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影子
她被‘卡莲’压倒在了地上，她被‘卡莲’扼住了喉咙，她好像...被‘卡莲’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原谅的，是八重樱。而不是你，绯狱丸！”
当对方那冷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之时，存留于绯狱丸心中，那最后一丝的侥幸，也在此刻彻底化为乌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绯狱丸也没有了在继续向着眼前之人伪装下去的意思。
她眼中那份伪装出来的疼惜，终究还是化为了怨恨，在卸下了一切伪装之后，她最终还是暴露出了自己的本质。即便她现在的性命被掌握在其他人手里也是一样。
“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丝毫没有在意绯狱丸那怨毒的目光，跨坐在绯狱丸身上，限制住她行动的‘卡莲’只是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了让她气愤万分的答案。
“不过，你装的真的很像，如果是卡莲的话，说不定她真的就会着了你的道了。”
确实，就如同‘卡莲’所说的那样，绯狱丸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模样，几乎就和卡莲记忆中的八重樱一般无二，或许此时面对绯狱丸的是那个直脑筋卡莲的话，说不定对方真的就会和五百年前一样，再一次栽到绯狱丸的手里。
只可惜，眼前的这位‘卡莲’，并不是真正的卡莲，她是使用着卡莲身体的洛辰，心思慎密的她在与绯狱丸双目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隐藏在疼惜之下的怨恨，终究还是暴露出了一小块。就如同在白色的染料中，点滴上了几抹墨黑，醒目而又特别。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望着一脸憎恨的绯狱丸，洛辰似乎是失去了闲聊的兴致，只见低下了头，靠近了对方的脸颊，然后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给我从八重樱的身体里，滚出去！”
“滚出去？哼哼...呵...哈哈哈哈！”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原本还是怒目而视的绯狱丸突然大笑了起来，此刻的她丝毫就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这具身体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凭什么我要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放弃这具来之不易的身体？你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啊卡莲...一样的愚蠢，一样的天真。”
绯狱丸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洛辰露出了那饱含着嘲讽的笑容。
“来吧，杀了我吧卡莲！身为正义的你不应该当机立断的杀掉代表着邪恶的我吗？快点动手吧，连同着你最爱的八重樱一起！”
注视着扼住自己并且紧皱着眉头的洛辰，看着对方就如同自己预料中的那般陷入了抉择之后，此刻的绯狱丸就如同一名胜利者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嘲讽了起来。
然而对方下一刻的举动，却让她无任何都笑不出声来了。
“砰！”
“咳...你！！为什么！！你居然！！”
感受被重物敲击后所带来的晕眩感，以及自己脸上她沉闷的疼痛感时，绯狱丸终于再也无法保持住自己脸上那得意的表情。
她被‘卡莲’打了，使用着八重樱身体的她，被‘卡莲’打了！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眼前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否是在做梦的错觉。
可当她看到对方那再次高举的拳头以及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此刻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真是发生的，而眼前的这个‘卡莲’确实动了杀死八重樱的念头。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废话，转眼之间绯狱丸就脱离了八重樱的身体逃脱到了一般，而洛辰那高举着的拳头也适时的砸了下去。
轰——！
在那传遍了整个祭台的沉闷声响之中，绯狱丸重新化为了那个带着狐脸面具的神主，不过和之前相比，她脸上的那副狐脸面具早已不满裂痕，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化为碎片。
“你是个疯子...”
脱离八重樱身体的绯狱丸，沉默不语的注视了洛辰好长一会后，望着对方那不断向下滴落着鲜血的手掌，半晌之后她才悠悠的张口，说出了自己对于对方的评价。
就在脱离八重樱身体的那一刹那，那看到了对方那充斥着杀意的一击，终究还是没能砸到八重樱的脸上，而是砸向了八重樱脑袋旁边的地面上，并且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拳坑。
“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欣然接受了对方评价的洛辰，只是笑着从八重樱的身上站了起来，将昏迷着的八重樱安置到了一旁之后，她才重新站在了绯狱丸的面前，重新形成了对立之势。
“每一次都是你，卡莲...五百年前是你，现在也是你...明明只是一个死人罢了...老老实实的去死不可以吗！”
难得的，绯狱丸这一次并没有发动进攻，她只是用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猩红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洛辰，然后咒骂着她。
“呵，死人吗...”
面对着绯狱丸的咒骂，洛辰只是冷笑了一声之后，用着同情的语气回答着绯狱丸的咒骂。
“早在上个纪元就已经死去过一次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是死人呢？”
“被仇恨和孤独吞噬了心灵的你，或许连死人都不如吧...为什么不试着放下那已经失去意义了的仇恨呢...”
“明明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啊...明明都已经被你亲手给杀死了啊...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呢...”
“你给我闭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你，凭什么劝我放下对于人类的资格！没有人有资格！以前不会有，现在也不会有！”
就如同触碰到了绯狱丸的逆鳞一般，原本还是能够好好交谈的绯狱丸颤抖着弯下了腰，用手捂住了自己脸上带着的那副摇摇欲坠的狐脸面具。
伴随着她手中的力度不断加大，那原本满是裂痕的面具，终于还是化为了纷杂的碎片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与其一同随之而来的则是绯狱丸那扭曲到极致的咆哮之声。
“被人关在盒子里，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声音，你根本体会不到那样的感觉！！”
“为什么我要去承受这些！！明明都是那些人类自己惹出的祸端，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担这些呢！！”
“我的家人，我的名字，我的一切...全都没有了，留给我的...只有仇恨...而让我活下来的，也只有仇恨...”
