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毕竟她知道自己的本事的,就像是各种养宠物的熊孩子都变成了父母养宠物一样,园艺养花也差不多。
最开始她自己倒也种过曼珠沙华,可惜的是在北地的冬天被热死了——被她端进烧着地龙的室内,属实死得荒诞。
她看起来压根不在乎自己女儿要去上演太子爷下职场的都市爽文剧情。
反正在她看来自家叉烧皮糙肉厚,怎么折腾都没问题。
或许这才是合格的亲妈怪,行动上欺负女儿和心灵上虐待女儿是两码事。
把金叉烧拉出房门外,竹早姨一边侧着耳朵听着房间里夫人哼歌,一边摘了自己的表塞金叉烧手里:“呐!劳力士,我要是给你现金夫人铁定猜得出来,这玩意儿你随便找个表行都能换钱,这几天别在夫人面前晃悠,咱先藏起来找个犄角旮旯休息下!”
她的表是一块劳力士迪通拿,公价三十多万。
劳力士这种东西,在灰色地带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时刻准备跑路时候的硬通货。
当年《古惑仔》里面山鸡跑路,浩南哥给他在路上用的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劳力士,就是让他路上可以换钱的。
出来混的,戴表一定要戴劳,这玩意儿在东南亚的典当行里甚至有专门的收购公价,压价比其他名表都要良心。
毕竟鬼才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不是已经在逃亡路上的亡命徒。大家留一线,做人好相见,但凡逼急了,人家只是要钱非得逼着人家要命,不值当。
如果大佬们咸鱼翻生重新成为大佬,那么还会花大价钱把原本典当出去的表重新收回来,说是迷信也好说是怀念过去也好,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玩的,都快成规矩了。
金夫人倒是不戴劳力士,她的表是一块欧米伽碟飞,是金叉烧以前在东山大学那边第一次分红之后赚钱给她买的,一万出头,相比起金先生的身家来说便宜得过分。
当然啦,更便宜的还是金先生手上戴的那块……
金叉烧从小就知道怎么应付母亲怎么敷衍父亲,说好是父亲的小棉袄,可实际上是有零花钱就贴心,没零花钱就戳肺,属实二五仔,脑后生反骨的那种。
金夫人虽然对于金叉烧的表现没什么夸奖,但实际上却很喜欢孩子送的东西,更惨的是金叉烧网购的表是没办法线下保修的——人家线下售后点不认网购的保修卡,金夫人就干脆线下又买了块一样的,表直接扔手下了,就留着盒子保修卡来自己用。
这大抵就是买椟还珠的现代新编吧……
“啧!你们就喜欢这个。”金叉烧拿着那块表看了看,毫不客气地揣兜里:“劳力士就是被这样炒起来的啊,让手表好好当手表不行吗?”
“可是别的表没那么容易当出去啊。”竹早姨挠了挠脸:”要不我给你整点金子?我身上倒是还有点……“
说着竹早姨撩起自己的手臂,亮出一个臂环——纯金的。
“姨你这是要当臂铠用吗?准备跑路资本的时候倒是老老实实地准备点现金啊!”
金叉烧简直佛了,怎么自家竹早姨这画风就那么邪性呢,分分钟犯事儿跑路的样子。
竹早姨不以为意,卸下那个臂环掂了掂:“现金什么的不方便,这年头黄金是最实在的了,去哪都行,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家就收这东西,当年我跑去毛子那边的时候,身上带的?也不少,人家还不是不认?最后摸了个金手链,人家笑眯眯地就收了。”
金叉烧接过那个臂环,顺带把自己身上的现金什么的全都拿出来交给她。
自己亲妈说不给钱,那就真是不给钱,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竹早姨掏空了身上值钱的东西,顺带抓过来俩手下,把他们的劳力士也摘了塞金叉烧怀里:“行了,就这样吧,走走走,该去上工了……”
金叉烧就这么怀揣着三块劳力士,好几百克的黄金,成为了一个南棒的社畜。
但是她怎么甘心在这里浪费自己的青春呢?
她想要偷跑去东欧——这些东西就是启动资金!
虽然亲妈搜走自己的钱就是为了防备自己乱跑,但是她决计想不到让竹早姨来执行命令是她犯过的最大的错误,竹早姨最疼自己了,怎么可能不开小灶。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金叉烧叉着腰,在自己的工位里笑得一副反派的样子:“这次我在第五层啊!”
“那个——金小姐?”并不知道金叉烧身份的小组长探头过来,用笨拙的国语说道:“能把这份数据分析完,然后以报表的形式先给我吗?”
“数据?”才上班的金叉烧翻看了一下日程表:“今天没有说要搞这个吧?”
““你刚入职不懂事不怪你。”小组长有点不满:“日程表有写的,现在做吧,急用!”
能不急用么,金夫人敲打了李常务,还要新的详实的报表,李常务就来敲打他们。
一层一层下压,他们可是心惊胆战恨不得立刻就能拿出来交差,至于说忙碌不忙碌?
反正是最下面的小菜鸡被压榨劳动力,多催催他们加班就完事儿了,加班工资都不用发,是他们自愿的。
“没有。”金叉烧瞅了眼今天的日程,把上面的事情挨个对找了一遍打钩:“今天的事情做完了我就下班,而且你们做这些数据分析关我这个才入职的新人什么事?下周三倒是有个例行的数据分析报表上交。”
“那你就把下周三的先做了,提前给我!现在!”
“怎么,你活不到下周三了吗!”
金叉烧呲了呲牙,像是咧嘴露出狼牙的……大金毛:“你又不是部门主管!你拽个屁啊!”
“你——”
“老娘辞职不干了!”金叉烧顺势把手里的资料板往桌案上一拍:“谁爱伺候你谁伺候!”
