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弑主
——不是，我刚才分明连一成力都没出啊？
难道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出又被林修掐灭，虽然有过越境而战的经历，但对于自己的真实实力林修还是有清晰判断的，如果说刚才发出去的是“霹雳”系列飞剑，能够一击重伤一位金丹中期的真人，使其丧失战斗意志转身遁逃那还有一丝可能。
可刚才那一击分明是林修用一柄材质寻常的飞剑法宝，套上《虚相法》伪装，内里以半生不熟的《金光剑》运转的御剑之法，甚至连剑意都没有调动。
天可怜见，林修完全是把那一剑当做开头试探虚实的了，里面注入的法力连一成都没有，随便来个金丹初期的都能应付，怎么可能一个金丹中期的连一剑都接不下来就跪了？
不仅如此，他跪的还有些夸张，这也是林修察觉到不对劲的主要原因。
哪怕那一剑真的没有收到任何阻挡，且没有任何损耗的直接命中那“陈道友”，最多也就是把他击飞百余丈远，哪像是现在，就差没飞出千丈距离了，而且他转身逃跑的速度全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甚至比发现林修痕迹靠近时还要迅捷几分。
看着那短短不到几息就快要跑得不见人影的“陈道友”，林修心底浮出一阵明悟：打一开始人家就不是过来斗法，而是过来飙戏的。
至于飙戏的目的嘛……
回头看向一只手还抓住飞剑法宝，使出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脸上表情凝滞的容娣，哪怕目前立场敌对，林修依旧忍不住在心底浮现出一丝怜悯的情绪。
事已至此再遮掩身份也没什么必要，林修干脆撤除身上的伪装，海下之前用以引动两人离开碧云岛的“须佐能乎”也因为失去灵气支撑而消散。
收回这柄不知道哪位真人“赠送”的飞剑，林修好整以待道：“容道友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又哭又笑的，容娣先是将手上的飞剑收回，又将身上乾坤袋与一众提前准备好的符箓，阵器，丹药取出：“妾……奴婢，任凭处置。”
……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碧云岛，陈沂五神识一扫，找到自己那位徒弟所在后无视碧云城内一众惊呼声驾驭着遁光落下，将他一把夹起后飞向碧云岛南侧最边缘——根据他这些时日来的观察，这里是整座碧云岛最“安全”的地方。
不是说这里有阵法如何，哪怕有阵法存在也不是他这位并非碧云岛主之人能够发动的。
当年为了避免出现岛屿没被海妖攻占反而被人族修士夺取的恶劣的状况，商盟在布置阵法时还未每座海岛上的阵法设置了其它禁制，像是只能由商盟指定的修士才能够发动的阵法之类的。
这里的“安全”，在于它能够将整座碧云岛南四周的海域收入眼中，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状况，而且又靠近另一座海岛，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逃亡那边就是。
突然就被师尊夹着身子搬到这边来的陈仲伏一开始还有些晕头晃脑的，不过等他调息恢复过来后却并未感到惊讶或是如何，反倒以期盼的目光看向陈沂五：“师尊，成了吗？”
“嘿，你师尊出码怎会有失败之说法。”
带着满脸的得意，此刻的陈沂五又哪有半点方才的虚弱和惊慌，一边警惕这远处的海域一边问道：“那人倒是心急直接就出手了，省去你师尊一番折腾的功夫……灵石备好了吗？”
陈仲伏连忙点头应道：“早就备好割让到商盟了，随时可以出手买下碧云岛上产业。”
“那就好，此番回去后马上传出消息，就说碧云岛的容真人招惹了上了一位假婴之境的修士，生死不知。”
陈仲伏有些迟疑：“这……假婴是否有些夸张了？这般修为的真人出现可能会引来上人目光。”
“也是，那便金丹后期好了。”
陈仲伏用力点头，复述道：“——碧云岛的容真人招惹了上了一位假婴之境的修士，生死不知！记下了，不过要是那容真人没有死还现身出来怎办？”
“嘿，那时候便容不得她了，到时你师尊我就亲自出来作证——那假婴，不对，金丹后期真人非但与容娣有仇，而且法力高深，一剑就将你金丹中期的师尊重伤。”
“加上这些时日来你在商盟和岛上散布的那些消息，以及那鲛人部族出声证明，你觉得镇海城的修士是相信她一个行将没落的金丹初期多，还是相信一个‘大难不死’的金丹中期多？”
