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这不是又绕回来了吗，试过一次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再试？！”
“这我就想问问你了，你是不是蠢啊？明知道小瞳的性子，你还陪她进去，这不是成心刺激阿姨吗？！”
“而且上次真的试过了吗？那次你和夏瞳一共才分开几天啊，甚至没有给她爸出手的机会！”
江晨很罕见的怒了，似乎是在为我的愚蠢而生气，如果我不和夏瞳进去的话，餐桌上的话题怎么也聊不到扫墓，更聊不到夏瞳父亲身上，之后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可在我看来，我做的那些事情并无不妥，话题朝什么地方发展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决定的，只是没想到在夏瞳母亲眼中，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事情，性质居然会这么十恶不赦，会再一次要求我从夏瞳身边离开。
这已经不仅仅是「刺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问题了，更像是……忍无可忍？！
“你到底想干嘛啊？提前和丈母娘打好关系？”
“不是，我拒绝不了夏瞳啊，你应该知道的……”
什么丈母娘啊？
我从来都没有拿夏瞳母亲当丈母娘看待过，更别说讨好丈母娘这种事了，在我们这个年纪，这是只有夏瞳才能干出来的事情。我妈别提多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了，要不是法律规定，恨不得立刻就让我们洞房花烛，省得以后到嘴的鸭子再飞了。
“我知道什么？你到底是拒绝不了还是不想拒绝？”
可江晨明显不想听我解释，硬是把我的话剖开，逼着我选一个出来。
“这两个选项，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意思。”
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进不进夏瞳家向来不是我说了算，大早上觉也不睡就去找夏瞳，总不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吧？
我在第一次拒绝夏瞳的时候，她的不高兴是假的，可如果我真的放任她回去，那她的不高兴就会变成真的了，心里有些不舍得。
“你别在这给我狡辩，这很明显是两个意思。如果你稍微坚持一些，就算小瞳会生气，事情也绝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还能把你抱进去吗？”
“呃……这个……”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我实在无法苟同江晨的说法。
现在这很明显是事后诸葛亮，我要是那时候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知道现在会出现这么一个两难的情况，我肯定会坚持。
但那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面对夏瞳可能会闹别扭的情况，我不进去才是无法理解的，我的性格原本就决定了我会一直迁就夏瞳，不可能那么强硬的。
“那就算真的是这样，也用不着让我和夏瞳分手吧？这不是在玩火吗？”
无论是夏瞳的母亲还是江晨，她们都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上次夏瞳就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谁能保证夏瞳不做傻事？
如果真是性格不合分手也就罢了，上次就是这样，我心里并没有什么亏欠的，可这种欺骗性的分手，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消不掉，有一份愧疚移不走。
“按照姨妈的意思，现在必须要这么做，再拖下去小瞳就真的不会在意了！我已经说了我全部能说的，结果都是被骂了回来，我现在没有迁怒于你已经是很好脾气了……”
江晨说着又喝了一口茶，随后长舒一口气，难怪今天到现在都是这么轻言细语，原来心里是有一股火憋着。
如果真是因为我和夏瞳的事情害她被骂了一顿，那我还真就欠她一个大人情，而且连江晨去劝都能被骂回来，我要是去情况可能只会更惨。
之前我在夏瞳她妈那里，就算好感度不高可至少也不是负数，但现在不一样了，负得不能再负了！
“现在只要你在小瞳旁边，小瞳就不会在意其他的人和事情，而且你的性格又太软。以前只是姨夫，现在连阿姨也比不过你了，你觉得这情况正常吗？”
“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在很努力的劝夏瞳啊！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夏瞳就是这样的人，我很想让夏瞳和她的父亲缓和关系，所以我也一直在做，只是我的方法以劝为主，期望夏瞳能听进去，可夏瞳母亲的方法就太过激了，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破后而立也不是这么来的。
