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鸽之贤者
漫长的一夜终于落幕，苏启长长吐出一口气，久违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认真冥想，恢复精神。
而与此同时，南极洲，被奥托命名为“命运之间”的秘密基地，奥托也正久违的亲自动手，在附属实验室中调试一具特殊的身体。
他们所在之地像是一间扩大的手术室，正上方垂挂着一个能自由旋转角度和位置的巨大无影灯，周边三百六十度探出几十只粗细不同，探头形状各异，通通闪烁着金属寒光，看上去就令人胆寒的机械臂。
而在无影灯下方，被大量机械臂包围的正中央则是一座手术台似的宽大长方形平台。平台上躺着一具身高接近三米，肌肉线条流畅，身材呈黄金比例，宛如古希腊神像般的健美男性躯体。
它浑身呈钛合金似的银白色，以胸口为中心向外辐射，肌肤表面布满圣痕似的血色纹路，其面容与奥托极度相似，只是与身体一样，做了等比例的放大。
而在平台旁边不远处，奥托站在与机械臂相连的操作台上，十指如弹钢琴般飞快在复杂的界面上跃动，全神贯注的操作着一支支机械臂对身躯的各个部分进行更改，像是在调试一台由无数齿轮组成的精密机器。
好一会儿，几乎要划出残影的手指终于停下。
“意识兼容性调整完成，接下来，就只剩嵌入核心……”
他说着，从操作台上走下，来到平台之前，低头俯视那具如神祇般庄严健美，又不乏神秘气息的躯体，面无表情道：“似神之躯……虽然本体还没完成，但使用这副躯体，应该也足够让那个男人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了。”
似神之躯，融合了空白之键与奥托自己研究的魂钢女武神技术，是除还未完成的本体之外，他真真正正的最高杰作。
空白之键，是上世代文明制造出的编外神之键，也是所有女武神装甲的原形，它不像其他神之键有固定的律者核心，而是通过临时嵌入律者核心，让使用者暂时发挥出可以与律者媲美的战力。不过因为这种使用律者核心的方法对身体负担太大，单人单次使用空白之键的时间几乎不可能超过五分钟。
基于这个原因，奥托曾试图将意识转入魂钢之躯，再通过魂钢制作的身体来承担空白之健的负担，以提高起续航时间。他成功了，后来便沿此思路一直前进，直至打造出这具“似神之躯”。
魂钢制作的身体使其几乎不可能损毁，唯有与崩坏裂变弹这样的大杀器近距离接触才能对其造成毁灭性损伤；而空白之健的核心技术又让它只需要嵌入相应的律者核心，就能使出与律者同等的力量，可谓是完美的毁灭机器。
而且比起一次只能嵌入一枚律者核心，使用一种律者之力的空白之键，似神之躯总共可以嵌入十四枚律者核心，同时使用复数种律者能力。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奥托在这具人造身躯上寄托了多大的野望。
不过似神之躯也不是没有缺点，最大缺点就是太贵——虽说魂钢是对崩坏能适性最佳的金属，但同样也是有极限的。而空白之键为了完美发挥出律者核心的力量，其巨大的崩坏能瞬时输出功率即使是魂钢也无法长期承受，更别说使律者核心的力量并行，给材质造成的压力又会成几何倍数上升。
因此“似神之躯”其实也是个消耗品，而且绝大部分都由与神之键材质同等的最顶级魂钢打造，就算奥托是天命大主教，五百年来也就堪堪攒出这么一具。全功率使用，预计也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好在根据奥托的计算，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他把天命总部夺回来，说不定还能剩下不少时间。不过现在天命所拥有的三枚律者核心都不在这里，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把核心都集中起来。
幸好他计划周密，早就在苏启到达天命总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因为这个问题对来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尊贵的主人，对于您之前的提案，二十三分四十六秒之前，各国政府已经依次发来回复，需要我向您汇报吗？”
对“似神之躯”这样比艺术品更加精密的武器进行调试，即使是奥托也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丝毫分心，所以他刚才特别吩咐了有任何事都不许打扰自己。
因此直到现在，看见奥托完成工作，密米尔才出声提醒。
奥托平静道：“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够了。”
“是，英、法、俄、美、还有神州，五国全都拒绝了您的交易提案，理由是不想干涉天命内部事务。”
