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冷笑道:“一群乌合之众,成什么气候?”
张德立等皆笑:“他们要是敢反,便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却有一个亲兵小声道:“听说宁国那边今年受了灾,正在闹抗粮呢!”
贾珍瞬间变了脸色,揪住那亲兵喝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亲兵回道:“军门,我叔叔就在宁国,今年又是水又是旱,粮食少了,但官府还是照例催科,百姓们活不下去,成群结队的到官府抗粮,要求赈济呢!”
贾珍眉头紧锁,为什么自己抓几个小贼都能抓出造反的大案来?眼下宁国己乱,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顷刻间便有大祸。且周边之地尽是朝廷钱粮重地,一旦发生战乱,迁延日久,必会使朝廷动荡,那乐子就大了!
必须立刻行动,但那地方不归贾珍管!他现在面对的情况,就好比是邻居家起火了,自己只能打119,等着消防来救火。
好吧,只能如此了!
贾珍将红阳教打算在宁国造反的消息通知了金陵节度使,自己立刻返回苏州整顿士兵,万一金陵的军队不给力呢?
军情如火,贾珍安慰了满眼不舍的黛玉,“哥哥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回苏州处理,你且陪姑父在此,若有缓急,可回苏州。”
黛玉低头“嗯”了一声,神情甚是拘谨。贾珍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女儿家的心事多,特别是黛玉这样的女孩,有颗七窍玲珑心,她的心思是旁人猜不透的。但黛玉却在心里恼怒哥哥不懂她的心思,对着这么多人,即便有些体己的话,又如何说的出口?
没看见她脸上的红晕了吗?
贾珍的确没有见到。他正交代贾琏:“白天伤你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你无需担心。”随后又转身对章姨娘道:“现在查出你弟弟当日误伤的人正是红阳教的贼人,我已和知府打了招呼,相信他会酌情处理。虽然不一定会脱罪,但命算是保住了。”
章姨娘闻言感激涕零,就要下拜。贾珍连忙推辞了,急匆匆领着帖木儿等亲兵疾驰而去。
消息传到金陵,节度使黄哲正与属下将领打麻将,他笑道:“那贾珍懂什么军事?几百人被杀的精光还好意思封伯?”
属下一个总兵也笑道:“若是大人当时您领兵,想那安德王怎么可能进的了乾清宫?”
另一个副将也谄媚道:“那小子也就有点捞钱的本事,被皇上瞧在了眼里。他一到苏州,就抄家杀人,那边都叫他魔王呢!”
黄哲在属下的恭维中接连胡了几把,乐的胡子翘起老高:“咱们再玩一圈!”
浑然不觉他三个属下都一脸痛苦的表情。
于是贾珍的传来的消息就这么置之高阁,没有下文了。
而此时在宁国府太平县的县衙前,早已聚集了数百名百姓。衙役们手执水火棍,粗暴的殴打冲在前头的百姓,一个捕头样的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在衙前大喊道:“退后,退后!县太爷下了令,你们要是再往前,就以冲击官府论,咱们兄弟可就要动手了。”
挨打的百姓的惨叫声,愤怒的叫喊声,还有周边不平的责难声,此起彼伏。
前头的一个老者,捂着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哀求道:“大人您行行好,我们真的交不起啊。求大老爷开恩啊!”他跪在地上磕头,一磕一个血印。百姓们纷纷跪下:“大老爷,今年开春涨水,入夏就是干旱,地里的庄稼死了一大半,但粮税非但不见少,竟还增加了一成。我们就是把所有的粮食都交了,也不够啊!”“我们都要饿死了,求老大爷开恩吧!”
捕头眼见于此,顿生恻隐之心。他扶起老者,劝道:“老人家,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吵闹,我再去求一求县太爷。”
老者作揖道:“谢谢你了!”旁边有人喊:“李捕头是个好人,我们相信你!”汹涌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在等李捕头的消息。
不久,李捕头垂头丧气的出来。老者急忙问:“怎么样了?大老爷答应了没有?”
李捕头看着老者,叹道:“县太爷免了我的捕头,将我也赶了出来。”
“啊?”其他人都一声惊呼,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有人高声叫着:“县太爷不管咱们的死活,咱们就是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瞧上一眼的。”
众人的耐心渐渐耗尽,都聚集在衙前,慢慢往前边挤。一众衙役见捕头都被免了,都住了手退在一边,眼看他们就要冲进衙门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叫道:“兄弟们,大家不知道,县太爷故意提高粮税,将咱们交的粮食都屯在粮店,高价再卖给我们。这种黑心肝的官老爷,我们还客气什么?”
立刻有人怂恿道:“冲进去,杀了他!”
许多人附和着:“对!冲进去!”
于是人流不由自主的随着领头之人涌进县衙。几个壮汉扯下棍子上的缠头,打开竹篓的遮盖,取出兵刃,一齐呐喊着砍翻县衙里的衙役,“杀了他们!”
众人见了血,有人害怕想打退堂鼓,但更多的人被裹挟着,脑袋发热便跟着大喊:“杀了他们!”
