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她的过去了……”大魔王低声这么自言自语着，抿了口红酒，将?放到一边：“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说着她望向伤痕男，之前那温和的眼神逐渐变冷：“袭击伦道夫庄园，是谁让你们去的？”
“……”之前还松了口气的伤痕男瞬间提起了心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际上关于这种回答上级询问的时候，对方能够直接把问题重新问一遍，而不是阴阳怪气或者说点别的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事情，就已经表明了对方并不是要狡辩，而是要一个起码说得过去的解释。
说白了，就是给你台阶下，承认错误并且给出大家都能认可的‘错误原因’，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伤痕男不懂共和国这一套，但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全人类社会通用，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低下头涩声道：“是我的队员自作主张……我知道之后没有制止他们，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他们觉得是因为伦道夫集团的举报，导致我们暴露了，所以……”
“所以你们就真的暴露了，并且还做了一些让你们暴露得更彻底的蠢事。”大魔王叹了口气：“鲁伊特伯德，你让我很失望啊，你这次太冲动了。”
“……是！”
“带着你的人去修整吧，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不能冲动，我不希望再次看到有谁自作主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魔王看着他，眼底似乎有光彩在流转：“我们在做的事情，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而你们的冲动，会毁掉我们最后的机会。”
“是——”
好片刻之后，恍惚地回过神来的伤痕男，被侍应生带离了餐厅。
而后另外一个男人被侍应生带了进来，对方有着颇为阳光帅气的长相，金色的头发和海蓝色的眼眸，一身休闲西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现代的白马王子。
白马男一进来就盯上了坐在餐桌一端舔爪子的黑猫，眼里爆发出惊喜的神采：“这是孟买猫？好黑——不对，这不是孟买猫，这是什么品种？”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大魔王身子后仰，依靠在椅背上：“裂空座先生？还是阿波罗先生？”
“都可以，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宠物店主而已，情报贩子什么的是兼职——你的猫能让我摸一下吗？”
“我想不能，它不是我的宠物。”大魔王微微眯起眼眸，打量着这个男人：“裂空座先生，宠物店店主，可没办法培养出暗物质这种情报组织，我想我们应该给彼此多一点信任。”
“信任？”白马男咧嘴一笑：“信任一个到现在为止都不露出真正容貌的古老结社的首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长相呢？”
“密涅瓦的首领，在记录里像少年，像老人，像男人，也像是女人——你现在看起来只是女人而已。”
“书籍里面的记载，不一定是真的。”
“那么说，你从数百年前活到现在，也是假的了？”
“……谁知道呢。”大魔王理了理自己膝上的裙摆：“说不定我只是像红龙女王威斯敏斯特女公爵那样，一代一代地继承了爵位称号而已，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
“是啊，一切都有可能，其实我也不太相信有人能够活好几百年，还长得像你一样年轻。”白马男耸了耸肩，逗猫无果的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但是我要澄清两件事情，第一，暗物质虽然号称是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就无孔不入，但实际上我们做不到，第二，我不喜欢女人。”
“我可以帮你救人。”
“救谁？”
“蕾咪，你们暗物质的首席技术执行官，我可以帮你从真实之门的手里，把她带出来。”大魔王笑了笑：“而作为交换，我要一份情报——那一份只有你们手里才有的情报。”
“……”白马男眸光闪烁：“如果我拒绝的话，我能够走得出这个庄园吗？”
“当然可以，我说了，我只是找你合作而已。”大魔王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背后的门，语气温和：“如果阁下不同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今晚将你请过来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
白马男回头看了看那一扇大门，门口开着，走廊灯火通明。
但是走廊尽头的门也开着，露出外面阴沉沉黑洞洞的夜色来，夜风呼啸着吹进来，在走廊里回荡起呜咽一般的古怪声响，看起来这就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一样诡谲。
白马男回头看了看大魔王的表情，肩膀垮下来：“我说啊，你们这些买情报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地买吗？如果你给的钱足够多，我就算是自己的日记也会卖出去的！”
