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他不喜欢这种战前悲观的态度。
“我留在城里的粮食不多，现在正好消耗的差不多，”
保利努斯直接笃定，仿佛所说就是真理：“所以对方一定会急着找我决战，一举结束这场起义！”
“明白！”副官点头，对总督大人的决断风格表示习惯。
“决战的地点一定会在罗马大道，我们在大道西边荒地扎营，让所有士兵休息待命。”
保利努斯说：“放出所有骑兵，侦察附近所有动向，一经发现立马汇报！”
“是！”
“等到发现敌军，就让士兵在西北方一处山谷布阵。”
“这样做有什么深意吗？”
保利努斯看了副官一眼：“我们少打多，就必须尽量用别的方法削除对方的优势。
那山谷两侧是峭壁，所以对方无法借助兵力包抄；山谷后方是森林，可以杜绝本方遭到夹击；正面的平原地形则让一切伏兵无所隐藏。
只要我们正前方扼守住谷口，并排列成密集队列，一次就只用正面迎击一小部分敌人，敌方的兵力优势就无法发挥。”
“就像斯巴达一样！”副官有些激动。
保利努斯“嗯”了一声，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以高打低，再在身后布置辅助军团缓冲，骑兵在两翼充当胜负手......”
“那我们赢定了啊！”
少有的，保利努斯笑了，就像是透明玻璃破碎，笑容僵硬寒冷。
但他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因为他知道，他用一万罗马士兵打十万凯尔特蛮子算不得什么。
因为在不远处，有个男人指挥五千凯尔特人把一万罗马士兵打败了。
相比起来，这才是更恐怖的事。
保利努斯深深自治，这种事情他永远不可能做到。
而如果将来，两者拥有相同兵力，相互对峙，自己真的可以打败他吗？
保利努斯始终坚硬的心脏，裂了一丝。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西南方向。
那里矗立着名为温彻斯特的城市，现在统治它的是凯尔特人。
天又冷了啊。
（历史：布狄卡在连下三城【科尔切斯特、伦敦、圣奥斯本】之后，在惠特尼大道与保利努斯展开决战，保利努斯坐拥一万士兵，布狄卡有十万凯尔特人。
这场惠特灵大道战役，保利努斯以少胜多，布狄卡战败自尽，凯尔特人惨遭屠杀，从此不列颠行省再无大的叛乱。）
第76节 第七十五章 审判与宣誓
狂风呼啸，叶枯草干，天色一片阴沉，黑云不见边际，白雪笼罩大地。
温彻斯特城中住民麻木绝望。
昨夜大雪忽降，不少刚刚改期的草木棚屋不堪重负，连夜倒塌。
一些老人孩子陷于熟睡，未能逃出。
到了白天，只能看见垮塌的废墟间，白雪皑皑。
街上人群聚集，个个衣衫褴褛，围着雪地上点着的柴堆，抱着单薄的臂膀，瑟瑟发抖，口吐白气。
整座城市一片白，火光照得周围通明，人影交叠，不少人跪在街上，手脚冻僵，却依旧要伸出十指，乞讨要饭。
“这些乞丐不少都是被遣散的武士，还有刚刚自由的奴隶，他们没有住所，没有收入，只能搭起简单的棚屋，遮风挡雪。”
尼奥斯站在神庙下，眺望着城中百态，语气感慨：“只不过昨夜大雪，棚屋不堪重负，现在只能风餐露宿。”
“那不是会有很多人要冻死？”安妮娅站在他身后，眉头紧蹙。
布狄卡与尼奥斯并肩，沉声说：“以前部落里都会让德鲁伊在初冬占卜一个数字。”
“什么？”尼奥斯问。
“几年冬天会死多少人，少于一百首领就会庆祝，给德鲁伊赏赐。”布狄卡说。
“然后呢？”
“然后每年春天到的时候，统计上来永远刚刚一百。”布狄卡叹气。
“所以师傅，我们真的能救他们吗？”安妮娅满脸忧色。
“能吧。”
尼奥斯点头，侧开身子，给布狄卡让出道路，右手一指：“只要你和女王大人照我说的做，那么全城百姓就都能得救。”
布狄卡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入目之处，妇人消瘦，脸皮皲裂，头发散乱，向每一个路过的人磕头跪拜，祈求吃食。
孩子被背在她身后，朝着雪花哭嚎。
男子徒劳地在棚屋废墟中翻找，一只苍老干瘦的手探出雪地，他顿时崩溃，怒骂痛哭，哀色浓重。
民间疾苦！
民声哀怨！
安妮娅看着这些鲜活的惨状，不禁上前一步，牵住尼奥斯的手。
她从未想过，人命会有如此轻薄。
大雪之中，冻伤饿死的人，衣不蔽体的人，瘦弱干枯神情绝望的人，累累如犬。
让人莫名感到无助、凄婉......