一些胆大的捡起棍棒甚至石头,大嚷道:“大家一起进去抢了他们!”
人群彻底失去了理智,开始在县衙疯狂的打砸抢。
很快,几个持刀的壮汉找到了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知县。他们将知县拖出来,知县一眼瞧见领头之人,忽然愤恨道:“居然是你!李捕头,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李捕头抓着知县,一刀就捅进他的腹中。“大人,卑职还需借你的人头一用!”
知县这才发觉这一切都是李捕头的阴谋,若不是他进谗言,他如何会抬高粮税?只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李捕头杀了知县,立刻将预备好的红头巾扎上,手里提了知县的首级,大步往外走去。
一路上的乱民见了血淋淋的头颅,纷纷避退。有人悄悄放了手中凶器,怀揣着抢来的东西,打算偷偷溜走,但无一例外的被些头裹红巾的持刀汉子拦住。
李捕头站在正堂台阶上,举起知县的头颅,大声道:“知县乱政害民,以致太平县民不聊生,饿殍遍地。今我李涯奉飘高老祖的旨意,带领你们杀官造反,救民于水火。”当下就有不少红阳教众高呼:“红阳劫尽,白阳当兴。幼主立世,奉天灭顺!”
裹挟的百姓面面相觑,那先前的老者也满怀恐惧和惊讶的对李涯道:“李捕头,你……这是……要杀头灭满门的啊!”
李涯笑道:“老人家,世人愚昧,才需飘高老祖开示前程。且咱们一起杀了朝廷命官,朝廷难道会放过你们吗?”
老者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无可奈何的佝偻着身子,一脸的懊恼。
数百名冲进衙门的百姓已无路可退,只得接受了李涯等人发下来的头巾,兵刃,摇身一变,成了红阳教义军最先发动的一支——太平军,李涯就是太平军的将军!
接下来,李涯领着数百人的太平军,首先占领了城中各大粮铺,开仓放粮。又鼓动不知情的百姓往各官绅家“劝输”,有些不听劝的,太平军立刻冲进去抄尽抢光。于是,不仅红阳教徒纷纷投靠,一些流民无赖也加入其中。一日之间,李涯的太平军已经从数百人迅速膨胀到数千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还在增加。
李涯志得意满的吩咐手下:“你去禀报给欧阳军师和顾大帅,太平已被我们拿下,让其他地方的兄弟相应!”
几乎在同一天稍晚的时候,王金龙在旌德县城北三溪镇率领五六百人起义,杀死了该地恶霸地主后,随即向西与李涯会师。那王金龙见李涯自称太平军,不甘为其下,也自立旗帜,号称天平军。
身在泾县的欧阳文若与顾明得知两地起义的消息,也立刻加紧了布置。因怕官府提前发觉,故而暂未发动。
红阳教造反的消息传到宁国府城,知府廖一鹤急报金陵。军报到了金陵,节度使黄哲宿酒未醒,等他醒来大惊失色,“太平真的反了?”
属下军将面面相觑,都没料到贾珍那只乌鸦嘴真个成真了!
“如今怎么办?”黄节度指着这些总兵副将,“你们谁出兵帮我把那些该死的贼寇给灭了?”
这些将军们一个个缩着头,没一个站出来。
黄节度怒道:“平日里一个个自夸的神勇无敌,如今真个要用你们了,都哑巴了?”
一个将军不得已解释道:“大人,属下的汛地在广德。宁国府该王总兵管。”
众将军纷纷附和,“正该王总兵出马。”“王总兵兵强马壮,剿除些许贼寇,自然不在话下。”
那王总兵推脱不得,面上显出为难的神色,他咬牙说道:“宁国虽是末将辖下,但我听说贼人已经聚集了上万了,末将兵不足三千,恐怕力有不殆,反而坏了节度使大人的大事!”
听了这话,黄节度腾的站起来,喝问道:“你不是有七千人马吗?怎么只剩这点儿了?”
为什么?这还要问吗?王总兵在心里吼叫,整天陪你打牌,喝酒,难道不用花钱啊?吃空饷很奇怪么?大家谁没有吃过?你黄大节度使麾下即便是中军营,何时满过七成员额?
王总兵尴尬的笑着,深知内情的黄节度面上难看,随即命令道:“大难当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们各营各抽出一二百人,补充到王总兵军中,王总兵明日集齐5000人马,立刻挥师宁国,务必扑灭贼寇!”
