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弑主
“陆兄弟可是在开玩笑，那般琐碎岂能跟眼下的机缘相比？”
“说来也是，若是此行能够得到那位前辈一星半点的传授，何愁以后没有灵石可赚的。”
“非但如此，据传闻那位前辈门下迄今为止尚未有弟子，若是能够拜入门下……”
一想到这种可能，荣姓修士脸上愈发显得兴奋起来，陆姓修士见状也没有多做打扰，而是告辞后分开。
远远见到这一幕的万乐安心底难免也有几分躁动，毕竟在此前莫说是欧前辈这般存在，就连七大门的筑基他都没有接触过多少，若是真有那份机缘摆在面前的话，想必万家上下所有人都会鼎力支持自己的吧？
想着，万乐安望向天衡山的视线不觉有些痴了。
……
对于这一年的素宣领来说，最大的“新闻”是什么？
是心儡门的收缩封山？
还是暗影宫的沉默退让？
又或者是炎龙阁那一份倡议？
显然都不是，其中，心儡门固然在一方地界算得上强大，可在门内没有金丹真人存在的情况下，纵使声势再大也只能困居一隅，此前甚至连被外界知晓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很难说是否因祸得福，名声反倒是传出去了不少，只不过究竟是好居多还是坏名居多就不得而知了。
暗影宫的话，因其偏向于邪道作风向来为正道修士所不喜——这无关立场，单纯是大门大派讨厌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邻居，传承越久的门派越是如此。
只不过长久以来因为暗影宫跟四大门中的“缠丝剑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还传闻与一位元婴上人有所牵连，所以素宣领各大门派纵使对其不喜也只能选择忽略，而非真正出手将其打压消灭。
反倒是炎龙阁那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倡议，引起了不少下境的散修关注。
倡议内容颇为“怪异”，至少在素宣领的大环境是这样的。
依照炎龙阁的倡议所叙，其要求七大派约束门下弟子，不得在炎龙阁周界生出事端，跟这份倡议一并出现的，还有一张图纸。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除了三百里熔龙山脉以及周边两百里名义上属于炎龙阁的地界外，包括西面五百里外天衡山一带的商道，也被炎龙阁一并给画进去了……
不得不说这地图看起来相当微妙，在一个大圈外面还刻意画了一个小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炎龙阁在熔龙山脉外开了个分阁呢。
不仅如此，这一年来炎龙阁还派出了不少门人弟子专程去往发展天衡山所在的商道，这也使得这条以往还时不时的有散修劫匪出没的干道，在短短一年间变得格外安定起来，往来的坊市商队甚至都不用刻意去雇佣护卫了。
而这所有看似无关的事情，最终都是被同一个事物所连接到一起，那也便是眼下万乐安所抵达之处。
“天衡山……”
抬头仰望，目光越过薄薄的云层，万乐安目视到天衡山上那模糊的一幕。
天衡山依旧是那天衡山，不过半山腰处多了个几十丈的深坑，且面向于镇子这一面的树木不知为何矮了一截。
当然，对比起山顶上的变化，这些也不过旁枝末节而已。
只见那天衡山的山峰百丈余高之地，整个峰顶被平整的一位为二，一位于左，一立于右，远远望去就宛若两面石镜相望，给人以一种“自然奇妙”之感。
可这只是凡人眼中所见，对于已然从各个渠道知晓了一年前那场爆发在天衡山斗法的修仙者而言，这却是一个象征。
想起那天家族中许久未曾出面的爷爷突然结束闭关，将自己跟申管家召入后院一遍遍询问有关这天衡山的场景，以及最终用着那不知是感慨还是赞叹居多的语气所说出的那句话语，万乐安就有种激动难抑的感觉。
无论如何，从一年前后天衡山就不在只是单独某个人所定义的天衡山，而是被整个素宣领，下到无名散修上到“三宗四派七大门”领所公认的天衡山。
纵使日后还有哪个门派占据此地也不可能像是其它地方那样轻易改换名字，除非占据此地的是一个“三宗”级别的宗门，否则这个名字必将跟随着“天衡山”一直存在下去。
“万少东家，快些进去吧。”
在申主管的提醒下，从失神状态下恢复过来的万乐安脸色微红，连忙安排这下面的人员进入镇子。
跟一年前相比，天衡山脚的镇子并没有往外扩张多少，至少就各种建筑的规模跟面积来看是如此。
然而与此同时，在这天衡山脚下流动的人员却又何止是一年前的三倍？
如果不是怕惊扰到那位前辈存在，以及时不时的有炎龙阁的人员过来疏散，万乐安相信这个数字还会成倍增长，就连他们也是凭借着商队以及曾经走过几次这条商道的经历才被方形，否则区区一个万家还未必有资格踏入此地。
