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但如果换成别的人呢?换成其他青史留名的伟大领袖呢?
三桑财阀在那些人面前,什么东西都不是,实打实的战五渣。
即便是小仙女,也有把握上位之后拿回军权,彻底清洗掉那些魑魅魍魉,只不过她没有这么选罢了,这就是时势造英雄的差距了。
她一口喝光了面前剩下的半杯热牛奶,砸了咂嘴:“既然你们没事了,那我就先去忙了,晚上还有事,下次得闲请你喝早茶。”
刑部姬的选择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算是明智之举。
对方的目的现在算是终于开诚布公了,亦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还挺明确的——杀回欧罗巴,绞死蔷薇十字会,复兴圣十字荣光——也可以简单归纳为‘实现得梅因的遗愿’。
至于说得梅因的遗愿有没有顺带把小仙女也弄死的细节,那就不得而知了。
起码小仙女当初打死他的时候,没听他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之类的,反倒是死得蛮坦然。
而想要达成这一系列的成就,破碎十字总得有个战略威慑的底牌才行。
刑部姬不是搞机械出身的,也不完全依赖原有的技术遗留,所以没有把方向放到生物兵器上,她想要的是能够完全掌控的血源病毒——生物科技层面的核威慑。
相比起挑动各方神经,甚至很有可能引来五常这种庞然大物介入的核武器,生物科技的核武器显得更为隐匿,也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毕竟在大规模爆发之前,没有人会觉得这东西很厉害。
当年本子有人会相信一枚炸弹就能毁掉一个城市吗?也没有。
炸完之后,大家就都知道有了。
南棒是她的试验场,同时也是她的原料产地,她现在就像是二战末期的米利坚一样,一方面想要试验自己技术,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试验技术的机会,完成一次战略威慑。
至于说之前那几次针对身在东山市的小仙女,则应当是和大魔王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腚沟子交易,从对方的手里补全了一些东西。
这次之所以把第九圣子奈因给扣下来了,估计也从这位的手里拿到了想要的。
小仙女临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这个沉默的屑女仆,知道对方还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
但是她交出原罪污染的次生残渣,已经表明了大方向的立场依旧偏向九局,这就够了。
“人这种东西啊,真是有趣。”
小仙女摇了摇头,走出了小楼,面对着外面的寒风和微雪。
卡其色御姐在她身后的光暗交界线站定,半边身子露在门外的光芒下,另外上半边身子却隐没在门内的阴影之中,看着小仙女的背影,没有说话。
“走啦。”小仙女回头看着对方,有些无语:“不要摆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POSE好吗?如果是电影的话,你现在的模样已经被观众解读成无数样子了,比如说叛徒或者堕入黑暗或者是要当二五仔——有什么话直说。”
“真的有命运吗?”卡其色御姐没有动,声音从门廊传出来,表情在昏暗的交界之中沉凝着,眼神明灭。
“你觉得呢?”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包括你,包括我。”她想了一下,换成了卡其色狂放的声线:“从最开始我其实就有点想要说了,大小姐……其实不是大小姐,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仙女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变身还在啊?”
难道自己不经意间提着假面骑士变身腰带被车撞飞了,腰带还正好摔在身边,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已经是被打到解除变身的地步了?
“九局的档案里,在我完全不了解之前,有一个和我现在形象一模一样,乃至于行事风格都趋同的玉辞心,也有一个扑朔迷离,或许可以看作是玄袍暴君的单独个体……当然,后来他们重新把那个档案归纳在了我那位姑奶奶的档案里,认为那是白首太玄未曾公开承认的战绩。”
“……然后呢?”
“然后在东山市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架战斗机——那架来自于上个世纪,就像是跨越时空而来的高超音速试验机,西泉基地也好,军方高层也好,都像是完全忘掉了这件事情一样,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和深究,这不合理。”
“所以你怀疑我什么?”
