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无非是一些可怜虫的自救尝试而已。”高大男人伸手把那名船员的手拽起来，那动作就像是一个成年人拽着孩子的手腕一样，轻巧地掰开了他紧握的手指。
那个瞬间，大家都听到了清晰的骨骼响动，而船员的表情则是一瞬间变得苍白，浑身抽搐了一下。
船员的手里有一个不大的通讯器，正在闪烁着绿光——这代表着它正在进行某种通讯。
“哇哦~这些人还蛮厉害的，他们真的是正常的海员吗？”
“当你做着非法捕捞的勾当时候，你也会有足够的后备手段来应付那些烦人的海上巡逻力量，就像是他们现在做的这样。”打量着那个通讯器，高大男人摇了摇头，一把将其捏碎：“只是一个短距离发信器而已，没什么用处。”
“短距离发信器？”精致女人的表情阴冷下来：“意思是他们在附近还有别的帮手？”
“不，他们可能是以为另外两艘船没被绑着，或者说能做点什么，徒劳的尝试而已。”高大男人张开大手，那些碎裂的电子元器件残渣混合着黑色的塑料外壳从他手里落下来：“周围的海域我们检查过了，没有别的船。”
大海太大了，大到除非是热门的航道，不然很难遇到一艘同行的船只，像是远洋渔船这种更是有可能会长达数月都孤零零地航行着，完全只有自己和自己作伴。
“什么嘛，我还以为会有更有趣的展开，比如说我们能够登上新的船，吓唬一下其他人什么的。”
精致女人看着周围那些人噤若寒蝉的模样，撇了撇嘴，收起枪：“我们的母船呢？”
“刚才发信说先走一步，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去追上就好，快艇上油料足够。”
高大男人说着，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络腮胡船长的伤口，撕开络腮胡船长身上的衣服，给他包扎起来。
虽然动作算不上温柔，但是看得出来很标准——尤其是最后那几下，明显的战地急救手法。
“诶？明明他们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还真是好心啊。”精致女人看着他的举动，笑道：“明明是当初从战场下来的强者，却有一副和暗世界格格不入的柔软的心，你这人真是奇怪啊。”
“我当初经历的战场，是迫不得已的战争，毫无荣耀可言的内斗而已。”高大男人站起身，伴随着他的动作，船舱的正面被他的身影遮住一部分，室内肉眼可见地变暗了几分：“相比起来，我更希望自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当个杀手？”
“我更愿意称之为特殊安保工作，这对我来说只是工作而已，和当初在军队里面执行任务没有区别。”高大男人看了看手表：“接下来的16分钟，辛苦你留守这里了，16分钟之后我会过来换班的。”
“诶？你不留在这里和我说说话吗？这里好多奇怪的男人都在盯着我诶，我好害怕的！”
“我要去船舱底部安装遥控炸药，保证他们不会在半路上乱来。”高大男人瞥了一眼精致女人，沉声道：“我们的任务是限制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当成玩物，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破坏欲，就算这里没有人能够让你受伤，你也会在其他地方吃亏的。”
“啊啦啦~这就是达令给我的甜蜜忠告吗？”精致女人靠上来，手指挑着高大男人的下巴——尽管因为身高关系，这个动作没有多少撩拨的韵味，反而显得有点滑稽——但是精致女人毫不在意：“要不要今晚找个地方请我喝一杯呢？”
“没有，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喝酒。”
“这可真不像是一个合格的斯拉夫人啊，你们难道不是不是伏特加里面泡着长大的吗？”
“曾经是，但是我的长官是个异类，跟在她身后我学到了很多，比如执行任务的时候保持清醒。”
“听起来像是你酒量很差的借口。”精致女人嗤笑道：“不过怎么样都好啦，赶紧把这难熬的一个小时过完吧，我还要回母船上去享受我的日光浴和电影，在这种满是鱼腥和汗臭味的船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高大男人点了点头，旋即拧身看着络腮胡船长，警告道：“我将会在你这艘船上安装三枚遥控炸弹，当量足够把你的船沉到海里去，但是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们老实航行，在我们离开一百海里之后，那枚遥控炸弹就会失效，你们可以很简单地将其拆除——但是在起爆器遥控范围之内，任何破拆动作，都会导致其爆炸。”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另外这个起爆器还连接着我的心率，我的心脏停跳之后，炸弹也会生效，另外两艘船我已经安装好了，所以不要尝试着做不理智的行为，可以吗？”
络腮胡船长咬着牙，挣扎着依靠在舱内的柜子上，好几秒的互相对视之后，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高大男人满意地低头走出了船舱，整个舱室一下子就又亮堂了起来。
坐在角落里打了个哈欠，精致女人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身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想要反抗或者做点什么——倒不如说在现在看来，什么都不做的话，对方也不会做什么，这是双方最安全的相处方式。
有人想要去扶起船长，但是却被络腮胡船长用眼神制止，他扭头看着精致女人，想了一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嗯……啊？”精致女人从看起来像是打瞌睡的过程中被猛然惊醒，毫无诚意且做作地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络腮胡船长只觉得脑门的青筋都在跳，他压抑着怒意：“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哪家竞争公司请来的吗？日向渔业？还是比叡远洋捕捞公司？”
