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可刚刚这两个人见面，我外公一眼就认出了「秦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说什么也不可能把秦汉和夏瞳外公联系到一起，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是姓陆啊，光怪陆离的陆离……”
“那秦汉是什么？你改名了？”
“一把年纪还改什么名，也对不起祖宗，秦汉是大学时候脑子不正常，喜欢古风之后取的笔名，那时候不是流行写文章吗？叫着叫着就比真名字还真了！”
听到这个理由，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的外公外婆。
笔名比真名响亮通常发生在那种大作家身上，比如鲁迅原名周树人，老舍原名舒庆春这种，但我们谁都没想到夏瞳外公居然也有这一茬，而且在学校里用笔名混得风生水起。
“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说，我站这都快等一个小时了！”
……
……
“等一下，我脑子有点乱，你们谁帮我理理？”
目送三个老人离开之后，我还没从这件事里缓过神来，其他人也是一样，小溪她们应该从游琳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现在脑子里估计和我一样都是嗡嗡的。
“理理很简单啊，如果我外公就是那个秦汉，那也就是说我外公的确是你外公的学生，刚刚那声「老师」也是因为这个。”
“得了吧，这怎么可能！你外公多大？”
“六十六。”
“对啊！这件事说出来很容易，但解释起来比登天还难，其中首当其冲就是年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从来没往这方面猜测的缘故，秦汉的年龄应该再年轻一些……可我外公今年都六十八了，只差两年哪来的学生？”
“不知道，但我外公都这么说了，你外公也没否认，那总不能是假的吧？三个老人第一次见面就联起手来骗我们？”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可……”
可了半天没可出下文，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实摆在眼前，几个老人总不会用这种事来糊弄我们，所以我只能接受夏瞳外公是我外公学生这个事实，但真的太难接受了，最后还是璟瑜姐站了出来。
“行了，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你们在这想能想出什么？”
“嗯……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与我此刻的茫然无措比起来，夏瞳平复心情的速度着实让我羡慕，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又开始抱着我的胳膊没正形。
“叶熙！如果我外公是秦汉的话，那也就代表他没有把书卖人对吧？”
“……”
“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我就说外公那种人，怎么听见你外公外婆的名字后反应那么大，搞了半天是恩师啊！”
“……”
扭头看了夏瞳一眼没作声，这的确是我之前一直无法理解的地方，甚至怀疑这个饭局是一场鸿门宴，但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试问，谁能想到这件事会是这种结果？
我原本以为一本《春秋》能钓出一名粉丝就已经是极限了，而当这名粉丝还是夏瞳外公的时候就是我祖坟上冒青烟，但没想到除了粉丝之外还钓出了一段前尘往事，师生关系的确给我看傻了。
……
……
因为在楼下发愣太久的缘故，我们比那三个老人要晚上来好几分钟，出电梯后不久就看见夏瞳父母站在门外嘀嘀咕咕，现在表情同样是匪夷所思，看见我们之后伸手就招呼我们过去。
要是考虑到夏瞳外公刚刚丢下我们直接上楼的做法，那现在很大概率是夏瞳父母被夏瞳外公赶了出来，可就在我想要开口的时候，夏瞳领着我直奔包厢。
我没办法，只能在身后用手势示意璟瑜姐和江晨，这两个谁都可以，至少过去让夏瞳父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至于游琳、方依依她们现在只要当好挂件，这件事她们已经彻底掺和不进来了。
砰！！！
“外公～～”
“你们进来干嘛？让璟瑜去隔壁另开一个包厢，这里没你们事了！”
“外公，你是叶熙外公外婆的学生啊？”
虽然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这还是夏瞳外公第一次对夏瞳下逐客令，但逐客令对夏瞳毫无作用，现在态度摆明了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出答案誓不回头。
至于夏瞳父母，还没来得及听璟瑜姐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注意力就被这句话所吸引，现在同样是一副见了鬼的姿态。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夏瞳外公刚刚开口就遭到了我外公的质疑。
如果说夏瞳外公这副模样我第一次见，是因为我对他还不够了解，那我外公这副模样就真的是破天荒了。
平日里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会和夏瞳外公「打趣」，这两个人的师生关系好像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复杂一点。
“你就大我两届，让我叫你老师是不是太占便宜了？”
“我就是小你两届，你现在也该叫我老师！”
“行行行！咱别吵行吗？这么多年怎么越过越迂？”
“那是因为你不占理……”
和我外公的「咄咄逼人」比起来，夏瞳外公却摆摆手「不再争辩」。
明明在我的记忆里，外公是一个世外高人，可现在却充满了俗气，而夏瞳外公应该是严肃认真的那一个，现在却各种退让。
