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季不再悲伤
菲尼克斯感觉他现在的行为，等于是明知道了一个人要去主动赴死，但他却只能看着，不能去阻止一样。
尽管他强到能够在海洋怪物的攻势下，护住这一堆幸存的平民，但事后呢？他该如何保证这群人的生存问题？
下海捕捞？既然那群怪物以这样的方式圈养盐风城民众，那就肯定把临海区域的海产都清空了，行不通；
等伊比利亚官方的支援？等大审判官发出通知，再快也要等半个月吧，那让这些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的平民怎么活着？行不通；
………………
完全没有任何出路，这也让菲尼克斯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总不能用古神书召唤出触手给他们吃吧，先不提那玩意究竟能不能吃，真吃了不怕会掉SAN吗？
不过，就当菲尼克斯情绪低落的时候，他却是感觉自己的右边突然贴上来了一具温热的肉体，是斯卡蒂，只见她紧紧的抱着菲尼克斯的右手，头部则是靠在他的肩上，小声的开口说道：
“不用自责，我们只是在做出，结果最好的选择罢了。”
“可我更想自己写一个更好的选择啊……”
被斯卡蒂这么安慰了一下，菲尼克斯的心情稍微好了点，随即就在安妮塔好奇的目光中，静静的和斯卡蒂依偎在一起，互相贪恋着对方的存在。
而安妮塔和长凳则是主动安静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菲尼克斯和斯卡蒂，直到一个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
“到你了。”
扭头一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他完全无视了旁边被他打扰到气氛的菲尼克斯和斯卡蒂，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安妮塔，手中还捧着那个装着贝壳的罐子，自始至终都让口朝上，防止有人偷看。
“唉？啊，到我了啊，好好好。”
在看到他之后，安妮塔如梦初醒，赶紧伸手从罐子随便摸了一个贝壳，攥在手心里拿了出来。
而看到安妮塔拿了贝壳后，那个男人也不在乎安妮塔有没有拿到那个‘幸运’的红色贝壳，直接转身走向了下一个人，正如安妮塔所说的那样，都不会说的。
“啊，没有抽中，还是个普通的贝壳呢，不过很好看，留着下一次用吧，你说对吧，猎人？”
在男人走后，安妮塔直接摊开了手掌察看，而在她手心中躺着的，是一个很普通的扇贝贝壳，只不过表面也不知道被什么磨得很光滑，就像是鹅卵石的表面一样。
“嗯，对啊。”
菲尼克斯也看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他还是有点庆幸的，如果安妮塔真的抽到了那个红色贝壳，为了不让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孩死在怪物口中，那估计菲尼克斯可能就要当场掀桌子翻脸了吧。
在给菲尼克斯看了看手中的贝壳之后，安妮塔环顾了一下其他拿了贝壳后，就缓缓离开的人，一边把自己的贝壳收起来，一边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说起来不太应该，但我还是有点好奇是谁抽到的红色贝壳呢。”
“是啊，我也好奇。”
说到这里，菲尼克斯敏锐的目光迅速扫了一遍广场上大多数人的神态，全部都是一副呆滞麻木的样子，就好像完全没有人拿到那个贝壳一样，令人感觉有点意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菲尼克斯却是看到了一个神色有些匆忙的身影，扭头看去，只见安妮塔他们住在一起的墙灰正有点跌跌撞撞的往家走去，似乎是因为踩进陷阱而受的腿伤还在痛一般。
然而，菲尼克斯却是注意到了，在墙灰那紧紧攥着的手中，有着一点点鲜红的颜色。
“幸运吗……”
………………………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虫儿飞……”
躺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看着因为没有工业污染，而清澈到足够看见繁星点点的夜空，菲尼克斯的口中哼唱着有些伤感的歌谣，听着海浪不断拍打沙滩的声音，等着那位幸运儿的到来。