跟以往一样，将商队里的部分货物就地售出——因为往来人流大增的缘故，倒也用不着非得说跑到炎龙阁去交易。
况且跟想象中那种会受到炎龙阁抵制甚至惩戒的状况不同，对于往来商队在此地交易，这个七大门之二反而抱着非常欢迎的态度，这也使得不少途径的商队干脆就在这里进行商贸往来，省却了不少麻烦。
虽说如此，等万乐安忙完已经是三天后了，考虑到这次行商安排的是一周，也就是说他还有四天时间可以在外逗留，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欧前辈……
抱着这份热切的期望，忙完后的万乐安向着天衡山顶仰望，然而所见的一如既往，只有那平静的山与云。
“山上可没什么好东西。”
忽的，一个平和的嗓音在万乐安身边响起，惊讶的看过去时，见到的是一位面带微笑的青年……或者说少年？
因为修仙者的寿元不同于凡人，随着修为不断提升容貌的变化也会随之变得缓慢，所以单纯从外貌判断一个人的年龄对于修士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以万乐安不过练气四层的修为也看不出身边这位修士的修为，自然无从分辨这到底出底细。
考虑到这里是有那位欧前辈坐镇，又有炎龙阁担保的天衡山，面对一位境界未知的前辈万乐安也没有多少胆怯的意思，而是拱手一礼道：“万乐安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刚才说的是？”
“你想想，山顶这种地方不是没什么遮挡吗？”
“是如此。”
“没有遮挡风自然就会很大，而风大了往往就会变冷。”
“这……”
万乐安一脸纠结，这些事情他自然明白，不过用这种话语来对这座已经带上几分“传说”色彩的天衡山进行描述解释，总感觉有几分古怪？
却不想，这位前辈看待他纠结的表现后非但没有责备，反而赞同的点头：“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总觉得有些东西应该与普通的不同，就像是美少女从来不会放——咳，有辱斯文。”
“？”
“总之，不要把这些东西想的太过神圣高远，本质上山就是山，越高的山风越大，而风越大自然就越冷，比起在上面吹冷风，还是呆在底下要舒服得多。”
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万乐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听懂了还是单纯只是为了应和这位前辈而已，就在这时，这位前辈突然把话题一转：“你觉得这天衡山怎么样？去掉那位‘欧治子’前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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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辈资历尚浅，还未能——”
“可就我所知，除去那些选择定局在这里的，前后四年里在这条商道上往来最多的就是万家的商队了。”
万乐安一个激灵，当某种猜测在脑海中浮出时，浑身忍不住就要战栗起来。
所幸，数年的行商经历已经给予了他最为基础的“随机应变”能力，不至于不堪到这般境地，不断在乱成一片的思绪中搜索自己应当说出口的那部分，然而真正说出来时，依旧只有乱七八糟的只言片语。
“我……晚辈……觉得很……很好！”
一经出口，万乐安就有种掩面而逃的冲动。
万乐安啊万乐安，亏你还自诩万家继承人，现在面对着这位前辈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又有何资格奢求更多？
却不想，对着他这吞吞吐吐的言语，这位前辈并未有任何不满，而是轻轻点头道：“好就行。”
“前辈？”
“这天衡山下的一切本就是依靠你们往来行商所建立的，以后就交还给你们了。”
话音方落，伴随着那令人望之生畏的凌厉剑光，其身影已然消失在远方天际。
————
带着全副身家，从天衡山御剑离开后林修并未直接往西面离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炎龙阁所在御剑飞行。
于筑基后期的神识法力搭配曦河剑，在历经一年时间巩固境界后，如今林修单纯以御剑的速度来看已然达到了整整600km每小时，从天衡山出发抵达炎龙阁期间甚至用不了两刻钟。
而面临着林修这道御剑飞行的剑光，炎龙阁布置在熔龙山脉的大阵也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任其长驱直入，在底下一众修士探寻的目光中越过内外门，直抵熔龙山脉最为核心之地，也是刘长老修行所在。