他微微冷笑，“不想干涉天命内部事务？如果真有介入天命内部的机会，那些人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现在之所以这么快回绝，无非只是利益不够罢了。比起我，他们更想和另一边合作吧。”
密米尔没有回应。它是人工智能，被设定的性格让他如非必要，不会主动向自己的主人提供任何建议。
奥托也不需要它的回应。就像苏启看出掣肘颇多的五国政府不靠谱一样，他也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之所提出交易也不过是抱着答应就赚，不答应也无所谓的态度随手为之。
“各天命支部的动向呢？”
“根据您的吩咐，各天命支部的舰队已经出发，护送静谧宝石、渴望宝石、还有疾疫宝石这三枚律者核心的特别小队也已经离开各处实验窒，秘密乘坐附近的支部舰队赶往预定集合点。”
“很好，我也是时候出发，让这场闹剧尽快落幕了。“
奥托说罢，心念一动，躲在平台上那具高大健美的躯体顿时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对冷漠的金黄色瞳孔。
……
几个小时后，天命总部，冥想中的苏启缓缓睁开眼睛。
“我苏某人，再次复活了！”
他突然一跃而起，一边摆出李小龙的姿势打出几招刺拳，一边“啊哒啊哒”的鬼叫几声，随后一抹鼻子，终于结束了生龙活虎的自演。
“那么时间还早，休伯利安号和逆熵的人应该还没到，奥托的人应该也没这么早攻过来，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苏启的恢复速度都远超常人，仅仅几个小时的冥想就又回复到巅峰状态，于是在战前便有了一段多余的空闲时间。
“对了，我还答应过老王去调查一下他女儿的事。”
想到就做，他立刻出门，一边准备前往老王女儿所在的那座疗养院，一边打开个人终端，呼叫爱酱。
“噔噔噔噔，新晋天命第一偶像爱酱闪亮登场！！”
伴随着夸张的音效和声效，一只身穿华丽曳地长裙，化着妖艳浓妆，却因为平板身材和幼嫩脸蛋显得无比滑稽的包菜头幼女从个人终端中投影出来。
“尊敬的苏启大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吗？”
偶像爱酱提起裙摆，欠身一礼，扭捏作态的样子和大红的眼妆与唇妆让苏启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不过考虑到这会儿还有事让人家去办，便只能强行忍住，眼含笑意道：“爱酱，你今天的打扮挺别致啊。”
某包菜头幼女当即破功，挺直身体，一手叉腰，一手掩唇，发出标准的不入流女反派三段笑，“哦呵呵呵，你也这么认为吗？我爱酱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一直在休伯利安号上兢兢业业的工作，这次终于成功上位了！”
“恭喜恭喜……话说这次有事找你，能不能给我帮个小忙？”
“没问题哦。”爱酱挺着并不存在的胸，趾高气昂道：“成为天命第一偶像的爱酱是无敌的，来吧，说出你的愿望。”
“帮我查一个女孩的档案，现在她应该在天命总部D6号浮岛上的疗养院里，名字是王语兰，年龄十八岁……”
苏启把从王启年哪里听来的信息一股脑告知，爱酱听轩，霸气的一挥小手，自信满满道：“小菜一碟，就放心的交给我爱酱吧。”
虽然现在天命的主服务器也随着主浮空岛湮灭被毁，但因为奥托早就考虑过这一天，在其他岛上还有备用服务器，绝大部分资料都有备份。所以爱酱并不是无处可查，很快就通过苏启提供的关键词在备用服务器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果然，我就知道奥托没那么好心。”
片刻后，看着爱酱找出来的机密档案，苏启轻叹口气，为王启年感到些许悲哀。
……
又几个小时后，清晨时分，连夜赶路的休伯利安号率先抵达了天命总部空港。
“苏启小哥，还有学园长，你们可真是搞了个大新闻呐。”
双方见面，姬子看了看精神十足的苏启，又看了看眼中似有倦色的德丽莎，脸色一言难尽。
德丽莎也轻叹口气，“唉，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昨天还是极东支部的部长，怎么今天就要当天命大主教了呢？所以当那家伙说‘德丽莎同志，组织上已经研究决定了，就由你来当天命的下一任大主教’的时候，我是拒绝的。
“我很想说另请高明吧，我实在也不是谦虚，就是怕做不好这个天命大主教，但那家伙说想要改变天命，这是最好的机会……我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不过……果然好累啊！姬子，你一定要来帮我！”
姬子微微一笑，“当然，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苏启这时道：“姬子，接下来的可是要和上一任天命大主教为敌，你应该已经做好了觉悟吧？”
“苏启小哥，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姬子单手叉腰，眸光炽烈如火，笑容肆意张扬道：“我可是女武神冲锋队的一员，从来不缺少向任何敌人挥剑的勇气，只要那是敌人！”