“噗嗤——”精致女人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特别可怕的势力，居然会是打鱼的公司……好吧，我知道那些公司其实体量也不小，非要花钱的话，能够请得起我们的。”
B级执行官的价格并不算贵，5个B级好手组成小队的话，要价也不过是百万级别的美金——这点钱对于远洋渔业公司来说咬咬牙还是可以掏出来的，但是这很明显没有必要嘛。
精致女人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其实啊，我们是动物保护主义者哦！特别极端的那种！”
“你——”络腮胡船长一口气被噎住险些上不来，好片刻之后才缓过来：“如果你想要羞辱我的话，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这种谎言只会让人发笑。”
要多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才会动不动就掏出遥控炸弹直接劫持三艘船？
倒不如说有这种战斗力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去做更直接的事情，比如说直接干掉那些偷猎者的团队或者来个黑吃黑威慑什么的，而不是在海上当所谓的动物保护力量——茫茫大海上遇到捕鲸船的概率，不会比他们在陆地上走着，突然侧面窜出来一只非洲象发动战争践踏的概率来得大。
“也没见你笑出来……好吧，实际上我们隶属于一个神秘组织。”精致女人身子微微前倾，盯着络腮胡船长的脸：“你知不知你们刚才干了什么？那头鲸鱼啊，可是我们组织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呢，花了无数的代价，你们那三根大鱼叉打上去啊，简直就相当于往我们身上开了三枪一样，没把你们全部灭口已经是我们组织的底线了。”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神秘组织能够培养出大鲸鱼这种异变种，无论是技术力还是生态链定位，大就连造就这一切的艾丽娅也不曾想过自己一口神血会做到这个地步，精致女人只不过是简单的口胡而已。
络腮胡船长将信将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不是要灭口才对吗？”
“不错嘛，你这种试探的行为倒是让我有一点点刮目相看呢，该说不愧是船长吗？但如果我想要灭口的话，最开始就应该是杀掉你们才对吧？反正你们反抗不了我的。”精致女人摇了摇手指：“没有那个必要哦，你们就算回去把这些消息往外说，也没有人信的，而且之前你们用过的大鱼叉和记录设备什么的，我们都已经全部销毁了，你们说得越是真实，别人大概就越会把你们当成是傻子。”
但这个说法反倒是让这些船员信了，尤其是见识过普通太多鲸鱼的他们，对于会发光和操控海浪的大鲸鱼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感，总觉得这种存在不应该存在才对——大概就像是背离神明的渎神者突然发现天使一样难以置信，就算是找借口也想说服自己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神。
而能够培养出这种奇怪生物的神秘组织，拥有战斗力强悍的作战人员和动不动就安置炸弹的画风，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甚至于不少船员还放心下来，觉得幸好自己之前没有把那头大鲸鱼彻底捞起来杀掉，不然就不是现在这种驱离和警告这么简单了。
虽然他们未必做得到就是了……
唯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员站在船舱的边上，表情有些微妙。
精致女人眼角的余光在看着周围这些人的反应——实际上她一直在等着有谁跳出来反抗一下，然后她就能够再给络腮胡船长来一枪，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并不会让络腮胡船长升起反抗的心思，反而会迁怒那些勇敢的船员，毕竟人性就是这么丑陋。
她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了，每次都有种看穿一切的愉悦感。
但可惜的是船员们没有别的动静，唯独有个人脸上的表情让她有点在意：“喂——最边上的那个，你有什么想说的？”
头发花白的那个老船员还不知道是自己，只是安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回过神，看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不由慌了起来：“怎、怎么了？”
“我说啊，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反抗计划吧？”眯着眼打量着这个老家伙，精致女人疑惑道：“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我讨厌的人。”
实际上她不讨厌那个人——因为那是她外公，但相比起她的性子，她外公是那种很老实很正常的老人。
她叛逆期的时候，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一直都是住在外公家里的，可想而知一个正常且稍显古板的老人，和一个叛逆期的少女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互动，总而言之那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
但直到外公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那个老头子，甚至于有点怀念他的唠叨和呆滞，老人家总是不可避免会出现长时间的沉默和呆滞，虽然他们在思考，但是外界看起来就像是突然傻掉了一样，叛逆少女时候的她对于那种‘叫了完全没有反应’的老人家表现可谓是深恶痛绝，觉得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变成这个样子的话，还不如早早地死掉算了。