“外公，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差两岁怎么是学生啊？”
“你没告诉他们秦汉的事情吗？”
“来之前我连夏瞳外公是谁都不知道，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聊秦汉？”
“也是……”
夏瞳外公笑了笑，现在表情除了「复杂」之外我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
只是我和夏瞳在一起，最大的麻烦就是夏瞳外公，夏瞳她妈在夏瞳外公面前甚至连小喽啰都算不上，今天不会这么随意就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吧？
那早知道他们有这种关系，我应该早点让他们见面的，说不定夏瞳外公还能变成我抱的大腿，也用不着再在夏瞳她妈面前忍气吞声。
现在一有什么事情就全是我的错，这你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那我来说吧，这两个人比我大两届，我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学校里有名的学霸，毕业之后留校当老师，又成了京大中文系的排面，而那时候我有幸当了他们两年的学生，那本《春秋》也是我毕业的时候求他们送给我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
这件事只有我们家的人知道，之前因为没有说的必要，所以我没有和任何人提。
我外公外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天才，但我却思想僵化误以为师生年龄至少该差个十几岁。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这对师生年龄接近就能说得通了，夏瞳外公是我外公外婆最早的一批学生。
“那行了，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出去了，这里已经没你们事了。”
“好～～你们慢慢聊啊～～”
夏瞳说走就走动作没有一丝犹豫，反观她爸妈到现在表情都有点没缓过来。
双方的外公是旧交，甚至我外公在身份上还占了优势，这对我和夏瞳是好消息，但对夏瞳她妈来说就是噩耗了。
而夏瞳在察觉这种心情之后，出门还十分「嘚瑟」的跑到她父亲面前耀武扬威。
“居然还有这种惊喜，现在我能下定论了吗？”
这是之前她爸劝诫她的话，从我的角度上来看是为夏瞳着想，毕竟她外公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夏瞳她爸自己就是受害者，可到夏瞳耳朵里意思就变了，变成了一段威胁她的发言。
如果我现在站在夏瞳她爸的位置上，那心态很可能是崩的，毕竟我的起点比他还要差很多，一边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边是自食其力的创业者。
可就在他被夏瞳外公嫌弃这么多年以后，眼瞅着我要重新走上老路，身后却莫名其妙多出这样一位外公。
“好了，都在这里站着干嘛？我带你们去隔壁包厢，这么晚你们不饿啊？”
“是！”
听到璟瑜姐的号召，夏瞳立刻响应，但她妈脸色现在还是黑的，没有因为夏瞳离开就松一口气。
“叶熙！这才是缘分，我还是第一次看外公用那种口气说话……咱俩结婚稳了！”
“闭嘴！”
扭头狠狠瞪了夏瞳一眼，现在小溪她们倒还是其次，说不说都无所谓，但我求她别再刺激她爸妈了行不行？
林木头与沈老师
“我听小瞳说叶熙外公外婆是你和沈老师的时候，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不敢相信你搞这一出，本来挺好一日子，一见到你立马就晦气了。”
林嘉树扭头冷漠的看了一眼，餐桌上原本还算和谐的的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你以为我不是吗？换你在下面站半小时试试？”
“学生就这样和老师说话？你那叫尊师重教！”
“老师就这样和学生说话？你这叫枉为人师！”
“哎呀！行了，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还吵也不嫌丢人？”
作为旁观者，沈琼华终究还是听不下去。
这两个人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就不对付，一个是学校里有名的严师，二十四岁比四十二岁的老头子还难应付，一个是学校里有名的叛逆分子，几乎所有的小处分上都有他的名字，偏偏成绩名列前茅。
原本还想着隔了这么多年没见，现在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可两个人却像没长大一样，小辈一走就开始放飞自我，完全不像是六十多岁的模样，逼得她只能强行岔开话题。
“对了，秦……陆离，今天你们家人全来了，嘉卉怎么没来？”
“……”
闻言，陆离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沉寂了下去，林嘉树与沈琼华也在一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现在表情同样难堪。
“什么时候是事？”
“七年前，肝癌……”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沈琼华不耐烦的追问了一句，因为「林嘉树」和「齐嘉卉」名字相仿的缘故，就一直有人调侃说两人是兄妹关系，之后陆离与齐嘉卉谈上恋爱，师生熟悉之后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现在这个妹妹肝癌去世，居然没一个人来通知他们做哥哥姐姐的，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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