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小弟男再傻也听出来言外之意了，自己老大想要趁着这个空档上位。
“我需要钱，所以这次让那个家伙去偷船，做一票大的。”走私小头目吹了吹烤得滚烫的鱿鱼须，龇牙咧嘴地扯下来一截：“可是你……呼……呼……可是你知道除了钱之外，我还需要什么吗？”
小弟男梗着脖子想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更多的钱？”
“……”走私小头目看着他像是在看诗人。
当然啦，同时也像是在看白痴：“我除了钱，需要人！”
“啊这……”小弟男挠了挠头：“就那个偷鱼的？不是吧？”
“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但是我需要让别人知道，跟着我有肉吃。”
小弟男不说话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鱿鱼触须，喉咙滚了滚——他也挺馋的，闻了半天味道。
走私小头目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望向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烤货，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怎么就只有这么个手下’的不忿：“坐下来你也吃点吧……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做出这么姿态，共和国有个成语，叫千金买骨！”
“什么意思？”
“就是用一千两黄金，去买一匹千里马的骨头。”
“那人是傻逼吧！”抓起鱿鱼扯了一截塞嘴里，小弟男听得呵呵傻乐：“怎么会有蠢货花这么多黄金去买骨头呢？马骨头又不值钱，是不是被电视购物给骗了啊？”
“……对，我是傻逼。”走私小头目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不傻的话就不会带他出来。
可是自己没有人手可用——这个蠢货虽然笨，但是听话，自己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除了偶尔说出这种不经意间戳人肺管子的话来，让人心塞。
“那是一个典故！典故！”走私小头目顺了顺气，拍了拍桌子：“意思是要做出这种样子，告诉其他人，只要听我的，跟我合作，我绝对不会坑了他们——只要是跟我混的，有好处我也不会克扣！该是他们的都是他们的！我就是那种值得追随的老大！”
“哦，你这样说我就懂了。”小弟男开了罐啤酒咕噜了几口，但还是有些不甘心：“那我们也没必要给他那么多啊，他就是个倒手的而已。”
“我需要一个替罪羊，如果出事了，那么是他出事，和我无关，你懂吗？”走私小头目很受伤，但又不得不掰碎了塞给他，免得这货坏了自己的好事：“我给他的钱要是很少，那么我是主谋，他只是我的手下，或者被我招揽的人，出了事情该抓谁？”
“那当然是抓你啊。”
“可现在我只是个帮着销赃的，我拿的钱和他差不多，你说要抓的话，抓谁？”
“抓……抓……”小弟男顿时恍然：“哦！我懂了！你这是在花钱买保险！”
“……”走私小头目眨了眨眼没吱声，觉得还挺稀奇，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买保险这种话。
他这是哪学的？
“之前那个卖保险的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花钱买什么什么，然后有保障，现在付出一点，但是遇到事情的话就没问题。”小弟男拍着大腿：“我还以为他是骗子，不准备继续买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你买的什么保险？”
“理财保险啊，每个月往里面存钱，然后存够二十年，就能够慢慢返还给你。”
走私小头目皱起眉头：“每个月？你每个月要买多少？”
“五十万圆左右吧……主要是他说如果中断了的话，以前的就作废了，也不会退回来，所以我一直买着都舍不得断，毕竟买了那么多……”
“……”
这是个傻子吧！自己的这个手下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
每个月五十万圆，存够二十年才能返还，中间还不能中断——有这笔钱甚至都能去弄一套正儿八经的房子每个月付房贷，谁会傻到买理财保险啊？
而且二十年之后钱还值不值这么多钱都不好说，难道他就不知道货币贬值的风险吗？！
走私小头目一口气噎在喉咙里险些没上得来，好半晌才缓缓吐出来，脸色难看。
所有的理财保险都是垃圾！货真价实的垃圾！自己之所以放弃干那行，就是因为不愿意当那些垃圾的坑钱的保险理财产品的销售员，去被迫完成业绩拉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充数——好好的保险行业，就是被这种垃圾产品和垃圾产品销售员给坑害了，就连名声都臭了，在大众的眼里变得像是传销一样邪性。
