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苏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神无比真诚，一本正经道：“现在我们正在讨论攸关天命存亡的大事，请您暂时先放下个人立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问题。作为贤明的天命下一任大主教，这种领袖的基本素质对您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哼，这笔账就先记下。”
现在的确不是胡闹的时候，已经代入天命大主教立场德丽莎轻哼一声，便将话题揭过，继续道：“你刚才说的有道理，不过一旦借助外力，也会给其他势力插手天命内部的机会吧。”
“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而且有我在，间谍之类的人物来多少洗多少，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不过我劝你不要把太多的希望放在他们身上，能让那些人保持中立就已经够好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体量大，破绽也多。如果我是奥托，只要以国土和民众要胁，就有很大概率让他们至少两不相帮，而他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心计。”
苏启之前从琥珀的意识中得知了奥托的不少隐秘，其中一项就是名为“Nidhogg”的崩坏裂变弹自动发射系统。
某不择手段的第一绿者秘密在世界各地修建了大量崩坏裂变弹发射井，并将之与自己的生命绑定。一旦他死亡，所有储备好的裂变弹同时爆炸，足以将地球表面整个犁一遍，且光是逸散的崩坏能就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造成复数律者同时诞生，让文明提前迎来终末。
这其中，琥珀也只知道一小部分发射井的位置，其他绝大多数都藏在奥托一个人的脑子里。而有这样危险的东西在，各国政府自然也不敢跟奥托彻底撕破裂。
也因此，可以看出当初的张千虽然是潜入天命总部调查了近十年，但仍只是在表层打转，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就算真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这世界上也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审判奥托，并给予刑罚，除非有将全人类牺牲的觉悟。
“唔，无法否认。”
因为苏启的一席话，德丽莎刚刚提起的心气又落了下去，黯然轻叹道：“如果是爷爷的话，一旦遭遇那种情况，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使用那种手段吧。不过那样一来，各国政府不是只能站到爷爷那边了吗？”
“没那么简单。如果我们不去争取，或许的确会是那样，但只要我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做交易，那些人最可能的做法是中立，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苏启道：“就算没有天命和逆熵，那些最顶尖的大国同样掌握着原子弹这样足以毁灭人类文明的力量，为什么他们不用原子弹强逼其他国家归顺自己？”
“因为……互相制约和各有顾忌？”
“没错。如果奥托只是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他当然可以那么做，但他不是。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和顾忌，他想要复活卡莲。且不说毁灭人类之后，就算卡莲复活，会不会喜欢那样的世界。单是他想要完成复活卡莲这件事，就少不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支持。
“现代社会是紧密相连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工业基础和人口支持，就算他是科学天才，一个人连试验所需的设备都很难准备齐全。所以就如同各大国忌惮他不顾一切搞破坏一样，他也不可能轻易踏破那条底线，除非他被逼入绝境。但现在我们有把他逼入绝境吗？没有，只要不找到他的真身，不断绝他复活卡莲的一切希望，他就不算是陷入绝境。”
德丽莎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可就算是那样，凭现在的恩底弥翁也很难抵挡住各天命支部的联合进攻，更别说爷爷还可能拿出其他底牌，我们这边胜算依然不高。”
“所以我们也需要其他外援。”
“其他外援？我们还能去哪里找外援？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
“逆熵。”
苏启先一步吐出那个名字，随后平静道：“就算长期处于下风，逆熵也是足以与和天命抗衡的强大势力，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援，我们守住天命总部应该不成问题。”
“但逆熵和天命长期敌对，怎么可能会和我们结盟？”
“在第二次大崩坏期间，为了对抗崩坏，逆熵甚至能与奥托结盟，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和我们结盟呢？”
“现在可不是为了对抗崩坏。”
“现在是为了更好的对抗崩坏。”
他不紧不慢道：“如果现在的天命大主教还是奥托，与逆熵的结盟一定很难达成，但你却不同。无论是逆熵的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都应该更希望你取代奥托成为新的天命大主教。当然，要达成这一点，或许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作交易。”
德丽莎看了一眼苏启，有些不爽道：“因为我看上去天真无知，只会卖萌？”
苏启正色道：“不，因为奥托心太脏，人缘太差，而这几年你在极东支部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好人。而不论好人还是坏人，没人不喜欢和好人打交道。”
德丽莎微微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又在骂我？”
“那是您的错觉。总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联络逆熵如何？”
她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看。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我们该怎么联络他们？”
“这个问题嘛……”
苏启刚要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苏启，还有德丽莎，我这边刚刚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符华一脸凝重，快步行至近前。
两者对视一眼，苏启率先问道：“什么消息？”
符华在两人身前站定，语气沉凝道：“是神州那边的熟人传过来的情报。奥托不久之前联络上了那边，说是天命总部被身为崩坏之子的苏启占据，我和德丽莎都被你洗脑，希望能派兵支援，尽快帮他将天命总部夺回。”
德丽莎奇怪道：“熟人？现在天命总部应该已经隔断了外界的网络和信号才断，你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符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天命内部有神州的谍报人员，他身上有特别制作的联络器，是他之前主动联系我的。至于熟人……咳，你们也知道神州是我的家乡和必须守护的地方，所以为了更好的掌握情况，偶尔会和那边有联系。”
苏启轻笑，“好你个符华，我原以为只有我和德丽莎这模样的能当叛徒，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是个二五仔。”
有些微妙的气氛成功被他的调侃冲淡，德丽莎翻了个白眼，转回正题，“好了，回到正题。符华，神州那边是什么态度？”
“大概是试探和期待吧……”