现在已经是快要到午夜时分了，在那晚上的抽签仪式结束后，菲尼克斯托斯卡蒂看好安妮塔他们，而他则独自出来找了个离沙滩非常近的空房子，在这里开始等人。
不是为了阻止，没有解决后续问题的方法，菲尼克斯也只能是放弃，但这不代表菲尼克斯就不能看一看那些怪物的真面目，可以的话，抓一只上来研究一下也不是不行对吧？
“沙……沙……”
脚步踩在沙滩上的声音传入耳中，菲尼克斯立刻停止了哼唱的声音，起身看向了沙滩那边。
确实有一个人正站在那里，不过那人并没有即刻投身大海，而是就这么在沙滩上，静静的看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菲尼克斯翻身从房子上跳了下来，直接落到了沙滩那边，他本意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来着，可当他接近之后，那个人的样貌却是让菲尼克斯感到了诧异。
因为那个站在海滩上的人，不是墙灰，而是自从和菲尼克斯见面起，和墙灰形影不离的铁皮。
‘这……不会是因为嫉妒这种事，抢了墙灰的贝壳吧？’
就当菲尼克斯这么揣度的时候，铁皮却也听到了菲尼克斯的脚步声，随即便扭头看了过来。
而在看到来人是菲尼克斯后，铁皮的表情没有任何惊讶，只是默默地说道：
“外来人，你不能在这里，会打破规则，不过，你是外来人，这里的规则，管不了你。”
“嗯？”
不得不说，铁皮现在说的话，让菲尼克斯感觉有点舒服了，不是说话的方式，而是内容。
相比起其他的原住民，现在的铁皮似乎……和安妮塔一样会说话？
带着这样的疑惑，菲尼克斯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
“抽到红色贝壳的应该是墙灰吧？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墙灰，他想活着，他也想看看荒野的尽头，木框也是……”
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后，铁皮抬头看向了菲尼克斯，原先感觉晦暗的眼睛中，现在似乎有了点灵动的意思，但也仅此而已。
紧接着，铁皮便继续说道：
“那尽头之后，还是荒野，逃不出去，这里，是唯一的能活的，他，是朋友，木框，也是，也是家人，他们想活着，那就活着，最起码，我不怕，死也是。”
“你……”
听到铁皮最后的话，菲尼克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铁皮他居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盐风城的现状有多么悲戚，也知道这里的人活得并不安全，甚至，他也知道抽中红色贝壳的人不是被带走了，而是，就此死在大海中……
就像是交代完了遗言一般，铁皮直接转身抬脚，一步步的走进了海中。
菲尼克斯可以清楚的看到，黑夜中那黑色的海浪，在铁皮的脚刚刚被水没过那一刻，它们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试图拼命往上攀爬，就像是要把铁皮直接拖进去一般。
不，这不是错觉，它们的确活过来了！
感受到腿上的异样，铁皮面不改色，继续迈动双腿，就这么一步步的，深入海水，直到那漆黑的海水彻底没过他的脑袋，连一串水泡都没有留下……
“吸——呼——”
看着铁皮消失在眼前，菲尼克斯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星光，使得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啪塔啪塔……”
就在这时，一阵听起来黏糊糊的扭动声传来，只见那海水在淹没了铁皮之后，明显没有满足，潮水开始上涨，黑乎乎的波浪蔓延到了沙滩上，渐渐的有了自己的形体。
看着它们庞大的数量，还有那不似眼睛的圆形玻璃体，菲尼克斯扶着帽檐，之前用来对付歌蕾蒂娅的冰铠和脚刀再次凝结出来，而他则是缓缓的开口道：
“哦，你们想吃我啊……那不是巧了，我正好也‘饿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仪式，幸运，涨潮
看到安妮塔后，菲尼克斯先是皱了皱眉，想到了安妮塔之前和他们讲的，那个抽到红色贝壳的人会被教士带走的活动，便直接开口问道：
