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嗯，的确有不少事要和你们两个说。”
尼奥斯坐下，看着二人：“我记得我之前说过，这次大典的目的。”
“缅怀先烈，告慰英灵，增强城民和武士的忠诚度。”安妮娅说。
布狄卡补充：“还有秀肌肉，做广告，拉拢其他部落的首领。”
“嗯，这是基本目标，但其实还有一点，我从没跟你们说起过。”尼奥斯点头，口气温和。
“还有？”布狄卡有些忐忑，她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目的。
“对。”尼奥斯点了下头，却诡异地没有再往下说。
他垂着眼帘，手指点着桌面，暗暗沉思。
布狄卡和女儿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他正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最终目的告知他们。
所以彼此很有默契地沉默起来，等待着他。
屋中只有“哒哒”的敲击声，清脆而规律。
良久，一声轻叹，尼奥斯抬起头，直视二人的眼睛，低声问：“你们知道，人类为什么要祭祀吗？”
布狄卡和安妮娅同时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额......”
布狄卡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为了和神灵沟通？”
安妮娅沉吟片刻：“为了安抚人心？”
尼奥斯沉默良久：“这次很不幸，女王大人是对的。”
“诶？”布狄卡傻了，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安妮娅却深深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没能猜中，而是因为她觉得师傅突然说起这个，一定有她的理由。
于是脑中忽地灵光闪现，安妮娅眼睛亮起：“所以师傅你这次祭祀，还是为了和神灵沟通？”
尼奥斯点头。
“但是，军师啊......”
布狄卡举手，打岔：“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话问完，词句像是落入大海的石块，毫无回应，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安妮娅是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即将崩塌，而尼奥斯则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
半晌。
“没错，这个世界存在神灵，而你们想象中的魔法也的确存在。”
尼奥斯叹了口气：“只不过我更倾向于称呼为魔术。”
布狄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面目呆滞，嘴角抽搐：“开玩笑的吧。”
安妮娅也一脸震惊：“神灵，魔法......什么的？”
“不要过于惊讶。”尼奥斯压了下掌，示意二人冷静。
“不是，你突然把我们叫过来，说出这种话，态度还那么正经，你让我怎么冷静。”布狄卡捂脸，感觉长久以来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安妮娅紧皱着眉头：“是啊，师傅，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要证明是否存在神灵这一点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就亲眼见过阿瓦隆中仙女的存在，”
尼奥斯还在摧毁二人的世界观：“而至于魔术嘛，如你们所见，站在这里的我就是被德鲁伊大祭司所召唤出来的。”
“真的假的！”
布狄卡受不了了，猛地抬头，拍桌：“你当初不是说自己不是神嘛！！”
“阿妈，师傅跟我们隐藏自己的身份，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吧。”安妮娅的接受能力明显要强很多。
“嗯，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起自己的身份，有很多方面的考虑。”
尼奥斯点头：“一方面，是我并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我对于神灵的了解，都是从记忆中所记的书本得来。
而另一方面，绿先知某种意义上也不算神灵。”
“所以，你真的是绿先知？”布狄卡颤抖着看着他。
“从被召唤以来，我就一直在寻找关于自己的记录，我翻看过也打听过各种神话传说。”
尼奥斯轻声说：“所以如果推测没有错，那么我的确是法里奥他们口中的绿色先知。”
来自官方的石锤。
房间内一片死寂，母女二人同时注视着银发的男人，满脸复杂。
“绿先知......”
安妮娅喃喃自语：“世界上的第一个德鲁伊，掌管岩石、大地和森林，传说拥有一切智慧的神灵。”
布狄卡也忍不住说：“他的身躯由远古橡树的根枝化成，巨石阵中存放着他的智慧，他拥有强大的魔力，能透过星星洞悉未来，能与所有的野兽和树木交谈......”
尼奥斯很讨厌这种特中二的称呼，有些不适地皱了下眉，道：“别，你们还是叫我尼奥斯就行。”
“所以......”布狄卡犹豫着应该用什么语气和他交流。
“所以，为什么师傅又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呢？”安妮娅很快从震惊中恢复出来，维持着冷静的表情。
尼奥斯和二人对视良久，摇了下头，淡淡微笑：“我真实的身份，只是艾西尼女王的军师和公主大人的老师而已。”
“......”
二人愣住，心里一下子想是落了块大石。
有点惊讶，有点轻松，有点感动。
尼奥斯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喝，也许是因为某个少女的责骂，又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他少有地打开了一些心扉，开始对两人诉说曾经。
“其实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时，虽说脑中有着无数知识，但却没有任何关于自我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从哪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低下头，顿了顿：“我带着法里奥他们突破了罗马军队的包围圈，期间见到了武士们为我而死，见到了那个老人不顾一切的信任，
同时我还捡到了废墟中的女孩，那天他们围着我和她，在天空之下歌唱。”
“之后我发现，我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幕，那首歌就好像一直刻在骨子里似的，每次想起那首歌，就想起那个傻瓜武士朝我大喊‘RUS’，还有丫头跪着求我别抛下她的场景。”
安妮娅和布狄卡静静地听着，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离他们很近。
（第二）
第147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神灵与信仰
安妮娅和布狄卡静静地听着，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离他们很近。
“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在伦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本应该走的，但我还是回去救那个老人......”
尼奥斯看着门外，平淡地诉说，似在自语，似在追忆。
“......最后他带回了我的女孩，因我而死。”
布狄卡看了安妮娅一眼，她们两人也想起了那天的仪式
风卷云动，树叶狂舞，瘦弱的老人在巨石阵中起舞，念诵着古奥的咒语。
所以，是为了这个吗？
尼奥斯忽然停住，缓缓扭头，满目感慨地看着二人：“而因此，我也要还他两个承诺。”
“承诺？”布狄卡怔住。
尼奥斯“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轻合上了眼。
“一是恩人所托，要为他看一眼，这不列颠的盛世光景。”
“二则是以父之名......他我要做一个，普通的人。”
......
“所以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的原因吗？”布狄卡苦笑。
“嗯，毕竟那场谈判我静距离看过，对你印象很深。”尼奥斯点头。
一时间布狄卡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老实说几乎每个人都会在某个阶段想象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特殊的。
布狄卡也一样。她以为自己要么天生丽质，要么霸气外露，能够让此等人才安心在自己麾下辅佐。
却没想到这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在面试的时候表现不错，或者说是因为其他面试者太菜。
“那我呢？”安妮娅忽然问。
尼奥斯扭头，注视片刻：“你有成为好君主的潜质，有仁心却不迂腐，明事理也能知进退。
而不列颠若想独立成国，一世努力很难达到，所以我必须为下一代而布局。
这样女王以霸道兼并天下，公主则用儒法治理天下，所以你就是我下一步的关键。”
“这样啊。”安妮娅对于自己被视作棋子的事实不悲不喜。
尼奥斯看着二人的模样，忍不住叹气：“所以之所以选择你们，大部分只是因为受人所托，和我个人相主投资而已。”
“你就不能和之前那样，说一堆听不懂的话，骗骗我母女俩嘛？”布狄卡挪开视线。
“很抱歉，我并不能欺骗你们，说什么自己在此辅佐是因为二位有天人之姿。”
尼奥斯摇头：“因为这样并不坦诚，也非我所愿。”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师傅你突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安妮娅忽然问。
尼奥斯倒酒的手一顿，放下酒罐，直视着自己的弟子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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