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弑主
金长老虚抬的手掌，狠狠往下按落。
自碰撞之处为起始，整座阵法被碾压破碎，而那面石台则是延续着原本的下坠之势轰然落地。
“轰————！！！”
震动，气浪，尘埃……一息不到的时间内，虚相门原本宛若人间仙境的场景变得支离破碎，以“试剑台”落点为中心，周遭大片阁楼殿宇被推平倒塌，而那些来不及逃出这片范围的修仙者，无论筑基还是练气都被淹没在其中，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不过一击而已，虚相宗所处的这片山岭便被夷平近十分之一的面积，遭受波及之处更是超过三成，数百年的积累顷刻间化为飞灰，而做完这一切的金长老，甚至连表情都未曾变化过分毫。
“此行凡尔等所获皆归属自身，去吧。”
第一息的时间时，众多弟子还沉浸在这金丹，可在第二息的时候，随着第一位弟子回过神来并理解了金长老刚才的话语，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所获皆归属自身——意思是说，虚相门数百年积累下来的丹药，法器，功法……所有资粮都可以自由拿取吗？
第一位弟子踩踏这法器向下方已然门户大开的虚相宗发起冲刺时，第二位，第三位……前后不过十秒钟而已，便有超过一半的弟子驭器追上去，而那些留下来的也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部分落向地面。
说不清到底是被一个宗门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各种资源所吸引，还是单纯不敢继续呆在那位金长老身边，又或者是被苏清淼的视线催促所以不得不行动，排在最后几位，林修踏着苏清淼的法器离开飞舟落到地面。
近距离直面这片狼藉之景，心中的震撼感越发强烈。
——金丹之威，竟至于斯？
78.练气九层
“林师弟要与我一同行动吗？”
从面前的光景中回过神，林修对苏清淼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苏师姐，你尽管去就是，别的不敢说自保的话师弟还是有点把握的，再不济还是有两位长老在吗？”
“既然如此那师弟自己小心，真遇到什么状况的话切记不要逞强。”
叮嘱过后，苏清淼便踩踏着法器往虚相宗中心方向飞去。
飞舟。
站在金长老一侧，木长老俯视着下方那片厮杀的战场，语气中带着不忍：“何至于此。”
“内门大比上，雷煊发放的战令是两百枚。”
这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令木长老后面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唯有金长老冷漠的神色依旧：“可今日出现在试剑台的内门，尚不足百人。”
“……看来，此事掌门已有定论。”
一阵难言的沉默
突然金长老眉头一拧，目光往一侧望去。
只见从六十四道金色剑光组成的剑阵中，虚相门的金丹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挣脱而出，带着令人望之生畏的杀气与疯狂往飞舟袭冲而至。
“金岳鹏，我要你死——！”
第一次，金长老脸上出现了冷漠生硬以外的表情，可却不是凝重或者战意之类，仅仅只是不耐：“米粒之光，也放光华？”
手指并拢为剑指之势，向着虚相宗的金丹虚虚一指。
只见追在其身后的六十四道剑光重新凝为一体，一下子消失不见。
下一秒，虚相门金丹脸色的杀意跟疯狂直接定格，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到了胸口处缓缓探出的金色剑尖，与此同时又有一个细微的破碎声自体内响起……那是他的金丹被击碎的声音。
差距……怎会这般悬殊？
带着惊愕与不甘，一位哪怕放在整个扬陆洲境内也称得上人物的金丹真人，就这样彻底陨落。
随着金丹破碎，其中约束的法力失去桎梏就要一股脑宣泄开来，却在行将爆发之前被一圈剑光收摄围住落入金长老手中。
托着这枚四分五裂的金丹，金长老脸上的不耐之色这才收敛消散。
一旁的木长老注视着这枚四分五裂的金丹，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三百载修行，一朝尽付。”
“谁人都有一死，即便是仙人也未必真能与世长存。”
金色剑光往这枚残破的金丹狠狠一搅，直至将其搅散到肉眼分不出的程度，金长老这才将其向着底下虚相门方向洒去。
“不过，死也当死得有价值。”
……
虚相门，外门藏经楼。
曾经的繁华付之一炬，残存下来的只有破败与残毁，那些本应该呆在这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同行的河归弟子们也看不上区区外门的收藏，多是跑到内门或者核心区域去，以至于林修一路走过来竟是一个人都没遇到过……倒也不完全是这样。
脚步顿了一下，感受着不远处那片废墟底下传来的“清晰”鼓动声，林修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
“杀气啊……”
回想着刚刚得知的《炼气法》的修行，林修此刻有种举棋不定的感觉。
《炼气法》的修行方式并不算复杂，仅是要求修士养成一口“气”，杀气也好，怒气也罢，甚至怨气之流也在选择对象中，可要林修练出这口“气”……老实说，很难。
了自己的道途，为了养成那一口“杀气”来对这些已经失去反抗意志的修士举起屠刀，可能这种事情对于自小便生活在这方世界的人来说习以为常，可对于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却难以接受。
或许等到接触的事情多了后林修也能够像是自己的同门一样做到这一切，可至少在现在林修还不行，他能够杀的只有那些对自己展露了杀意的人，以及不配称为人的“人”。
“后退一步来讲，我现在只是练气八层而已，炼不出来一口杀气也算是正常吧？”
调整好心态，就在林修打算离开这里时，一股浓郁至极的灵气从天而落，不可思议的抬头向上望去，看到的是一片笼罩了大半个虚相门的蒙蒙细“雨”——倘若灵气压缩液化所形成的这种物质也能叫做“雨”的话。
来不及思考这阵灵气之雨到底从何而来，林修二话不说握住裂金剑，透过这它的存在开始捕捉这浓郁到有些夸张的灵气修炼起来。