只是有时候，也会遗憾自己没有遵守还是小女孩时候的约定，十年之后和他一起吃冰淇淋……
精致女人眼底的怀恋一闪而没，直接掏出枪抵着老船员的额头：“告诉我之前你在想什么，我怀疑你想要做一些对我们大家都不好的事情。”
“我、我没有！”老船员瑟瑟发抖：“我只是……我只是在想那头鲸鱼……我是说——那个大家伙！”
那到底还算不算是鲸鱼？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哈？你想它做什么？”精致女人眯起眼睛，枪往前压了压：“难道你们还想要把它捞起来卖钱吗？要我说啊，就该把你们全都扔到海里去，只要把船炸沉，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嘛……”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孙女——就像个孩子！我是说！看到那个大家伙，我就想起了我的孙女，它的眼神和孩子一样！”
老船员都快瘫软下来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辩解着，眼神惊恐地试图看着自己额前的枪口，头皮发麻。
精致女人看着他好几秒种，才收起枪：“你们这些日本人真是奇怪。”
“你不也是日本人吗？”高大男人再度出现在船舱门口，但是没有进来：“发生了什么？”
“我是琉球人！而且算起来的话我可是尚真王的玄孙，就算现在算国籍的话，我也该是共和国人才对！”
“哦。”高大男人对此不置可否：“所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说那头大鲸鱼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女。”精致女人摇了摇头：“这些日本人都疯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高大男人钻进舱内，平静地看着老船员：“仅仅只是猜测吗？”
“眼、眼神……”老船员喉咙滚了滚：“当时我挂在船外，差点就掉下去了，它、它居然放过了我，那个眼神就像是孩子！我看得出来，那是真正有灵魂的眼神！”
“生物都有灵魂，如果说意识就是灵魂的话。”精致女人撇了撇嘴，对于他的说辞不屑一顾。
“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获得更详细的信息。”高大男人探手抓住老船员的肩膀：“跟我来一趟，我需要你和通讯对面的人说清楚——她一直都在搜集相关的信息，近距离接触也是信息里面很重要的一种。”
说着他扭头看向精致女人：“换班的事情，就只能暂时辛苦你了。”
“我怀疑你这是找借口翘班！”
“并不，如果你把他带去联系博士，也可以。”
“……算了，漂亮的女人互相排斥，我可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那还是我去吧，请你看紧他们。”高大男人提着小鸡仔一样拎起老船员，去了通讯条件更好的甲板上。
络腮胡船长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精致女人的目光打断，后者的目光这个时候简直就像是恶鬼一样，似乎就等着他说点什么，好给他再来一枪。
络腮胡船长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好了，他们去做他们的事情了，我们来玩我们的游戏吧。”
精致女人想了想，把手里的枪拍在桌面上：“我们来玩俄罗斯轮盘赌怎么样？”
说着她把枪推向络腮胡船长的方向：“你先来！”
络腮胡船长看着她那把叫不出名字但明显不是左轮的半自动手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
……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它当时是有攻击你的计划？」
通讯另一端，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只有一双眼镜——或者说是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双倒映着屏幕光的眼镜，能够隐约被拍摄下来。
对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暗里，只有一个人型的轮廓。
这和老船员印象之中，在上世纪他还是年轻人时候看过的那些科幻剧作里出现的超级大反派，或者疯狂科学家，画风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声音有点出戏，是个年轻的女声。
”是这样的，它当时绝对是要攻击的，我看到它掀起了很高的浪！“
「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清冷的女声这么提醒道。
“我……是！我什么都没看到！”老船员一个激灵：“那、那我还需要交代什么吗？”
「如果是和之前一样的内容，那么就没有必要了。」通讯那端的疯狂科学家深深地端详了一番老船员的脸，似乎想要看清楚他有没有说谎，而后才转向老船员身后的高大男人：「2号，辛苦你把他送回去吧，让他对于这些事情保密。」
“是，我会照办的。”高大男子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我要做的吗？”
「确定销毁了所有接触物和接触记录了吗？」
“如果他们没有藏着特别隐蔽的老式光学记录设备，那么我确定是全部销毁了。”
「哼……我会申请让人盯着他们的，如果他们上岸之后接触了别人，把信息卖出去，那我倒是期待看看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买家会是谁……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好的，博士。”
切断了通讯，高大男人收起设备，平静地看着老船员：“我想你也听到了，如果你们不老实照做的话，会让我的工作量增加的……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