“我怀疑……你是你,但不是现在的你。”卡其色御姐叹了口气:“如果你来自未来或者过去,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释了,比如说你为什么对于原罪污染这么了解,对于那些突变生物如数家珍,甚至是能够唱出那些明明可以大火,却从没有人听过的歌。”
“我都说了是楼下有几个喜欢唱歌的家伙,这难道不行吗?”
“当然行,没有人会怀疑你,或者说也不敢怀疑你。”卡其色御姐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但我还是想问清楚,你还是你吗?”
“如果我是大魔王,你们早就没了。”小仙女鄙夷地看着他们:“就算你们一个个身怀绝技,前途无量,可是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够在我手底下活命?我是不是我这种问题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吗?”
“或许真的不重要……也是,你就是你。”卡其色御姐摇了摇头,走出来,在阴云间隙倾泻下来的些微阳光之中,露出一个稍显释然的笑容:“只是有点心累,这个世界远比我当年以为的还要水深。”
“收拾原罪是我的事情,但也是你的事情,确切地说,是所有秩序侧智慧种的事情。”小仙女仰头看了看天色:“你就当我是上天派来的奥特曼人间体吧,反正我是正义的小伙伴来着,这就够了。”
她这么说,其实就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不完全是曾经的小天使艾丽娅。
但卡其色御姐非但没有愤懑疑虑,反倒是一脸坦然:“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所以这才是我熟悉的你啊……”
“你什么意思?”小仙女满脸狐疑,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别以为你披着一身小姐姐的皮就能够搞偷袭,我除了看本子喜欢看带把的小姐姐之外,其他时候都不太感冒的——别胡思乱想啊我告诉你!”
“……”
“咳,其实我平时都不怎么看本子的……刚才口误……”
“……”
……
……
“开诚布公,盟友队友朋友之间,最需要的就是开诚布公,前辈您懂不懂?”
白梨一脸恨铁不成钢,敲着钢化玻璃桌面:“我很失望啊,您这是思想出了问题,觉悟出了偏差!”
一袭桃花色袍服的龙虎天师张胭脂脸色微妙,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她依旧是那惯常的贵妃侧躺姿态,单手撑着额角,一只手捏着一柄檀香扇轻轻敲打着。
“尤其是面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敌人,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危机,难道我们互相透个底不是很正常的嘛?”
白梨摊了摊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滋润了一下发干的喉咙:“张前辈,我不是要强迫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你给一个态度而已。”
“……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贵妇人抬起拿扇子的手,在面前比划了下,大概是茶几的高度:“那个时候你跟在你妈妈身边,想要吃供桌上的贡果,可是不够高,垫着脚扒拉半天拉不到,然后直接把功德箱拉过来垫脚了。”
白梨回忆了一下当年,发现自己记不起这个细节了。
自己这么莽的?
虽然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去过龙虎山天师府,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那两个哥哥,一个说你失礼,一个说你鲁莽,唯独庄老爷子称赞你有大智慧,并且笑着说功德箱能够当个垫脚石,不让孩子饿着,那才是它真有了功德。”
白梨闻言挠了挠头,笑得有点小骄傲:“是吗?哈哈哈老爷子真是好眼光,其实我没有那么好啦……”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会是一个不注重礼数,只看现实的人,这样的性子最适合当一个公职人员,因为你一旦认定了什么,可以不顾身份情义,只在乎你所秉承的路。”
“……”白梨微微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子,知道对方这是要发难了。
“所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尊重我,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姑姑?”贵妇人把手里的檀香扇重重地拍在桌上:“我和你母亲情同姐妹,你小时候在我天师府里出入无忌,我可曾有半次责难过你?”
“额……没有。”
何止没有,甚至还护着自己,算是宠溺了——记忆里的某些久远细节浮现出来。
虽然说之前这个台词总觉得有点耳熟,最近张前辈……不对,张姑姑是不是看了奇怪的电影?
“十多年没见,难道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吗?”贵妇人盯着她:“峨眉山和龙虎山的恩怨,难道就要搭上白东城和我之间的私交?她就是这么教你的?!”