“是不怪你，可你现在所处的位置让阿姨不得不怪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在这个男朋友的位置上就是我最大的罪。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夏瞳的男朋友好像不仅仅是一个身份，对她妈来说更是一个职务，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的性格过于退让了，如果能稍微坚定一些，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顺水推舟」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你的！”
“你对小瞳所有的温柔，都是对她父母最大的残酷，哪有子女不听父母的话，反而去听一个外人的，你说呢？”
江晨的这一番话既没有道理又有道理，关键得从什么角度看了。
“行吧，可我……”
如果小溪不听我的话却听一个外人的话，可能我的反应会更加疯狂吧？
“可那也不能这样吧，贸贸然分手夏瞳会崩溃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万一夏瞳崩溃了怎么办？是不是还要像以前那样由我去安慰？
那我做这件事还有意义吗？既然没有意义，那我做这件事做什么？
夏瞳在我身边就不会与她的父亲和好，这个结论的得出未免也太偏激了一点，之前十年夏瞳的人生里同样没有我，她们的关系就和好了吗？
“有些人只是过客，需要用时间来分辨，这是阿姨给我的原话，你出现的时机很好，要是没有你甚至没有破后而立的机会。”
不愧是有身份的人，就连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想让我做夏瞳生命里的过客而不是常客。
奶奶是夏瞳生命里的常客，所以夏瞳会悲伤会落泪会崩溃；可我如果只是一个过客，那夏瞳是不会因为一个过客的离去就崩溃的，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可这真的不行！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说什么也不能再来第二次，夏瞳绝对吃不消的！”
我是无所谓，如果真是为了夏瞳好，那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可这真的是为了夏瞳好吗？
我真的看不懂夏瞳她妈想做些什么了，之后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一开始猜测牺牲自己什么的。
我现在的心情是不忍，可之后分手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单是夏瞳的表情就够让我撕心裂肺了，我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叶熙，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要找我来告诉你吗？”
“传话呗……”
如果不想和我直接交流，，那江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我和她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谈起话来自然也是百无禁忌。
“不全是这样，上次演唱会我做的手脚应该被发现了，所以这次是给我的死任务，而不是你的。”
江晨说话，我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从江晨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好像有些大，弯弯绕也有些多。
“我今天是没有义务要告诉你的，但为了事情能简单一下，我还是得和你说一下，你最好是能参与进来……”
这个任务从来就不是给我的，我之前的代入也都是错误的，什么不忍什么不舍都和我没有关系，这是江晨需要思考的问题。
当初她借着看演唱会的理由，让我和夏瞳能够重新见面，也旁敲侧击的给夏瞳透露了一些东西，这才使得夏瞳没有彻底绝望，我在这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现在作为代价，她就需要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也能算作是将功补过。
“那你想要怎么办呢？”
今天江晨这样找我，总不可能只是通知我一下吧？她会这么好心吗？
“没想好，但时间还剩下很多，你和小瞳之间的关系破裂可能是一秒钟，也有可能需要长时间的铺垫，看你选哪一种，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商量的话题……”
没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我不想商量呢？”
无论是温水煮青蛙还是快刀斩乱麻，我现在都做不到，我是想让夏瞳和她的父亲和好，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忘一忘，父女关系回到它该有的样子，而不是现在整天像敌人一样，连打个哈欠都带有火药味。
可如果父女关系和好的前提条件是夏瞳因为我而受伤，还是第二次，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所有的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想去做，我也真的做不到。