说着她提起自己的小包包就跑了,迫不及待地像是奔向自由的鸟儿。
好片刻之后,从隔壁的专务的属下的朋友的旁边工位的八卦女那里知道了太子爷居然下来当小职员的李常务急匆匆赶来,而后看着空荡荡的工位和那上面只写了个「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便签,大惊失色。
而与此同时,金夫人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隔着十多层楼的高度看着落地玻璃窗。
窗外是金叉烧那撒欢一样顺着长街往外跑的背影,直到她转出了视线的尽头,金夫人也还保持着那副姿态没有动弹,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捏着一支签字笔,优哉游哉地在手心里转动着。
竹早姨推开门:“夫人,大姑娘跑了!”
“嗯,知道了。”金夫人应了一声:“你给了她多少东西?”
“额……没、没给……我……咳……”
“你知道她会跑的吧,不然也不至于把你的表都给她了。”金夫人瞥了她空荡荡的手腕一眼:“我当年和她一样,想一出是一出,说要去找我大师姐,钱都没带就出门了。”
竹早姨赶忙把手藏在身后,讪笑道:“我、我就是借给她玩玩……”
“算了,我原本还等着让她自己想办法筹钱的——昙花!”
门外的人应声走进来,反倒把竹早姨吓了一跳:“诶?昙花你也在?”
一身黑西装的昙花姨打了个哈欠:“一直都在。”
“那你藏得真好。”竹早姨嘀咕着:“啥时候教教我呗,我去蹲夫人……”
“你不怕被打死就学。”昙花掏出墨镜戴上,遮住眼角的疤痕:“夫人,有什么事要我去办?”
“去跟着叉烧,她要去东欧,我不反对她闯荡一下,可是安全要有保障,带上家伙。”
“东欧?”昙花挠了挠头:“那我直接去那边买好了,反正方便。”
竹早姨的劳力士,在东欧那边可以直接换三四十把卡拉什尼科夫,实打实的方便。
金夫人嗯了声,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望过来:“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用想太多影响不影响的,直接动手,那帮光头佬脾气暴躁得很,讲道理没用。”
“行,那我过去了——对了,出事了要带大姑娘回来还是怎么样?”
“去找小娅就行,跟着她们一块儿就不用担心了。”
“二姑娘身边的那些人?那是官面儿的人啊……”
“不,是小娅,不是那些人。”金夫人摆了摆手:“去吧。”
“……好。”
昙花干脆利落地出了门,竹早姨贴着墙角磨磨蹭蹭也想跟着溜出去,可是却被金夫人叫住了。
“那个……夫人有事?”竹早姨搓了搓手:“没事的话我就去忙了,最近事儿挺多的。”
“忙什么?忙着看熊猫直播?”金夫人坐回位子上:“给我老实呆着,等会儿下班了再说。”
“下班了要干嘛?”竹早姨探询地问道。
如果是想要干,那么可以。
如果是要拉着自己去对练,那么自己赶紧跑路。
梅兰竹菊四夫人加在一起不够金夫人打的,这是她们刻在DNA里的生存之道。
“去买表。”金夫人用手里的笔点了点文件:“给你买块劳力士,你不要?不要那就算了。”
“要要要!当然要!”竹早姨喜出望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
别说劳力士了,就算金夫人给她买块小天才,估计她也戴的开心。
看了眼傻乐的竹早姨,金夫人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不免柔和下来。
她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叉烧啊叉烧,你也是大人了。
该是时候去外面走走看看了,别说我这当妈的不给你机会……
要是回来没点长进那就等着被吊起来用皮带扣抽成大陀螺吧!
……
……
金叉烧依旧在奔跑中。
跑出来的她还不知道是金夫人放水,而是为自己一时兴起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大为满意。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有多好懂,她屁股还没撅起来,金夫人就知道她想要用什么姿势挨揍了。
但现在的金叉烧是快乐的——就像是当初跑出去寻找大师姐的金夫人一样。
“首先是换点钱……”
金叉烧掏出那几块表,左右看了看,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走!去离这里最近的奢侈品街!”
手机支付在国内好使,但是在国外就抓瞎了,哪怕带张信用卡都比扫码强。
毕竟其他国家建立起移动支付体系的没几个,远没有共和国这么赛博朋克——国内现在乞丐都知道掏个二维码出来让人扫码了!还有比这更赛博的嘛?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对方的那一身肥羊的打扮,视线在她手里的手机的几块表上定格了一下,嘴角扯了扯,应了声之后踩下油门去往专门宰游客的一条街。
而在这辆车后面,昙花姨开着一辆现代,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窗棱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坠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对方的车尾灯。
东欧啊……自己上一次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正想着,她却发现前面的出租车拐过了奢华的商业步行街,去往了另外一边的A货大卖场,不由翻了个白眼,感慨这些家伙真是宰客宰习惯了,逮着羊就要薅羊毛。
釜山这些混灰色地带的家伙都是属金鱼的吗?记忆只有七秒?
不,金鱼的记忆其实不止七秒,但他们是……
她往前跟了一阵,发现金叉烧在一家典当行面前停了下来,下车之后非但没有给钱,反而直接拽着出租车司机进了典当行,后者想要反抗,愣是被她给直接押了进去。
“……有点意思。”
昙花抖了根嗯华子出来叼嘴里,掏出根火柴擦燃,下车的姿势帅得简直不像是女人。
而片刻之后,典当行里传来了吵闹的叫嚷声,以及后续的什么东西摔坏的声音,好几分钟之后,金叉烧一边撒腿往外跑一边手里还提着一条椅子脚,后面是捂着头从典当行里探身出来,额前流着血的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指着金叉烧的背影大喊着什么,而后便是好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从典当行里冲出来,吵嚷着跟着金叉烧跑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