“那倒没有……咳。”白梨有些气短:“那个,前——不是,姑姑你别生气,这不是十好几年没见,我这有点拿不准么,我妈这些年古里古怪地不知道搞些什么……”
小孩子嘛,就算小时候有什么长辈对自己蛮好,可是十多年没见多半也记不住,生分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甚至连怎么喊人都是个噩梦级的考验,只能在父母的指点下尴尬赔笑点头哈腰……
张胭脂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白梨想了下,没想到自己用公职身份前来,对方却掰扯出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一时之间有那么一丁点拿不准是该走哪条攻略路线。
用东山分局副局的身份,和对方交涉?
还是用当年小宝贝的身份,嘤嘤嘤卖萌?
九局的顾问本来就不强制承担作战义务,除非是官方名义征召。
但征召的也只是普通等级的顾问,封顶就是高级了。
能喊动特级的那种大型的征召,整个九局成立历史上也只发生过两次,上一次征召三大顾问一起听命的时候,还是东欧解体那阵——那个时候的张胭脂甚至都还不是当任龙虎天师。
对于不搞事情而且有本事的自己人,国内想来是怀柔宽容的,用权势压人也不怎么好使,说得好像一个分局就能比人家的人脉更广还是怎么样……
无论是一戒大师还是张天师,都是各方名流权贵的座上宾,只要自己不犯原则性错误,轻易不会有人深究,驳一下九局的面子更是小事。
现在白梨发现自己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之后,非但没有觉得丢脸,反而很是欣喜。
差点忘了自己老妈当年也是个圈内人来着,嗨呀,险些不记得了自己的跟脚,我假假也是个暗二代嘛!
“姑姑,您别气,我这不是例行公事嘛。”
白梨搓了搓小手手,从自己坐着那边绕过来,讨好似地给她捏着腿:“其实呢,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可能需要几个高手压阵,破碎十字那帮家伙诡异得很,手里有最近才出现的生物兵器,战斗力普遍在B级以上,甚至出现过A级执行官等级的个体,我手底下又都是些重装干员,打倒是能打,可是这机动性……”
贵妇人兴致缺缺,半阖着眼眸没应。
白梨思考了一下,唇角向下抿起,显然是回忆起了并不怎么愉快的往事,声线稍稍低沉:“我第一次和它们交手的时候,是在海神号上……当时我的人打不过它们,要不是陆前辈出现,恐怕伤亡不止那么点。”
贵妇人轻轻敲打的檀香扇停下来,眼眸睁开:“海神号?那艘失事邮轮?”
“嗯。”白梨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面前:“所以我和他们是死仇,圣十字没了,但是破碎十字既然继承了他们的技术和人员,这笔账就该算到他们头上——其实就算最后海神号被鱼雷打沉,也没多少人是被淹死的,绝大部分都是在那些生物兵器作乱的时候……”
白梨一点都不大方,很记仇,小本本上写满了仇人的名字。
一个个,一桩桩,一件件——她晚上做梦都会偶尔梦到那艘曾经被拖入炼狱之中的钢铁孤岛,而后带着无力感从噩梦中惊醒,抱着被子在黑暗中一滴一滴地落泪。
有时候她也会安慰自己,暗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是她太弱了,是九局干员太弱了,也可能是对手太老谋深算,势力强横……
这也是她为什么现在出门都直接带红汞炸弹的原因——就算自己很菜,你们很厉害。
可是那又怎么样?生物兵器是吧?钢铁怪物是吧?
艹尼玛!有本事一起死啊!老娘有底牌梭哈,你们有本事跑吗?
贵妇人感受着腿上那白梨不自觉加重的力道,微微叹了口气:“这是心魔啊……”
白梨被惊醒过来,赶忙松开手道歉:“我、我没注意……抱歉!”
“罢了,人有缘法,强求不得。”贵妇人翻身坐直:“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那你就得承担这些责任和压力,也怪不得你养出这种六亲不认的性子——如果我不认,你最开始是准备怎么安排我的?”
“……”
“说吧,姑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