走私小头目仰头看天，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走到哪都离不开这个玩意儿。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保险有个犹豫期……算了，你都买了几个月了肯定过期了——退掉吧，亏一点就亏一点，买保险的话就老老实实买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的那种，比如说你担心你房子在洪灾的时候被水淹了，可以买一个房屋财产保险。”
“可是我没房子啊。”小弟男有点犹豫：“我现在是在我姨妈家住的。”
“……那你可以买一份保证你的财产安全，被盗窃的话也是会理赔的！”
“嘿嘿。”小弟男咧嘴一笑：“老大你喝多了吧，我们就是偷东西的，谁敢偷到我们头上啊！”
“闭嘴！”走私小头目重重地拍了拍小桌子：“那你就买大病重病的那种医疗保险，和人身安全的保险，受益人写你的亲人，买这些就够了，其他的都没有必要——理财的话你存定期买国债都比买理财保险稳妥！”
谁能想到呢？这年头干坏事的比绝大多数人都有风险意识，人还知道保险和理财。
“哦……”小弟男虽然不知道自己老大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好歹还是基础的察言观色，这种时候和他顶牛准没好下场。
他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老大，你说那个买家，买这种破旧渔船干什么呢？”
“那可是远洋拖网渔船，就算再怎么旧，也是条大家伙，这种废铁一样的价格还能吃亏？”
“可是这种偷来的船没办法出远洋，那发挥不了作用的啊！”
“你怎么知道不能出远洋就没用？”走私小头目斜眼瞥了下自己的小弟：“有的东西坏掉比好的更合适，尤其是坏在家门口，一艘远洋拖网渔船被邪恶凶狠的某个大国的官方船只撞沉，这可比捞鱼更赚钱。”
“哦！碰瓷道具啊！”小弟男眼前一亮，这个套路他熟！
“没办法，早些年他们仗着别人休养生息，欺负到人家家门口了，现在人家还回来那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生受着。”走私小头目端起酒杯砸了咂嘴：“那些家伙背后的套路脏得很，一环接一环的，我们不掺和，就销赃，别的不管。”
别的也不敢管——三佛齐和菲岛那边的家伙不死心想要去碰瓷某些庞然大物，这种肮脏的腚沟子交易要说没有幕后黑手进行技术指导，那是谁都不信的，他这种小虾米卷进去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话，一艘快艇哗啦啦地撕开海面，劈波斩浪朝着他们这艘渔船冲了过来。
小弟男一跃而起，举起望远镜看了眼：“老大！是那个想要去碰瓷的买家！”
“别说那些奇怪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懂了吗？”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小弟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偷鱼佬那边差不多也该来了。”
“嗯……你准备一下，另外不要弱了气势。”
“我这就去拿鱼叉！”
“……算了，你还是站着别动吧，你动起来更丢人。”
“哦……”
……
……
快艇上，几个人正在说着话。
“这次交易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我早就打听好了，那艘船是涉及到南棒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凶杀案的重要物证。”一个鹰钩鼻的金发男人冷哼了一声：“只要我们把船开回去，稍作挑衅，共和国那些暴脾气的家伙一定会忍不住的，到时候我们直接把船炸沉，对外就说是他们的渔政干的——到时候事情公开，南棒官方就必须和共和国就此事作出交涉，我们就有借口介入进来了。”
“还真是简陋的计划。”
“简陋但是好用，挑动起南棒这些没脑子的国民的情绪，根本就不需要太过深奥的手段，这种最简单最直白的就好了。”鹰钩鼻男人咧嘴一笑：“他们最喜欢这种阴谋论了，远洋渔船，凶杀案，渔政，沉船，证物，毁尸灭迹——这些词汇加起来绝对能够掀起一场风暴，甚至可以影响到光化门的那位律师，给他一个惊喜。”
“南棒的财阀给了你多少钱？”旁边的沉稳女沉稳地问道，声线平直毫不意外。
“钱？不不不，钱不重要。”鹰钩鼻连连摇头：“我是为了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你不懂的，我只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我不在乎利益。”
