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别!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和依依有关?”
尹苏、沐汐、转学、英华……
这些东西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如果放在一切,那脉络一下就清楚了。
尹苏早就无牵无挂了,「方荣」这个名字甚至不能让她多皱一下眉头,如果说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的弱点,那就只可能是依依,和依依有关的又怎么可能是小事呢?
“真没什么,咖啡还堵不住你的嘴啊?要不要我再给你泡一杯?!”
“……”
二人四目相对,足足十秒过后,陆清才退让的收回视线。
“行!我不问了,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得认真回答我,不准再逃避了!”
“……”
尹苏沉默着抿了抿嘴,现在从陆清这句话的语气中,她已经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真不打算和依依见面啊?”
“我一个「死人」去见她做什么,给她添乱子吗?”
不仅拒绝,而且拒绝得毫不犹豫。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或许会认为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女儿,但在陆清眼中却不是这样。
当初夏氏刚刚落地S市的时候,如果没有尹苏的扶持,夏氏根本不可能度过那么艰难的前期。
这样的人,要说对外人和善却唯独对自己的女儿狠心,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真挺心疼那丫头的,在家过得其实并不开心,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清说得不急不缓,如果可以,现在甚至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面前的人听。
这时候揭不揭伤疤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尹苏到底什么意思。
劳心费力的让沐汐转学,现在又在自己面前强装不在乎,有意思吗?
“我清楚又怎么样?不开心总比吃不上饭要好吧?”
“从她每年去给我扫墓我就知道,她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会和我在一起。”
虽然母女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从每年雷打不动的「扫墓」上就能知道,依依并没有因为环境而改变什么,作为母亲现在是很欣慰的,但也只限于欣慰。
“可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是「死人」,什么身份都没有,要不是你帮我,我连这店的手续都办不下来,更别说出去找工作了……”
尹苏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是一个居无定所的幽灵。
说句难听的,让女儿跟着自己,可能户口都办不下来。
“况且我现在也就勉强糊口而已,依依在那边至少是个大小姐,又何必拖累她呢?”
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做个体户是现在唯一的出路,而唯一支持她做个体的手艺就是手工。
至于开奶茶店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流量太过庞大,现在S市的这些上层,有谁不知道尹苏是谁。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暴露,那不是一切都完了吗?
再者说了,奶茶店这种地方总要被检查的,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连健康证都办不下来,做那些就是自投罗网,远不如手艺店安全。
“你觉得是拖累?依依不一定这么觉得啊,她这么多年一直在想你……”
“没关系的,我知道方荣是什么人,走的时候我和他说好了,他要的只是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就算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在依依身上,那看在我这个「死人」的面子上,以后也不会亏待依依的……”
作为母亲,这是尹苏觉得最好的选择。
在自己身边虽然可以得到所谓的「母爱」,但是没有锦衣玉食,没有独立的住所,没有优越的教育,每天日子过得紧巴巴,这绝不是一个母亲想要看到的。
相反,待在方荣身边虽然会委屈一些,但各项物质条件都是最好的,不用担心她会吃什么苦。
当初离开的时候依依才刚刚出生,或许不给她选择的权利有些过分,但当时的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为了能让依依生活得好一些,她只能忍痛舍弃依依。
“你认真的??”
“不然呢?反正十七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年了,早晚会有人代替我去爱依依的,到时候还请你帮我多看看,别让她被人骗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怕她以后和我走一样的路。”
尹苏低沉着额头,声音逐渐哽咽。
“要是有可能的话,结婚的时候把我带进去看看,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吧……”
“我不带!依依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要去你自己去,你要是真放下的话,现在哭什么呢?”
陆清的手指在尹苏脸颊上轻轻拭过,入手处是一片让人心碎的液体。
曾经
“英语、法语、德语、日语、俄语、葡萄牙语、阿拉伯语……你是我这辈子见过语言天赋最夸张的一个人。”
普通人想要学会一门外语,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想很流畅的对话,那学习的时间就更加漫长。
可尹苏在大学刚刚毕业的年纪,八门语音就已经融会贯通。
所以那时候荣盛只要出国谈生意,那一定是方荣夫妇二人同行,而且那些交谈过的合作伙伴,没有一个人不为之折服。
“我当年就劝你别走,单说你最早给夏氏的那些帮助,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万都不嫌多,可你说不要我的「施舍」,你知道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一句「施舍」,斩断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为了能毫无牵挂的离开,尹苏做的可谓是无比决绝。
“我说我不「施舍」你,你来做夏氏的同声传译,像你这种情况,月薪十几万不过分吧?”
