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87年，年初的冬春交接时节，霸道总裁宋家家主带走了白衣道姑，搬走了整个环溪观。
而那年的年末，因为二哈性格所以悄悄违反了师傅叮嘱，想要联系师姐妹的金夫人发现自己找不到人了。
所以她咬着牙赖上了金先生，第一次南下，试图寻找自己的大师姐——但这注定无功而返。
之后她回到了环溪观旧址，在空无一物的十里桃花林里仓皇乱窜，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金先生发现自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下定决心守护她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88年到92年这四年时间里，陆无瑕专注自己的事业，并且一直都牢记着师傅的叮嘱，绕开环溪观所在的北地区域。
但除此之外脚步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是东南亚地区，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记者，时不时就搞个大新闻，然后再补个一手报道。
这个时候金夫人已经逆推了金先生，并且结了婚，开始自己一统北地地下势力的征途。
她提着从神仙姐姐衣冠冢里挖出来的青铭剑砍穿了整个奉京，大雨滂沱之中剑光血光月光交织成一片，在九局的袖手旁观之下，她仅凭一己之力就解决了所有不服，充分展示了环溪观的出师标准是何等严苛。
93年，这位地下女王开始了向外扩张的脚步，同时也开启了自己的寻亲之路，一年之后寻亲没寻到，自己倒是多了个亲女儿。
亲妈怪现在的记忆，大抵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的，她是95年前后和艾如龙认识的，那会儿双方都是都市里奋斗的小瓜牛，没房没车没存款，艾如龙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做着入不敷出的工作，得靠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女友养活。
这个时候的陆无瑕，青春明快，并不知道自己师傅出事了，也不知道环溪观被整个搬到了无忧岛，整体的气质就像是现在一样，带着让人过目难忘的阳光开朗。
比起后来那副深沉内敛的模样来说好太多了——起码玄袍女是这么觉得的。
或者说……比起那个一看就是满级号的陆无瑕来说，更像是一个容易调戏的真萌新。
“实在不好意思，之前受了点伤，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陆无瑕坐在病床上，歉意地对着她们一大一小俩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另外您是师傅的……朋友？”
“其实我的真名叫艾如龙。”玄袍女走上来深情地握住亲妈怪的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在大明湖畔，我还叫你小甜甜来着。”
“……”
陆无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这张怎么看怎么和师傅一模一样的脸，表情逐渐怪异：“艾、艾如龙？你——”
“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真这个姓，骗你我是小狗！”
“……”
要不是老院长之前和对方说话的态度不像是外人，她还真有种给对方来一下的冲动。
艾如龙不是自己前段时间采访的外贸公司里那个小职员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前辈，请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好吧，看来我需要告诉你我的另一个身份了。”玄袍女坐在床边上，双目紧闭的模样绝美恬然：“其实我来自未来，我们做到了，时间穿越成功了。”
“……”
“你和艾如龙结婚了。”
“什么？”
“你们不但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但很可惜的是——”
“不，我不信！你松手！”
陆无瑕试图挣脱玄袍女的手，然而后者却只是就这么握着，力道大得可怕，虚弱的陆无瑕根本无从反抗。
离光小炖鸡面拽了拽玄袍女的衣摆，后者这才松开手：“那我给你证明一下好了，你想要什么证明？”
“你……不管是什么证明，我都不会信的。”陆无瑕扶着额头：“请你离开……我要请医生进来，安姨——”
她话没说完就被玄袍女捂住了嘴：“等等！你就不想知道你生的女儿多听话可爱吗？”
“……”
似乎是听到了某个关键词，陆无瑕的挣扎缓缓停了下来，原本充满了戒备的目光也变成了稍显柔和的茫然。
感受着对方平稳的气息，玄袍女这才把悬在床头铃上面的手拿下来——要是有什么不对，她第一时间就得摇人来给她治疗，压根不用她自己大呼小叫地喊。
“我……我没有女儿……”陆无瑕这么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说，我已经躺了很久了？”
作为一个精通摸骨的墨家任侠流派继承人，她其实隐隐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
即便肉体的青春和澎湃的生命力，和她年轻时候并无二致甚至犹有过之，可骨龄做不得假，她一度有种自己的身体被时光割裂的错觉，明明是青春的皮囊却塞进去了一副中年的骨架。
“看来你发现了。”玄袍女用自己的全智加点脑补了一下，虽然全智不出来对方意识到了什么细节，但是顺着她的话来说总没错。
“那你也不是来自未来，对不对？”
“我来自未来还是过去其实不重要。”玄袍女想了想，对着离光小道姑勾了勾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让你确认一下我的身份。”
离光小炖鸡面沉默了半秒钟，看不到玄袍女眼色所以没办法快速行事的思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将背后的沉重剑匣卸下，而后举过头顶。
玄袍女打开剑匣，微微掀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深沉的紫色重剑剑鞘上：“这是你师傅的剑，现在我在用，你懂我的意思吗？”
“……看来你和我师傅关系不错。”陆无瑕眼里的怀疑没有彻底褪去，但明显轻了很多。
“何止，我和你的关系也不错。”玄袍女点了点自己的唇：“你的任脉关元穴有一块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颜色很淡，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
陆无瑕陡然之间就涨红了脸，肉眼可见的绯色顺着颈脖向上蔓延，下意识抓紧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关元穴的位置颇为私密，在脐下三寸的地方，和耻骨的联合上缘仅有几指的距离。