苏启猜测到道：“这种级别的机密消息能这么快主动传到你手中，很可能是那边刻意为之。他们很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奥托，联络符华一是为了试探，二是基于立场，有倾向我们这边的意思。”
符华点点头，“苏启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找我探听消息，同时对羽渡尘力量有所顾虑。不过话里话外都表示以国家整体利益考量，并没有坚定站在奥托那一边的意思。”
“可如果我们这边真是被所谓的崩坏之子占据，他们这样不就是提醒敌人吗？”
“的确，但只要我们有心，那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很难完全瞒住。而且我们本来就在警惕奥托，再得到这样消息其实也没多大的影响，就算被提前惊走，对面的目标本来就是夺回天命总部，还能兵不血刃的将之完成。而且他们是站在国家的立场思考问题，比起提前泄漏这一点我们很可能自己就能想到的情报，大概还是搞清楚奥托葫芦里卖什么药，再考虑要不要出兵更重要吧。”
“把羽渡尘的力量公开给各国政府，奥托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苏启眉头微皱，一想到将来因为羽渡尘那令人忌惮的能力所引出的麻烦，就感觉有些头疼。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他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对符华道：“除了神州之外，奥托还联络了其他势力吗？”
“还有英、法、美、俄……其他四个大国他似乎都联系了。”
“能让那个人联络神州，再请神州政府联络其他四国，给我们一次对话的机会吗？我想和他们做一笔交易。”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马上就去找他。”
符华说罢，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转身离去。
德丽莎轻呼口气，“果然和你猜的一样，爷爷真的去找其他人了。”
“按刚才谈好的来就行。只要待会儿的谈判顺利，应该能让他们至少保持中立。”
“嗯。”她点点头，又皱起眉头道：“但还有逆熵呢，我们现在连怎么联络他们都不知道。”
“这一点不需要担心。既然天命总部连神州的间谍都有，作为天命的老对手，逆熵肯定也有棋子在恩底弥翁潜伏，只要借用羽渡尘的力量就能找出来。不过那么做很耗时间，我们还是先试着找其他中间人好了。”
“找谁？”
“ME社社长，雷电龙马。”
“雷电龙马？”
德丽莎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的确，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平行世界的信息作为参考，雷电龙马的确很可能与逆熵有联系，而且地位必然是高层。”
苏启接着道：“同时作为全球最大最知名的电子企业，就算我们没有他的直接联系方式，以你的身份，也可以通过层层上报引起他的注意。”
“不必那么麻烦。”
德丽莎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一脸自得道：“别小看我，我可是天命极东支部的部长，而ME社的总部就设在日本。我曾经见过雷电龙马本人，也有他的名片和个人终端号码，只要暂时解开信号屏蔽，再直接打过去就行了。”
苏启一脸恍然，“也对，就算是德丽莎，毕竟也是天命极东支部的部长，负责应对整个极东地区的崩坏事件，上流社会人员提前搞好关系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如果他是逆熵的人，就更有接近你的动机了。”
“就算是德丽莎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德丽莎眼睛微眯，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五十三章 一转攻势
“什么狐狸尾巴？”
苏启一脸茫然与无辜。
“哼，少装蒜了。”
德丽莎紧紧盯着他，露出猛虎磨牙般的“超凶”表情，“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想知道犹大究竟有几种用法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演示给你看呀？”
“呃，关于这个问题我其实不急，而且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关系……”她从书桌后走出，背着双手，带着危险的微笑，缓缓踱步至苏启而前，危胁性的露出小虎牙道：“仅仅几分钟，应该不会对局势有什么太大影响对吧？”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舍命陪‘淑女’……”
话到这里，苏启忽然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德丽莎微微一怔，随即焦急道：“喂，苏启，你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半跪下来，将倒在地上的苏启扶起来。
“没……没事……”
苏启脸色难看，眼神中满是疲惫道：“只不过消耗过大，一时间有些精神不济而已，休息一晚上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啊，这家伙一直战斗了那么长时间，又用损耗寿命的方式强行爆发，肯定已经累得要命……之前只是在强撑而已……
德丽莎先是恍然，随即心中升起自责和内疚，但紧接着又有一个念头忽然浮现。
等等，这家伙鬼点子这么多，演技又这么好，该不会是在故意演戏吧？
她心下狐疑，细细审视苏启的脸色和眼神，但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生动，没有丝毫虚伪的痕迹；再加上用理智去推测，也能得出对方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结果，终于还是在心中暗暗摇头，放下了猜疑。
“抱歉，我马上就送你去休息。”
德丽莎为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感到羞愧。明明是那么可靠的战友，自己怎么能因为对方平日里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去质疑他的付出呢。
“不……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苏启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德丽莎，坚强的站起身来，但浑身上下深深的疲惫却难以遮掩。
“可是你的状态……”
“没事，只是疲惫过度而已，再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现在是关键时刻，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德丽莎一挺平坦的胸脯，微微扬起小脑袋，语气昂扬道：“不用担心，你尽管去休息好了，接下来和逆熵还有其他势力的谈判我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哦，真的没问题吗？”
苏启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
一秒、二秒、三秒……某未上任的萝莉大主教小脸上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而后心虚的偏开了视线，“咳，我对这方面的确不怎么擅长，但既然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谈判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吧？”
“好了，多谢你的关心，但我恰好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德丽莎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轻轻点头，“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这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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