同声传译的工资本来就高得怕人,更何况尹苏能做到八门语音的同声传译,这种人才应该是有价无市的。
“可你说你答应了方荣,以后不能在人前露面,我也同意,想让你负责帮夏述翻译文件,给你一间专门的办公室,除了我就连夏述也不会知道办公室里是谁……”
“但你又说这样不算彻底消失,我就想让你给小瞳做家教,可你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这些年一直没搞懂,当年你连方荣给你的补偿金都没要,那为什么不带着方依依自谋出路呢?但凡我上面的条件你接纳一条,现在年入百万都是最基本的,又怎么可能母女俩生活得紧巴巴?”
“……”
尹苏的额头愈加低沉,胸口起伏不定。
“难道你是想给方荣留面子?不想让他背上一个为了小三抛妻弃女的恶名?”
“……”
“那不好意思,他这点破事儿我现在还挂在网上呢,你现在搜方荣下面的词条都有出轨!他的口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好了,我也不允许他洗白。”
“别说了行吗?”
面对陆清的「咄咄逼人」,作为当事人的尹苏反而冷静了下来,现在一只手揩着泪水,一只手捂着额头表情很是痛苦,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提了方依依我就没打算停,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蹊跷,这么多年你了无音讯也算对得起方荣了,为什么现在还是不愿意和方依依相认?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
“尹苏,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吗?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忌惮的到底是什么?”
陆清的话语中有着很明确的目的性,无论尹苏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在她心中都有致命的破绽。
她明明可以带着方依依一起离开,光是在夏氏工作就足够娘俩吃喝不愁了,难道和方荣的约定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非得一个人离开??
“依依跟着我,是尹依依……依依跟着他,是方依依,是荣盛的千金,这个理由你觉得够了没?”
“尹苏……你是不是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能让你放弃女儿?”
“为什么不能?!你以为我愿意吗!每年的清明、七月半、冬至都是我最高兴的日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因为我可以见到她,虽然只能远远的望着,但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她是从我身体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
“小时候她每次去看我的时候都会哭,每次都会……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想我,而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咬着自己的胳膊陪她一起哭,生怕被她发现我的存在。”
尹苏说着从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小铁盒,打开之后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沓照片,背景全都是墓地,主角全都是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少女。
“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依依很坚强,她已经不会再哭了,你就别再逼我了行吗?我不可能再以母亲的身份站在她面前了……”
“可我只是想让你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而不是整天缩在这么一个小店铺里,永远用口罩遮着自己的脸。”
陆清用力握住尹苏的手掌,当年荣盛意气风发的时候,尹苏作为方荣的贤内助出入了多少重大场合,又分担了多少麻烦事儿?
可现在呢?
一个花瓶因为生了个儿子,就占据了尹苏原本的地位,反倒逼得尹苏整天缩在这家店里,这情况难道正常吗?
“从我成为方荣女朋友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但你不觉得这样的欺骗对依依很不公平吗?你当年说走就走,完全没有考虑过她是什么心情,如果你给她一次选择的权利,我想她不会选择当方依依……”
“你们不是也骗了小瞳吗?”
尹苏并没有正面回答陆清的问题,一个反问让房间内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之中。
“我们不说出真相……是怕她崩溃,可你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自打她意识到自己没有母亲后,我就再也没有坦白的机会了。”
如果在方依依三岁之前,尹苏尚且还有坦白的机会。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现在坦白只会让她更加崩溃。
任谁被自己的母亲欺瞒这么久,心里都不会一点怨言都没有,就算性格再和善的人知道真相之后都会崩溃的。
“不!你有!”
“呵……我有?换做是你会怎么样?亲生母亲消失了十七年,就「躲」在暗处但是不出来,你笑的时候她不会和你分享喜悦,你哭的时候她不能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你知道之后难道不会恨她吗?”
“会!但是更多的绝对是欣喜,依依想要的只是你活着,现在还不算晚!”
陆清直勾勾盯着尹苏的双眼,因为了解方依依的性子,所以她知道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后果。
诚然,方依依的确会恨她……
可恨之后却是无止境的欣喜,没有什么能比死去十七年的母亲重新出现在眼前更振奋人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道坎是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只会有依依一个人知道,那两个人永远也不会意识到。”
“你敢!你敢说!我就告诉小瞳真相!”
尹苏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全身的力气,瞳孔里的血丝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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