对比探索这片被同门扫荡过的地方所可能获取的不固定收获，修为上的提升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在这前所未有的浓郁灵气下，裂金剑所能够捕捉的灵气密度几乎是在地火炉里的千百倍不止，林修本已经抵达圆满的练气八层修为在几个呼吸内直接突破，就在林修大喜过望打算一鼓作气到练气九层圆满时，这阵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就已经消散无形。
满是遗憾的睁开眼睛，林修注意到一个现象：这些灵气中绝大多数都是回归到最初的形态，也就是稀释到空气中，真正被吸收掉的甚至不到万分之一。
而随着这些灵气的消散，原本因为各种法术与灵气碰撞而显得有些荒废破坏的虚相门内，却仿佛产生了一丝淡淡的生气……
“凡修士采用皆取之于天地，死后自然当归还于天地。”
偏过脑袋，木长老对着嘴巴微张的林修轻声说道：“这般常识性之事，难道钱师弟没有告诉你吗？”
……
无声出现在林修身边的，赫然是本应该呆在飞舟上的木长老。
也不给林修回答的机会，木长老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刚才为何放过那个虚相门的弟子？”
“我……弟子知罪。”
虽然不知道这位木长老到底打算做什么跟钱老又是什么关系，但仅以金长老的命令而言林修刚才的确是做错了。
“你确实错了，如果那个虚相门的弟子就此退出修行界自然无碍，可若是他反因此事生了心魔，视我河归宗为不死不休的大敌那当如何？”
林修硬着头皮：“弟子没看错的话，那人本来就不是修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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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门派内出现凡人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毕竟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灵根，也不是说所有修士都能够辟谷。
修士的各种日常事宜也需要有人打理，而时间又是用来修炼，于是这些琐碎就会托付给那些与修士有关系却没有灵根的凡人了，而凡人也能够通过这些事宜获取报酬，甚至以此寻求那渺茫至极的修行希望，算得上是两全之策。
类似的情况在河归宗外门也存在，不过因为杂役弟子的存在所以凡人反倒少了很多。当然，林修的话因为荧和刻晴的存在，加上常驻区域是凡人难以忍受的地火炉，所以跟这些事情倒是绝缘。
而且那人要真是修士早就被路过的同门顺手砍了，毕竟“杀气”这种存在可不存在说只有斩杀强者才能养出来的说法。
只不过，木长老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解释。
“如果他逃离后遇上一位散修被收为弟子，且修为进展一日千里呢？”
“真有那种资质，就不应该这般年纪还碌碌无为了。”
“如果他……”
后面这位内门的经法堂长老就像是跟林修过不去一样，针对于那个还躲在不远处胆战心惊的凡人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假设，而脱不了身的林修只能循着常识跟理性作出一个又一个的解释。
说实话，如果这番对话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提出这些假设的人也不是一位金丹期的真人，林修绝对二话不说一巴掌招呼过去——这尼玛不就是典型的杠精吗？
就在林修解释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这位长老总算是愿意结束这个话题。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并无法改变你违背了金长老命令的现实。”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情绪，总算能够结束这场对话的林修也不打算再争辩什么，就在他准备迎接惩罚时——
“不过仅以老身个人而言，你做的不错。”
“……哈？”
走到前面，木长老轻飘飘的一句：“跟上。”
……
“金长老原本不是这般性子，只可惜时不他待，非常之时唯有行非常之法，方有一线契机。”
不知为何，走在前方的木长老突然解释起来，而跟在后面听闻这些话语的林修则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所遭遇过，那一系列看似无关的事件。
从五神山的遭遇，到宗门附近反常出现的妖兽，再到乾国杜家的邪修，以及近些年来外门逐渐频繁出现的外务弟子失去联络的消息……
单独一两项可能是巧合，可当这些事件在同一个时期接连发生后，却显得有些离奇跟反常了，尤其是，现在还听到一位长老说出这番话语。
犹豫片刻，林修鼓起勇气开口：“长老，宗门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你很聪明，但聪明未必全然是好事。”
聪明……穿越这么就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呢。
林修有些不着调的想着，前方的木长老突然停下脚步：“准确来说，这是我等遇到了事情，跟你们这些弟子倒没多大干系。”
？
林修意识到，这位看不清楚面目的木长老不止是杠精，还有成为谜语人的潜质。
话总是说三分留七分，换成一个脾气暴躁点的大哥估计拳头都硬了，当然，打不打得过另说。
果不其然，话题又被轻易绕开。
“你可知老身为何找你？”
“因为钱老？”
从刚刚见面那句话听来这位木长老应该跟钱老认识才对，毕竟林修认识的人里姓钱的就只有钱老了，而且那个“钱师弟”也令人格外在意，指不定这就是钱老之前不愿意告他关于自己过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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