尼奥斯紧了紧握她的手，无声安慰。
安妮娅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一动不动。
师傅说过的话在脑中愈发深刻。
去建立一个不允许随便夺走他人生命的国家！
哪怕要夺走人生命的，是天灾，是地祸，甚至是神灵！
也决不允许！
广场上忽然响起钟声，空气为之震荡，声音穿透全城。
黑压压的人群出现在视野中。
几个赤膊的人被紧紧捆起，押在前方，被身后的人一步一推，蹒跚向前。
后边跟着的是身着黑皮的武士群，臂上系着红布，个个身材壮硕，面容刚硬。
布狄卡和安妮娅突然站直，眺望下方。
白头老者马库斯、秃头男子卡托斯，还有几个贵族连带着前几天闹事的遣散武士，被特纳带领的执行部绑到了广场上。
胖子无视曾经同伴的目光，穿着红白相间的袍子，站在高台之上，手持蜡板，开始宣读他们的罪状。
人群聚集了起来，看见仇人的百姓乞丐瞬间被点燃！
他们捡起雪球或狗屎，朝这些罪人砸去，嘴里疯狂咒骂。
广场上怒火冲天。
“这就是民怨啊，女王大人。”尼奥斯轻声道。
他既是对布狄卡说，也是对安妮娅说。
“民怨......”布狄卡喃喃自语。
“而民怨需要宣泄，需要化解，若是不得，轻则暴乱，重则颠覆。”尼奥斯低头，看着安妮娅说。
“颠覆什么，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布狄卡问。
“不过？”
尼奥斯笑了，松开紧握的手，左掌平铺，朝向万民：“你可知道，这群人的力量，只要运用得当，便可以颠覆一切他们想颠覆的，国家甚至时代，皆不在话下。”
布狄卡和女孩脸色微微有些严肃起来。
“我们能做的只有迎合他们，而不是和他们对抗，所以你们俩都应该记住......”
尼奥斯轻轻挥臂：“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布狄卡思索良久，带着女儿，向他沉沉一拜。
尼奥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看着广场上，民愤已到顶点，罪行也宣读完毕。
他扭头：“所以现在，女王大人，你准备好为你的子民主持公道了吗？”
布狄卡点头，随即问：“那你们呢？”
“安妮娅还有别的安排，她的定位和你不一样。”尼奥斯说。
布狄卡和女儿对视，点头示意后，撑开皮伞，郑重地从神庙的台阶上走下，走向广场中央。
下边，胖子也正好看见，脸色忽然一正，高声大呼：“接下来，就由女王大人来审判这些罪人！”
百姓们沸腾起来，拍手称快！
接着就见胖子恭敬地为女王大人接过皮伞，在一旁为她挡雪。
布狄卡抽出腰间长剑，冷厉地扫视众人：“这几天，大家都应该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发生了无数既卑劣无耻，又让人痛心的事！
那些无辜的人，那些平凡的人，明明此生没做过任何错事，却在这些人的欲望之下，惨遭毒手！”
万民狂呼，嘘声渐起，咒骂如潮！
布狄卡沉重地喘息，白气喷出：“他们放纵自己的欲望！亵渎生命的神圣！夺走少女的童贞！
这些都曾是我所经历，所以我深刻的清楚，这是怎么样的痛苦！
而我，决不允许这样的痛苦存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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