“正经人可不会写日记，能被写出来给人看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东西。”大魔王不以为意：“除非你是一个孤单的旅者，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排解自己的孤独。”
“……”
或许是觉得对方在暗示什么，也可能是单纯什么都没听出来，白马男没有回应。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对他爱答不理的黑猫，用桌上的插花当成逗猫棒逗弄了好一阵也得不到对方的眷顾，只能是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插花：“说吧，你要什么情报？”
“意思是阁下答应我的条件了？”
“不答应的话，我会死在这里对不对？”白马男嗤笑出声：“我这辈子干过最大的错事就是跑到这里来泡温泉，我就应该呆在家里老老实实打游戏群聊吹水，家里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知道得越多，想要避开也就越难，就算是在家里，也得不到安宁的。”
“呵，你知道个屁，我之前一直旅居在共和国附近，说得好像你敢去那里抓我一样——我半个小时就能进入共和国的境内，你们敢在那边搞事情？”
“所以你现在还是坐在这里。”大魔王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没有绝对安全的人。”
黑猫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货的锲而不舍逗弄感动了，半是傲娇半是嫌弃地靠过去，尾巴高高翘起来，就像是嫌弃地掀起裙摆给对方看胖次的女仆一样，随爪扒拉了一下他的袖摆。
“阿嚏——”白马男揉了揉鼻子：“真是可爱的猫咪啊，要是我的宠物过敏能好起来就好了，这次出门也没带防护服，对不起了小可爱~”
黑猫震惊地看着他，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宁可穿着防护服也要撸猫撸狗的痴情种。
“实际上，我们把阁下的用具都一起带来了。”大魔王拍了拍手，大门侧面不知道藏在那里多久的侍应生们低着头把好几个笼子提过来，而后有人送上一件生化危机级别的防护服，那上面还有他自己无聊时候画的涂鸦。
“……这就是你的诚意？”白马男笑容僵硬了一下，看着那几个笼子：“我的猫咪，我的狗狗，还有我的鹦鹉和乌龟成仔——你们盯着我多久了？”
“大概是在你得到那份情报之后。”大魔王单手托腮，小指头轻轻挠了挠自己的眉梢：“当初我策划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暴露几个马甲，就是为了拿到那份名单，可是最后却被截胡了，这让我不是很高兴啊，裂空座先生。”
白马男眉头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明白对方要的是什么情报了。
炼金之星的成员名单……
不单纯是群聊里面的那份宽松的名单，而是原本储存在炼金之星的分布式服务器里面，就算是炼金之星内环的联席议会也没有谁彻底掌握，一直被分割在好几个议会成员手里的名单。
这其中囊括了炼金之星的内环联席议会成员、被内环联席议会监管的高危天才、加群之前的邀请记录名单等等，通过这份资料，暗物质其实已经掌握了目前炼金之星绝大多数成员的身份和地址。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情报，有不少炼金之星的成员也不在乎暴露自己——人家又没有干什么坏事。
倒不如说到了他们的地步，无论在什么地区什么国家都是被官方招揽的对象。
要是内环联席议会那些个家伙，甚至本身就是各自所在国家的某个领域的新生代领军人物，已经受到了国家的保护，深入到了一些机密级别的项目里。
但问题在于除开这些人之外，炼金之星还有不少野生的天才，那些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家伙就是担心会出现这种被‘强迫招募’的情况，这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偷猎式的灾难。
更可怕的，是面前这个女人并不完全是什么好说话的利益集团主导，而是一个暗世界的带恶人。
“你想要那份名单做什么？”他的表情稍稍阴沉下来，试图警告对方：“恕我直言，就算是密涅瓦，亦或者是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你，选择彻底激怒那些天才，也是一笔愚蠢且不划算的买卖。”
“是吗？”大魔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你说的是哪一位？比如说现在的联席议会名誉议长，那位共和国的武神？”
“……居然真是你。”白马男咧了咧嘴：“我还以为你说的暴露马甲是诈唬我的，你到底怎么混进的炼金之星？而且还连着炸了两次服务器——你就是为了拿到这份名单？为了知道那些家伙的身份？”
“这不重要。”
“那些天才能够创造的利益，对你来说更重要？”
“再想想。”
“……”白马男定定地看着她，最后沉声道：“还是人重要。”
“不，人不重要，利益也不重要。”大魔王垂下眼帘：“没有他们，对我很重要。”
“……”
“你应该祈祷，我会选择招揽他们，而不是毁灭他们。”大魔王叹了口气，语气里不无惋惜：“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平衡——你懂我的意思吗？如果想要回到一个安全的阈值来，他们就不能存在，我在尽力保留他们，就像是我一直在做的那样。”
“你是说你想要洗白？”白马男嘴角嘲弄：“名单我是不会给你的，给了你之后我就没价值了，死得更快，这个道理看过正义英雄电影的人都懂。”