苏启微笑着伸出手，“那么欢迎你加入新的天命，战友。”
姬子一把握住他的手，互相对视，轻笑道：“呵，那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
不久之后，德丽莎带姬子、夕月她们转移爱酱的主机，前往指挥部研究防御部署，讨论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打。
而苏启则留下来，一眼便发现姬子后面的队伍里，主动随休伯利安号一起来到天命总部的王启年。
“好久不见了，老王。”
后者显然也看到了他，主动向这边快步走来，苏启率先举手打了个招呼。
“明明才几天而已民，哪来的好久不见？”
老王一边吐糟，一边离开队伍，在苏启身前站定。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行不行？”
他呸了一声，“恶心死了，这话你还是和那些小姑娘去说吧。不过没想到短短几天，你就搞出这么大的事来，果然不是个安份的人。”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我苏某人有一个梦想，就是要成为天命大主教……背后的男人。”
“不愧是你，准备吃软饭吗？”
“什么叫吃软饭，这偌大的江山，都是朕打下来的好不好。”
老王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跟你皮了。”
他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沉声道：“怎么样？我委托你调查的那件事，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当然，虽然时间很短，但有我名侦探苏某人出马，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
老王迫不及待道：“那结果呢？我女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苏启收敛起不正经的神态，沉默片刻，轻叹口气道：“很遗憾，根据我们调查到的结果，你女儿早就去世了，但也还活着。”
第五十九章 老王的选择
“早就去世了！？”
听到前半句话，王启年心中猛的一沉，但听到后半句话，眼中又浮现出一丝希望，急忙道：“那还活着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到底是死还是活？”
“五年之前，你的女儿王语兰就在一次与疾疫宝石相关的实验中死亡了。”
“不可能！这五年来我每个月都还和女儿通过话！”
“那是奥托灌输记忆，再以精神催眠出来的克隆体。”
克隆体！？
他身体了颤，脑海下意识闪过一副副记忆碎片。
就算灌输了记忆和催眠，克隆体终究不是本人，在细节方面很难做到完全还原。而他还隐约记得，大概是五年之前，的确感觉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奇怪，但对克隆与精神干涉没什么概念的他根本没想到那上面去，得到医护人员或许是最近病情反复，导致心情的变化的答案后就能再过多追究了。
“不……怎么可能……”
尽管之前听完张千的话后就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知道女儿已经死亡之后，王启年还是难免心痛，还有不敢相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猛然抓住苏启的肩膀，死死盯着后者的脸，被阴霾与绝望覆盖的双眼中唯有一丝微光在闪烁，“苏启，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凝视着对方浓缩着太多情感的双眼，苏启沉默数秒，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档案，叹息道：“很遗憾，就算是我，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王启年眼中最后的一丝微光熄灭了。
他像不断风化腐朽的雕像般僵硬呆立了几秒，抓住苏启的双手缓缓松开，手臂无力垂落的同时，仿佛沉重到把脊柱也一起压弯，整个人仿佛突然塌缩了一截。
“呵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奥托那个畜生不可能那么好心……而我竟然还愚蠢的相信了他……”
双手颤动，自嘲的笑声从王启年口中传出，干瘪而沙哑，语气中满是幻灭与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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