说到这，陈沂五又是一副语重心长道：“你小子需要学的还有很多，莫说是半真半假了，哪怕这里面九假一真——只要有一成概率可能为真，镇海城的修士们就巴不得马上将手上的产业抛售出去。”
“几百年来在海岛置业，本想大赚一笔却血本无归的修士何其之多？远的不提，天图上人投注暄明岛损失惨重，连高高在上的上人尚且如此，何况其余修士？他们巴不得能够更早些将产业抛售出去后保下一二本钱，又怎可能千里迢迢跑过来质问真假？”
“哪怕真的最后问出来个所以然，你觉得到了那时候这些产业在诸多修士抛售踩踏下还能够剩下几分价值？”
一番“细心教导”下，弽陈仲伏心悦诚服：“原来如此，师尊高见！那师尊，我们是要在何时出手收购？”
“不急，先等碧云岛上产业售价跌上个五六成再谈也不迟……”
“才五六成？我觉得还能再低一点。”
“——！”
带着震惊错愕之色，陈沂五看着面前突然现身的身影，张了张嘴，瓮声道：“……阁下从哪里开始听起的？”
“准确来说，是从一开始。”
比起人神识先到一步，以林修如今金丹后期修为，神识强度即便比起假婴也不遑多让，又哪里是区区一介金丹中期能够察觉的，刚才那番他自以为隐秘的对话几乎就跟在林修面前大声商谈无异。
顺带的还给林修上了一堂课：这望海领修士，当真不同于它处。
386.割韭菜 下
瞧瞧，一样是斗法，其它领是打生打死，打到最后甚至把身家性命赔进去是常态，哪怕是赢了也多是惨胜，毕竟你无法保证时候收获能够抵得过你的输入。
以林修为例，此前在素宣领的斗法几乎每场都是大比灵石之处，相反收益几乎为零，也就是那时候有几座灵矿撑着，要不然还真未必能走出素宣领，不是被打死，而是被穷死。
可望海领呢？
一场轰轰烈烈的斗法变成了飙戏现场，非但什么都没损失反而能够大赚一笔，这般手段和光景是林修之前根本没有见过的，只能说大开眼界。
听到林修这番回答后，陈沂五脸上的惊愕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既然都被阁下听到，那陈某也只能……”
眉头一挑，林修正想拍向乾坤袋——
“——再拉上阁下一起入局了。”
“……”
“……”
“……”
一阵沉默，之后被陈沂五的大笑声打破：“哈哈哈，阁下不会以为陈某是那般会为了些许外物，而轻易招惹阁下这般强大修士的短视之辈吧？”
话虽如此，但维持着“黑虚珠”融合的林修却观察到了陈沂五身上散发出来的丝缕“情绪色彩”……懊恼，痛惜，无奈。
当然，这种情况下林修也不会傻到去揭穿对方，而是笑意盈盈的接过这话题：“当然，陈道友一看就是那种‘和气生财’之人，又怎么会作出那般无谋之举。”
“是极是极，比起打生打死，还是商量怎么赚取灵石来的轻松惬意。”
跟着，两位修士“化干戈为玉帛”，开始商讨其怎么最大化利用这起“事故”，从“碧云岛”这支股票上攫取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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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在容娣放弃所有反抗，还主动告知林修立刻回转碧云岛会有“意外收获”时林修是有几分怀疑的，毕竟对比起那位飙戏后逃之夭夭的“陈道友”，从之前在碧云城外“监听”到的信息来看，容娣对自己的敌意明显更深。
不过在容娣主动向林修坦言了她这一系列举动的根源“心魔”存在后，时刻以“黑虚珠”观察她的林修也相信了几分。
在这之后，看林修依旧不为所动的容娣更是咬咬牙，毫不设防的让林修在她身上布置后手，才让林修下定决心先回碧云岛一趟。
反正之后也得过来搜刮一下，要是真的有“意外收获”那更好。
只是没想到，这“意外收获”居然不是法宝功法滞留，而是这笔建立在诸多镇海城修士巨额亏损上的“割韭菜”行为。
“……有阁下参与这计划更是万无一失！稍后只要将那容娣招惹阁下的消息传出去，这碧云岛上诸多产业价值必然暴跌，镇海城修士最是担心这类不可控之风险，连上人都被一头假婴海妖搞得损失惨重，眼下还四处发布委托悬赏那海妖踪迹，何况是寻常人等？”
“这消息一经传出去，碧云岛上产业价值下跌五成是最少的，在容娣被商盟撤换之前跌落六成都绰绰有余！”
看着陈沂五信誓旦旦的样子，林修反倒有些好奇了：“这般做法商盟允许么？”
一般修士可能不清楚内里实情，毕竟他们渠道有限，可对于商盟而言想要从一系列灵石交割和信息变动中捕捉到痕迹却并非难事，轻易就能够找到陈沂五这位导致碧云岛产业价值剧烈变动的“罪魁祸首”。