“为了清净蔚蓝的星球？”
“当然！那个国家太恐怖了，就像是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为了发展可以碾碎一切，如果让他们继续下去，蓝星母亲会哭泣的！”
“他们也在重视环保，你们不列颠的雾都当年也是重工业污染区，这都是发展必备的一环。”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雾都出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现在我出生了，最大的工业国就是共和国，我只能对付它。”
沉稳女没说话，沉稳地移开视线，望着近在咫尺的小渔船。
走私小头目站在船头，哈哈哈地笑着迎了上来，像是江湖人士隔着三十丈之外就仰天大笑表示和善一样：“几位客人来得真是早啊！”
鹰钩鼻男跳上小渔船，换成一口流利的南棒语：“很高兴见到你，卢先生，我们要的货呢？”
“在路上，在路上了，马上就到。”走私小头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而后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望向沉稳女：“这位客人是？”
没说完的半句话意思是这娘们儿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你个王八蛋不讲信用，带外人来？
沉稳女没有上小渔船，只是站在快艇上，微微点头：“我是一个科学家，我对你的货物很感兴趣。”
“……科学家？”走私小头目有点懵。
他觉得自己一个学法的去卖保险然后搞走私，已经是一脚踏入违法的深渊无法自拔了。
怎么这年头还有搞学术的来追求刺激？这些家伙路子这么野的嘛？
“对，我主要研究蓝星生物学。”沉稳女看了看手表：“也就是蓝星科学和生命科学交叉的一级学科，主要的研究方向是蓝星系统三大基本过程之一的生命过程，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探寻蓝星生态圈和其他圈层的互相作用。”
说实话，走私小头目听不懂，只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但他还是假装自己听懂了，矜持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是这和今晚的交易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一个……科学家，不应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才对。”
“你觉得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走私小头目眸光闪烁了一下：“一艘船。”
“对。”沉稳女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只是一艘船而已。”
所以我给钱，你给货，大家普普通通地进行一次上不得台面的底层小老鼠交易。
不要深究太多，知道得太多，恐怕不会发生愉快的事情。
走私小头目发现自己后背微凉意——在之前的对视里，后背已经被冷汗微微渗湿了。
他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境：“那么就请你们再等待一下吧，10……20分钟之内，船就会送到。”
鹰钩鼻男没有看表，就这么回头瞥了眼走私小头目：“我们只是提前来了五分钟。”
“原本的时间里，你们来了也要等一下的。”走私小头目耸了耸肩：“相比起那些，我想要看到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不给钱就想拿货，黑吃黑怎么办？他说着搓了搓指尖，露出了大家都懂的表情。
“当然，当然，我们是很讲信用的。”鹰钩鼻男朝着快艇上那个名义上的菲岛胖子买主招了招手：“钱给我。”
后者把一个手提箱递过去，鹰钩鼻男甚至都没有来那种打开之后展示的举动，直接塞给了走私小头目：“我们很信任你，卢先生，你听我说，我非常期待再次和你合作，所以这给你，都给你——希望这能够让你相信我们的诚意。”
诚意是狗屁，有钱就是爸爸，走私小头目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亮出一条缝隙。
没有机关，没有弹出来的飞刀或者毒气，也没有往里面塞一个竞争伙伴人头的恐怖举动，就是钱。
绿油油的美金，一叠一叠的，还是非常贴心的旧钞。
走私小头目随意抽了几张出来验了验，发现这些钱都是真的，顿时满意地合上手提箱：“你的慷慨让我汗颜，伦道夫先生。”
“不客气，我现在很期待看到我的货物，我还需要等多久？”
“我想很快就来了，可能只需要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