“叶熙，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这个任务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的商量从来都是可有可无，我今天找你只不过是想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一些，同时尊重你的决定，你配合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你不配合的话也不影响之后的结果。”
江晨简简单单一句话，不过轻描淡写，就将我所有的幻想全部击散。
对啊……
她从来就不是和我商量的，也没必要自矮三分来和我商量，所谓的商量也只不过是通知而已，由我自己来做，可比她横插一脚要方便多了。
“可你不是一直站在夏瞳这边的吗？怎么这次……”
以前江晨都是站在中间两头摸索，表面上看起来谁也不得罪置身事外，可心底肯定还是站在夏瞳这边的，就算之前当了狼人，那也是以自己的方式替夏瞳和她爸着想。
这次为什么态度会这么强硬，似乎是铁了心要帮夏瞳她妈，之后会造成的结果，难道除了我以外没人在意了吗？
“很简单，那是因为你昨天没有看到小瞳她妈的表情，可我看到了……”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比小瞳更要了解她妈，因为她之前见到的永远是她妈温柔的一面，可我现在的这幅模样则完全是由阿姨所刻画出来的，她认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再回头的，除了姨夫之外没人能拦住她。”
我还是第一次在江晨脸上看到可以被称为「心有余悸」的表情，当初我们密谈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明明那天扫墓的时候，夏瞳她妈还看不出什么，回了房间就没声音，直到我和夏瞳离开都没有再出来过，谁知道现在的反应会这么大，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这到底是对江晨用了多严肃恐怖的语气，居然连江晨都撑不住，那我过去还不是死路一条？！
“从各种程度上来说，夏瞳她妈都比她爸要难对付一些，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
我觉得现在的我应该能理解，毕竟夏瞳外公的身份摆在那，当初夏瞳父亲还是条毛毛虫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祖龙了，下面的两个女儿自然是金枝玉叶、掌上明珠，以夏瞳父亲的身份来说也是高不可攀。
现在无论夏瞳的父亲再怎么发达，娘家的背景和夏瞳母亲这些年的帮助都放在那里，自然是要难对付一些的。
“所以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四条路，第一条就是和姨夫坦白，把自己弄成一个二五仔，我以后在阿姨面前怎么说不谈，可你能保证这两个人不吵吗？”
“不能……”
上次这两个人就已经吵过了，这次要是再来这么一次，那规模一定是会扩大的，到时候江晨这个二五仔要怎么面对夏瞳的母亲？她会里外都不是人的。
“第二条就是和小瞳坦白，她们倒是不会争吵，可这会让她和她妈因为你而彻底决裂，你觉得可以吗？”
“不可以……”
坦白是肯定不能坦白的，正如江晨现在说的一样，上次她通风报信，就已经让这两个人心里有过一点疙瘩了，要是再被夏瞳知道这么一出，非得和她妈决裂不可。
“第三条就是浑水摸鱼，我什么也不做，就在这耗时间。最后逼得阿姨亲自动手，你觉得可以吗？”
“好像……也不行……”
如果夏瞳她妈亲自动手的话，那用脚指头都知道比江晨的行为要猛烈的多。
到时候我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万一被揭穿，之后还是会回到前面的老路上，不是夏瞳母亲和夏瞳父亲争吵，就是夏瞳母亲在夏瞳面前威严尽失，以后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原样了。
“最后一条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再来一次。只是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小瞳，但我没有选择，我一样难做。”
“嗯……知道了……能理解……”
现在无论是谁，恐怕都会选择第四种方法，这和对不对没关系，是只能这么做，我们都拒绝不了夏瞳母亲的要求，只能挑选一个最为合适的。
由我来去伤害夏瞳，自然比他们亲自动手造成的后果要小，毕竟只是夏瞳生命中的一位过客，就算走丢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件事后面怎么发展我们不管，但是现在必须得做。得让阿姨看到分手以后的情况，得让阿姨知道夏瞳和她父亲的关系到底能不能缓和。”
突然醒悟了江晨真正的意思，她果然还是站在夏瞳这边的。
对于夏瞳母亲的这个要求，我们可以做，甚至可以按照夏瞳母亲的每一句言行来做，目的也就是想让她能看到这件事发生以后的后果。
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在夏瞳母亲眼中，这是缓和夏瞳和她爸关系最猛的一剂补药，吃下去以后才知道效果。
之前被夏瞳父亲制止，夏瞳母亲心里可能还是觉得可惜，可扫墓那天夏瞳的反应又再次刺激到了她，这才会想到旧事重提，必须得亲眼看着夏瞳把这剂猛药吃下去。
“那夏瞳她爸之后会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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