然而，面对林修的怀疑陈沂五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阁下想必才来望海领不久把？这种事不只是陈某在做，海外三十六海岛上最少有七成海岛参与其中，而且阁下不会以为此番变动下陈某当真能够将所有获益收入囊中？”
林修一怔：“陈道友的意思是……”
“这一上一下的价值变动间，比起商盟所赚取的灵石，陈某赚取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身上的一根毛。”
“……”
对于商盟能够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还阔绰在海外设立三十六座海岛，每年几千万灵石的消耗来源，林修觉得已经能够理解一部分了。
比起这种方法，素宣领那些拦路抢劫的修士简直半点效率都没有。
“对于商盟真人以上的修士而言，此类事情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不太弄得天怒人怒，商盟和三位上人都不会过问，而且以这种方式我等真人也能够获取灵石作为补贴修行，若不然仅靠商盟一年提供的稀薄供奉，只怕连正常修行都维持不住。”
轮番信息轰炸下林修也已经有些麻木了，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陈道友又如何保证，收购的碧云岛产业将来还能升值？強”
“嘿嘿，这还不简单，那容娣招惹了阁下这般人物自然不可能继续担任碧云岛镇守，只要此人一调换，换成一位别的真人镇守此岛自然无有此问题，这产业价值自然会恢复旧观，甚至再找寻些由头给这位新镇守增添几分美名——好比那容娣不错的资质那样，镇海城修士看到新镇守未来可期，又哪能够不心动？”
一旦心动就会行动，一旦行动就会套牢，一旦套牢就等于高位接盘——直到下一次类似的事件发生。
一来一去，有人亏损有人获利。
不由自主的，林修回想起镇海城里的在商盟据点里值守的吕真人，估计他是因为结丹不久的缘故，还没能够深入接触这些商盟的“内部信息”，加上一结丹就马不停蹄的跑步入场，生怕买晚了，这才结结实实的当了一回韭菜……
想到这，林修忍不住有种扼腕叹息之感。
“真是可怜。”
“这……阁下不打算参与吗？”
“不，我只是觉得陈道友的计划还不够大胆。”
“？”
指了指天上，林修语气平静：“你说，要是我出手把这碧云岛轰沉掉无关紧要的一部分，这价格会不会再跌一些？”
387.熊市
三日余后的正午，镇海城，商盟驻地。
和外界所想象的不同，作为镇海城总部所在，此处驻地内最为“盛行”的消息并非是哪位上人或者假婴修士的小道新闻，也不是什么有关海妖与望海领大局的议论，甚至连商品灵石价格波动之流也只能迎来一小部专职于此的人员关注。
对于往来的镇海城修士而言，他们最为关注和在意的，更多还是在于那些攸关他们“生计”，或者说，更为直观影响到他们能够赚取到多少灵石的部分。
可有的时候也未必是“赚取”，就比如今天——
“什么，碧云岛遭逢剧变，碧云岛主生死不知？”
“什么，碧云岛被海妖侵袭，岛毁人亡？”
“什么，容真人被假婴还要一口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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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相隔两千多里外碧云岛上传来的消息有真有假，然而无论真假都预示着一个不容更易的现实：碧云岛，变天了。
作为商盟设立的海外三十六座海岛之一，碧云岛生出事端确实会影响到商盟的全盘布置，好比部分商船必须调整路线，在时局明朗前尽可能的避开碧云岛周近免得惹火烧身——以类似的方式，继而影响到望海领的每一位修士。
然而这种影响范围并不算大，毕竟海外三十六岛并非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系，连上人瞧上的海岛都可以被假婴海妖侵入毁了去，何况是区区碧云岛？
那些真正会对这些消息作出激烈反应的无外乎两种人：与碧云岛有因果纠葛之人，类似于有家属亲眷在岛上周近讨活，不过这种不多。
而另一种，便是与碧云岛有利益纠葛之人了……
“我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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