么听着里面有人叫来顺家的?”
宝珠上来就要撕瑞珠的嘴。
且不说两丫头打闹,可卿进了正堂,抬眼见到贾珍,满腹的心思就要倾诉。自从蓉哥儿跟她说了两府里都在流传她和公公扒灰的事,面上虽然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忧思深重,无论看谁都像在背后里嚼舌根。她深怕流言传扬开来,自己失了名节事小,惹得他丢了面子,就是宁国府丢了面子,那自己就是百死莫赎了。
此时此刻,她全没有觉得当初是他强迫自己,自己只是被迫顺从的受害者,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不要连累他,不要连累宁国府。不知道贾珍知道她的想法后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可卿快步走上前,几乎要冲进贾珍的怀中,她猛然发现尤氏就在贾珍的身后,便急急地停下见礼,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
看到可卿,贾珍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怦怦的乱跳,尤氏没注意贾珍的反应,只看到可卿匆忙焦急的神色,暗自记在心里。
贾珍轻咳一声,装作不悦道:“蓉哥儿媳妇,你来这作甚?”
可卿定了定神,笑道:“前边正唱着戏,几位姨娘和咱们大小姐一转眼不见了老爷太太,就要打发人寻找。恰好我见来顺又来找宝珠,我怕他俩生出事来,便托词出来,没成想这里遇见老爷太太。”
这份随机应变的本事让贾珍很是高兴,尤氏行动不便,只坐在椅子上,问:“来顺和宝珠的事情,你是早就知道的了?”
可卿面上一滞,仍旧点头道:“回太太的话,他们的事媳妇知道,早就警告他们了。本想回了老爷太太,索性都撵出去。只是一时忙不过来,也就耽搁了。哪知如今真个出事了,都是媳妇约束不严所致,请老爷太太责罚!”
尤氏笑道:“你一天那么多事情,哪能件件料得到?今儿你既然来了,便一发告诉你,你公公刚才将宝珠许给了来顺,让她随来顺去城外紫檀堡做个管事。说不得你要另外寻人到你跟前伺候着。”
可卿轻笑道:“公公这么处罚竟是成全他们了。免得以后偷鸡摸狗的被人瞧见,反以为主子也是没脸的,连累了咱们府里的名声。”
尤氏一阵惊愕,竟然被她料中了,不由得赞同道:“正是这个理。”
贾珍深怕她们聊着聊着生出事来,板着脸对可卿道:“媳妇去前边招呼着,我和太太随后就来。”尤氏却站起来,“我和媳妇一块走吧,我还有些事情和她说。”可卿忙上前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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