渐渐地，绯狱丸的咆哮停了下来，她放开了自己捂住脸颊的双手，抬起了自己的头，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
“所谓人类，只不过是一些自己为是，心智脆弱，容易受到蛊惑的生物罢了...”
“绯...唉...”
这一次出现在洛辰面前的，不再是属于八重樱父亲的那张脸，而是一张沾满鲜血，大概才刚刚成年并且和绯玉丸相差无几的一张脸。
那是绯狱丸生前的模样，同时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记得的东西，同时也是她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是人类的东西...
没有名字，没有记忆，没有家人，她唯一拥有的就是自己这张生前时的脸，还有那个不能算是名字的名字...
“小心后面！！！”
就在洛辰注视着绯狱丸的容貌而沉默之时，她却听见了德丽莎的大吼声从自己的背后传来。可当她听从指示急忙回头之时，她看到的是八重樱那黯淡无光的双眼，以及...
对方手上那穿透了自己胸膛，并且沾满了鲜血的地藏御魂...
“我说过了卡莲...”
穿透胸口的地藏御魂被毫不犹豫的拔了出来，温热的鲜血如同缺堤的洪水一般从胸前不断流出，就在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的耳中听到的，是绯狱丸的低语声。
“所谓人类，只不过是一些自己为是，心智脆弱，容易受到蛊惑的生物罢了...”
第四十四章 他她它，累了...
当地藏御魂那黑红色的剑身刺入她的胸腔之时，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
储藏在地藏御魂中，那代表着侵蚀的力量，在接触血液和肌肉的那一瞬间，就就如同那掉入热水中的方糖一般，只是眨眼，便从胸腔扩散到了整个躯体。
那被刺入地藏御魂原本能勉强跳动着的心脏，在接触到了那暴虐的能量之时，便被搅碎成了烂肉。
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被那侵蚀的力量所支配，然后化为了更加暴虐的能力，开始在躯体内流淌起来，开始从内部摧毁起了，这具已是强弩之末的身躯。
整个看似繁琐并且冗长的流程，真正实行并且所花费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的眨眼一瞬而已。
而控制这具身体的意识，也在心脏破碎的那一瞬间，就回归到了最纯粹的黑暗之中。
没有疼痛，没有折磨，没有恐惧，唯一能够让她感觉到的，只有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将她整个灵魂以及意识，都完全包裹在内的不甘之情。
她失败了，她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她没有完全对姬子的承诺，没有遵守与德丽莎做出的约定，没有达成卡莲的遗愿，甚至没有满足绯玉丸的愿望。
但这一切，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她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准确的说，她现在应该是行走在通向死亡的道路上才对。
她...它的灵魂瘫坐在死亡为它准备好的座椅之上，面容平静如同入睡。
灵魂的中心，被死亡划出了一道缺口，那如同血液一般的物质，就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争先恐后的涌出了那道位于中心的缺口。
躯体内的血液，是温暖的，随着血液不断的流出，面临死亡的人只会在温暖之中闭上自己的双眼，然后步入那无边的寒冷。
可灵魂中的血液，却是冰冷的，那如同液氮一般的粘稠液体划过灵魂的表面，所带来的唯一感觉，却是那火热到极致的灼烧感。
在那足以灼烧灵魂的温度的驱使下，它控制着自己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双手，去堵上了位于它灵魂中心的缺口。
但这么做所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让那从中心缺口中缓缓流出的血液，变为了从指缝间流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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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后的时间，是漫长的；同样，死亡的过程也是漫长的。
在这座座椅之上，似乎所有的时间单位都失去了意义，没有人知道到底经过的多久
或许眨眼间，时间便过去了数以千计；或者长年累月，实际只经过了几秒之差；又或者是在稀疏平常之间，时间反而是增加了1至2秒。
但在这座椅之上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那从灵魂缺口中，那不断流出并且冰冷到极致的血液。
在这漫长的拉锯之中，身为灵魂一方的它，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它放下了捂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任由那血液不断溢出，即便那感觉如同被烈焰灼烧一般。
无所谓了，它已经累了，即将死去的它，此刻只能被迫的去接受那份摆在它面的结局。
随着缺口中的血液溢出的越多，灵魂所感受到的灼烧之感也越来越强，而它原本那还算清醒的意识，也在这独特的刑罚之中，变得愈加模糊。
意识逐渐破碎，记忆出现断层，而那久违的冰冷，也从它的指尖开始向中心蔓延，开始抚慰它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
终于，灵魂内在的血液流尽了，寒冷也在此刻将它拥入怀中，此刻的蜷缩在了座椅之中，注视着自己身前那无边的黑暗，目光有些失神。
“要是...她能平安无事就好了...”
半晌，它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然后闭上了双眼，陷入了平静。
此刻，这个背负着诸多使命，并且疲惫不堪的灵魂，终于迎来那久违的，独属于它自身的歇息。
而这一次歇息的时间...或许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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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原本应该是持续永恒的歇息，却在片刻之后就被意外搅的一干二净。
蜷缩在座椅之中的它，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它奋力张开了那原本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用着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去注视着将自己包围的黑暗。
可这一次，它看到的，却不再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出现在它眼前的，是一片星空，是最纯粹的，同时也是最绚丽的星空。
注视着那漂浮在自己面前，仿佛和自己近在咫尺的明星，它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将那块星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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