只不过在按落剑光后，在那座熟悉的山上见到的不是刘长老，而是——
“祝道友？”
出现在这里的，赫然是曾经的河归宗外务堂小师妹祝蓉。
她会在这里出现本身并不值得惊奇，毕竟以祝蓉跟那位刘长老的关系没有在这里反倒是奇怪，只是上次林修来的时候所见的只有刘长老，又听李弘致说过祝蓉似乎出了什么远门，如今又刚刚好在这里碰面……老实说就挺尴尬的，毕竟按照林修一开始的“人设”来说，可是全然没有认识祝蓉的理由。
“师兄还打算继续当‘欧治子’吗？”
迎着祝蓉脸上盈盈的笑意，林修在心底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小师妹。”
……
在祝蓉的带领下，林修在这座“小辛山”上随意的闲逛了起来。
“‘小辛山’这个名字是刘爷爷起的，以前这座山只有一个甲六三的代号而已，我问过刘爷爷‘小辛山’是什么意思，可刘爷爷并没有给我解释，只是让我安心呆在这里修行。”
“只不过我只在这里呆了不到一个月就忍不了，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每天对着一样的石头跟树而已，稍微走远点又那么热，于是我便求了刘爷爷跑到外面去。”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要跟师兄一样当一个‘客卿’的，可是那时候我的修为不过练气而已还不够资格，而且刘爷爷又向炎爷爷提到了这件事，于是我就变成了‘金丹真传关门弟子’了……很奇怪吧？”
“明明在河归宗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外务堂弟子而已，明明宗门遭逢大变却逃之夭夭，明明做出了那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情，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能够变成‘金丹真传。’”
“不奇怪。”
打断了祝蓉愈发愈发激动的话语，林修平静道：“做了这一切并非师妹，而是刘长老。”
“修仙界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境界修为决定而不是道理，师妹之所以认为奇怪只是把这一切归咎于自身，可以刘长老的角度而言这才正常的。”
有趣的是，这个道理林修也是直到一年前才明悟，没想到转过头来都能当人师了。
言语间两人已经走到山脚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外，神识捕捉到了远处那两股庞大却并不沉重的气息。
“师兄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认出来师兄来吗？”
拍了拍腰侧的剑柄，林修不解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摇摇头，从刚刚那激动情绪中平复过来的祝蓉，用着微微缥缈的语气开口：“师兄可能没有察觉到，其实师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呃……奇怪？”
不得不说，这个形容是林修没有想到的。
在此前林修以为自己给人更多的应该是“平易近人”或者“想象力丰富”多一点，要说“神秘感”之类的也不稀奇，可现在……为什么是奇怪？
“嗯，奇怪。”
点头，小师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语：“以前在河归宗的时候师兄就一直是这样，明明都是一样的外门弟子，明明都是一样在外务堂，明明生活在同样的环境进行一样的修行，可师兄却总像是游离在外。”
伸出手，祝蓉在自己跟林修中间画了一条线：“哪怕到了炎龙阁后的现在，师兄也跟我隔着一段好长好长的距离，嗯~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一位过客吧。”
“所以就算没有曦河剑，相信只要师兄选择留在炎龙阁的话，师妹也一定会很快就认出师兄来的。”
……
自小辛山离开，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林修步入一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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