王总兵见补充了兵马,不得不领命。他笑着对那些划出军兵,一脸肉疼的将军们道:“等王某剿灭了贼寇,必不忘大家今日援助之恩。”
数日后,王总兵刚开进宁国府城,就有军报说,旌德陷落。
先是李涯与王金龙合兵,浩浩荡荡上万人马东进,于正山脚下与旌德游击率领的官军遭遇,旌德游击阵亡,太平天平两军驱散官军,里应外合攻入旌德西门,县丞被砍死,知县自缢。红阳教继续在旌德扩充人马,过不两日,他们继续沿藤溪北上,兵锋直抵泾县。
而此时,官军也开到了泾县。
眼看就有一场大战。
第一百零九章教首也需要爱
(还是觉得,红楼梦里不能有水浒,即使是战争,那也要有一抹彩虹。)
泾县的战斗很有戏剧性。
当宁国镇总兵王惟一率官军来到泾县时,红阳教大军也开到了泾县城下。官军主动出击,背城列阵,打算冲击俨然乌合之阵的贼军。王总兵似乎己经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然而,城头的一声炮响,打碎了他的美梦。原来欧阳文若与顾明挟持了把总杨兆立,就在城楼上杀死知县,将炮口对准官军猛轰。于是官军在前后夹击中迅速崩溃,王惟一只好逃回宣城。
于是欧阳文若等在泾县正式树起红阳教的大旗,檄布天下。而顾明不能招纳李涯,王金龙,李王也不能为之下,因此顾明建天德军,三军鼎立,商议分兵定所向,各自出击。李涯的太平军北上南陵县,攻入太平府,顺江而下直取金陵;王金龙天平军东进宁国县,入浙江取杭州;顾明天德军北取宁国府城,经高淳、溧水,由陆路进攻金陵。规划不可谓不庞大,若真能实现,必为朝廷心腹大患。只有一个问题,他们有那么多兵么?
红阳教反贼在短短数日内连破三县,进而大败官军,消息传开,金陵震动,江南震动!
此刻宁国府只剩残兵败卒一千余人,连城墙都站不满。王惟一连章向金陵告急。金陵节度使黄哲慌了神,王惟一带去的五千兵马己经是他麾下机动兵力的一半,他还需守卫金陵并上游诸府,根本拿不出兵力救援宁国府。
怎么办?黄哲只得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告变,同时向江北提督请求协防,向江南提督请兵助剿。
且说贾珍自从扬州返回,刚到常州便传来红阳教造反的消息。他当机立断,开始在常州调集兵马。提标诸营除城防营,左营留守苏州外,全部开赴常州,同时抽调松江、镇江诸营至常州集结。当黄节度的救援信送到贾珍手里的时候,常州城外己经聚集了一万官军。
贾珍正与诸将商议军情,亲兵来报说营外有一个女人带着个丫环求见军门。
不会是黛玉吧?难道林姑父己经过世了?贾珍心不在焉,示意让帖木儿去瞧瞧?帐中大小军校看在眼里,个个忍着笑。中营参将沈新是个实诚人,向贾珍道:“军门,请允许末将等先行告退,将方略再议一议,稍后再向军门禀报?”贾珍拈着八字须,顺势同意了沈新的请求。
到了后帐,贾珍边撩开帐幕,边问道:“可是妹妹?你怎么到了这里?是不是……”他走进帐中,却发现来的不是黛玉。
只见她瑰姿艳逸,耀如春华,皎若秋月,身上穿着米色纱裙,外罩白底橙黄长衣,果然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贾珍定了定神,上前笑问道:“姑娘可是来找我的?”
姑娘福了福,低头答道:“正是!”
贾珍盯着姑娘看,不觉又上前两步。“可我怎么不认识你?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姑娘朝他笑了笑,一柄短剑便抵在了贾珍腰眼。 那姑娘旁边还有一个丫鬟,贾珍竟然忽略了!
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堂堂提督大人竟然在自己帐中被劫持,真是够丢脸的。
“你们是什么人?”贾珍故作镇定。
姑娘笑道:“去年,我还到过你的宁国府呢!”
贾珍惊叹:“那我怎么不知道?”要是知道,只怕眼前之人己经是他孩子的母亲了!
姑娘坐在椅上,掩嘴而笑:“那时候,你才遭到刺杀,京中大肆搜捕红阳教众,我上门求救。”
贾珍猛然想起来,惊问:“你就是可人说的那个红阳教教首韩……”
“韩馨宁!是我的名字。”韩馨宁走近前来,贾珍可以闻到她身上少女的幽香。 “我想和贾大人作个交易!”
“什么交易?”贾珍看着眼前的美貌佳人,心中一动。
韩馨宁道:“只要大人同意不去救援宁国府,我便放了你,如何?”
贾珍笑道:“这么简单?我答应便是了!”
韩馨宁从书案上抽出一支笔,“还请大人留份字据,免得大人反悔。”
贾珍摇摇头,“我要是写了,你就能以此要挟我为你卖命。那我还不如死在你刀下。”
那丫鬟将刀尖抵进少许,威胁道:“你真不怕死吗?”
贾珍坦然道:“我怕死,但更怕活得没尊严!”
韩馨宁美目一亮,赞许的瞧着他:“你若死了,你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岂不是要便宜了别人?你就甘心?”
贾珍笑道:“我若死了,她们自然可以有自己的人生,我又怎么会强求她们去做什么?”
韩馨宁心中泛起涟漪,“难怪云儿会倾心于你。你尚有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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