“没关系，我猜到你会这么做了，所以我把你的宠物都请来和你作伴了，我们还有时间，这不是一件很着急的事情。”大魔王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有时间……虽然时间确实不多了。”
“你这是在玩火。”
“不，我只是在拯救这个世界。”
“……”
……
……
“后退就可以拯救未来吗？”
小马姐站在高台上，挥舞着自己的手，语气铿锵：“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绝对不可能！”
她就像是一个演说家，慷慨陈词：“想要和平吗？那就准备战争！达瓦里希们！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看着你们！把你们看作是能够重建整个东欧暗世界秩序的力量！那些被真实之门压迫的的人在看着你们！我们的情况很糟，我知道这很糟，但是这能比十月革命第二十四周年的时候更糟吗？”
“你们的先辈！那个时候从红场出发，到斯大林格勒去！他们做到了！你们也能做到！更糟的情况他们都挺了过来！现在算什么——真实之门算什么！”
“有人问我，达瓦里希，斯大林格勒在哪里，我在地图上找不到它了——我要说，它还在！它就在我们的心里！在未来的地图上！只要我们努力下去，我们就可以重新为我们的孩子建立一个美好的！辉煌的国度！斯大林格勒一直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已经到来了！那么太阳升起还会遥远吗？！”
“让我们的伟大祖先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季米特里·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季米特里·波札尔斯基、亚历山大·苏沃洛夫、米哈伊尔·库图佐夫的英姿，在这次战斗中鼓舞着你们吧！”
“让伟大列宁的胜利旗帜指引着你们！为完全粉碎真实之门而战！消灭那些反人类匪帮！在列宁旗帜下向胜利前进！”
“登机！出发！今晚打穿他们的基地！”小马姐一脚踹开旁边的演讲台，抄起一把卡拉什尼科夫对着天上搂火：“让那帮杨基佬重新感受上个世纪面对我们的恐惧！从欧洲穿过密涅瓦河直到远东！首都！伏特加！我们的苏维埃巨熊——重建新世界！乌拉！”
伴随着她那既视感十足，偏生煽动力也十足的怒喝声，列队站在高台下面的老兵们梗着脖子面色涨红，高高举起手里的卡拉什尼科夫：“乌拉————”
数架巨大的运输机在仓库外的雪地里沉闷地转动引擎，等着这些老兵们上来。
全副武装的空降部队时隔多年再度被成建制地招募，这里面有一直都在外高加索地区乃至于第三世界厮混的雇佣兵，也有那些不知道多久没有重新拿过枪的老兵，但是在一直保持着战斗状态的小队指挥官带领下，他们似乎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这就是基层指挥官的好处，只要有一批老兵，分散开去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新兵带出来，遑论是这些曾经在苏军服役过的货真价实空降部队精锐。
熟悉的装备，熟悉的地形，熟悉的建制，熟悉的战斗模式——他们将以空降部队的方式直接奔袭距离他们最近的八号基地，这个位于斯大林格勒——或者说伏尔加格勒市近郊的军事基地，就是真实之门东欧分部最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之一。
那里面囤积着海量的军火，足够打一场高烈度的中等规模战役，全砸到外高加索那边的话甚至足够支撑两个小国打得你死我活，但从今晚开始，它就是斯大林格勒旅馆的了！
二先生仅仅只是表露出了一点点倾向，小马姐回来之后就立刻打蛇随棍上，着手准备干架。
巴拉莱卡熊姑还劝过她要谋定而后动，但是小马姐给出的解释很简单——自己人都想不到会这个时候动手，难道还没能完全得到消息的真实之门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不先痛殴对方一波，集中全力断其一指，难道还等着以后和对方摆明车马搞对决不成？打！现在就打！
打完之后围点打援，把那个巨大的仓库基地当诱饵，把真实之门全都绞死在里面！
全副武装的巴拉莱卡熊姑扣上空降部队的钢盔，扭了扭脖子：“她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很可怕。”
“是吗？”卡其色御姐一袭风衣站在她身边，画风格格不入：“确实，这很可怕。”
“她实际上擅长的领域，和她理论上应该擅长的领域格格不入。”巴拉莱卡熊姑望着卡其色御姐，不无疑惑：“她真是个个体实力强大的自然进化者，而不是什么部队的指挥官吗？她的统率能力可能比我们看起来的还要强很多，能够把一场暗世界的斗争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我就不清楚了。”卡其色御姐神秘地笑了笑，转而谈其他：“你今晚要去亲自指挥作战？”
“嗯，真实之门虽然只是个暗世界组织，但我们也不是当初那个成建制的空降部队了，今晚如果赢了，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着重建一支专业的、强悍的武装力量。”
如果失败了会有什么结果她没说，可如果这种投入都输了，那恐怕也只能认了。
小马姐提着枪走过来：“出发吧，给我个伞包，我——”
“你不能去。”巴拉莱卡熊姑摇头：“你得留在这里，等我们凯旋的好消息就够了。”
“为什么？”小马姐瞪着眼睛：“你看不起我？！”
“不，这是我们的战争。”巴拉莱卡熊姑笑了笑：“就像你说那样，我们的先辈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战斗，现在我们也要去做一样的事情——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什么利益，而是为了美好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