“别激动，这不算什么，真要计较起来的话我们在一张床上都睡了好几年了，比起你和艾如龙同床共枕的时间也少不了多少。”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艾如龙结婚了。”
“我——”
“可是又离婚了。”
“……为什么？”陆无瑕皱起眉头，一时间竟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离婚？”
她是那种颇为传统的性子，轻易不会动心，但如果认准了，那么往往就会付出许多。
在她的想法里，若是艾如龙没什么本事，那么大可由她来撑起整个家，若是艾如龙有潜龙在渊的能力，她也有着做个合格的贤内助的底气，不怕跟不上对方的步子。
至于说感情什么的，若是双方没有感情，那又怎么会结婚呢？
所以既有感情，也有共苦同甘的能力，她还真想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和对方离婚——即便是自己男人出轨什么的，那也该是纠正之后反省自己缘何魅力不足，而不是用这种方式逃跑。
玄袍女虽然不知道陆无瑕的内心活动，但听她的语气也听出来了她的不信。
看来这个时候的陆小同学，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何等艰难的抉择啊……毕竟要婚姻就得放弃拯救师傅，神仙姐姐于她而言完全就是生身母亲一般的存在，看她后来的选择就能看出孰轻孰重。
要婚姻，但是养母难逃一死，这一切值得吗？
很明显，她觉得不值得——哪怕老公加上女儿一起也不值的。
但这会儿的陆小同学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所以玄袍女耸了耸肩：“离婚了，即便你还有一个女儿，你也选择了断开关系……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会怎么选？”
“我……我真有一个女儿？”
“对，小时候的她聪明伶俐，有着无限的潜力，超越了你，即便是比起你的师傅，也不遑多让。”
小天使若是走神仙姐姐一样的路子，大抵也会是风华绝代的版本主角。
“我为什么会离婚？”陆无瑕皱起眉头：“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我们感情破裂，还是说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看来你的思维模式还没变啊，果然失忆不等于失智……好吧，你师傅身受重伤，陷入假死，你如果选择放弃婚姻，走遍大江南北，那么有三成的可能唤醒她。”
“……我选择救师傅！”
“别急，听我说完，如果你选择婚姻，那么你依旧可以在拥有幸福家庭的条件下，继续你拯救师傅的大业，只不过因为各种精力和时间的限制，你的成功率会降低到一成，但是你却可以获得一个完好的家庭，和一个被你呵护的女儿，你的女儿将健康成长，成为惊艳时代的人。”
“我……”陆无瑕目光稍显恍惚，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女儿……”
“做出选择吧，不同的选择有不同的人生，毕竟你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
“……”
“顺带一提，这个时候，你丈夫的事业已经进入了上升期，没办法抽出太多的精力去亲自养育孩子，你的选择将会决定孩子的未来——毕竟她只有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童年和家庭不是其他人能给的。”
“我选择……我……”陆无瑕捂着额头，似乎是陷入了某种艰难之中，最后她从喉咙里低声呢喃着声音沙哑的回应：“我选择去……救师傅……”
“……为什么？”玄袍女沉默了一下，这么问道：“难道你女儿不重要吗？”
“就算我不在身边，孩子也能够长大成人。”陆无瑕抬起头，眼神恢复清明，甚至于多了几分坚定：“但是我师傅——如果是遇到了连她也难以解决的危机，我就必须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才能够帮到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师傅。”
“我该说什么呢？”玄袍女摸了摸下巴：“该说不愧是你？还是该说不愧是太上忘情道……其实你的思维模式很合理，但是少了点人味儿，而且很显然是停留在个人英雄主义的基础上。”
“我——”
“恭喜你，你的女儿长大到了十八岁，并且成功考入了一所大学。”玄袍女摊开手：“尽管在你的不懈努力下，你的师傅依旧没有醒过来。”
“……起码我去做了，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遗憾。”
“是吗？你的女儿虽然长大了，但是因为父爱母爱的缺失，变得自卑甚至是懦弱，这也值得？”
“她已经成年了。”陆无瑕深吸了一口气，多少有些放松下来：“长大成人之后，社会这个大熔炉才是磨练人的地方，我会帮她找到自己的路，我对她有信心。”
“Emmm……可是她死了。”
“……什么？”
“十八岁的时候，你的女儿死了。”玄袍女语气平静，表情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很不幸，陆女士，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悲伤的消息，两个多月之前，你的女儿因为感情上的障碍，外加心理方面长期的压抑问题，导致一时想不开，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之后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走得……不是很安详。”
“……”
陆无瑕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某些深沉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翻起巨浪，冲刷着她的思绪——肉眼可见的青筋在她的额前绽起。
她的眼神明灭不定，虚弱的躯体压抑不住激荡的气息，拉风箱一样吸着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无力地仰面朝后倒去，依靠在床上竖起来的枕头上，猛地喷出一口淤血，再度晕倒过去。
剧烈波动的身体数据发出警报，老院长疾步跑过来，用力地推开门。
结果入目的就是那吐血的一幕，惨烈得不像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严厉的目光投向玄袍女身上：“你看你干的好事！”
“就这？”带孝女压抑住自己吐血的冲动，不动声色地从亲妈怪的身下抽出手掌，抹去自己嘴角的腥甜味道，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礼尚往来，互相伤害咯——”
“出去！”
“……”
PS：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不把金毛塞进加农炮里打到太阳上去我就要猝死了……
PS2：明天继续（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