“安妮塔，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活动？”
“对啊，每次到一百天的晚上，就是这个活动召开的时候，我也早早就准备好贝壳啦。”
说到这里，安妮塔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中那个圆形的小贝壳，不过紧接着，她就有些惆怅的低头看向了长凳，开口说道：
“可惜长凳还不到能参加活动的岁数，不然抽到他的话，也不用继续跟着我们挨饿了。”
“……那，介意告诉我们一下具体流程吗，我多少也有点好奇。”
“可以啊。”
对于菲尼克斯的询问，安妮塔完全不会怀疑什么，直接指了指盐风城跟海洋接壤的那边海滩，说道：
“教士告诉我们，通过这个仪式选出的幸运儿，可以在午夜时分下海，那时候他会来接走这个幸运儿，而其他人不能跟着去，也不能偷看，这样也可以得到来自海洋的恩赐，可以吃很久的饱饭哩。”
“………………”
听到安妮塔的解释，菲尼克斯稍微沉默了一会，随后便抬头看了看那片看似平静的海洋，若有所思的说道：
“或许……没抽到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吧。”
“啊哈哈，猎人你不用这么安慰我的，你先帮我看会长凳哦，我马上回来。”
说完，安妮塔暂且把长凳安置在了菲尼克斯的身边，然后她便跑到那个拿着罐子的人身边去放贝壳去了。
安妮塔离开后，看着身边表情有些呆滞的长凳，菲尼克斯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乱跑，随后便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斯卡蒂，开口说道：
“有什么想法吗？”
安妮塔都把一切说的这么明显了，作为一个深海猎人，斯卡蒂也不是个纯憨憨，连她也能感受到不对劲，皱着眉头说道：
“像是在圈养，每隔一段时间，就拉出一个来吃掉，而为了保证其他的不会饿死，定期投食保证他们的存活。”
“对啊，完全就是圈养……”
哪有什么不会饥饿，不会痛苦的地方，无非就是午夜下海之后，会被那些海中的怪物分而食之，然后他们满足了，就继续投食给城中的人，保证下次还有的吃。
想到这里，菲尼克斯感觉自己的后脊背在微微发凉，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恼怒，毕竟看着同类被不知名的怪物分而食之，怎么想都会多少觉得有点气愤吧。
但是，哪怕想到了这里，整个事情却还是有着疑点。
毫无疑问，深海教会跟引起伊比利亚大寂灭的海中怪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那些怪物会对盐风城中的人进行圈养，还有每次都只带走一个呢？
能够同时毁坏所有船只的海中怪物，可想而知数量一定不少，从佩特拉的那句‘海水是活的’，也可以看出端倪。
但在这样的基础上，仅仅只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人，就足够让那么一大群怪物都满足吗？具体分开能不能一怪半口都是个未知数好吧。
所以，这该如何去解释呢？总不能是觉得人好吃，所以要留着慢慢吃吧，这太扯了。
毕竟是面对未知的敌人，菲尼克斯总要考虑清楚一些方面的问题，但感觉却是越想越乱，搞得他都想直接冲进海里抓一只怪物出来问清楚了。
“猎人，歌手，我回来啦。”
这个时候，安妮塔也放完了贝壳，回到了菲尼克斯这边，并且再次牵住了长凳的手，就像个负责任的姐姐一样，尽管长凳跟她之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呼——”
看到这一幕，菲尼克斯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发现已经没有人再去放贝壳了，便开口问道：
“接下来就是，抽签吗？”
“对啊，红色的贝壳是一直在罐子里的，待会打乱一下就可以开始抽啦，大家其实都不会把自己抽到的结果告诉别人的，不过也都心知肚明，那个被抽到的幸运儿也会在晚上独自下海去找教士的，大家都不担心。”
听了安妮塔的讲述，菲尼克斯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看了看那已经被人用力摇晃打乱了原先贝壳顺序的罐子，内心里有点不安。
菲尼克斯感觉他现在的行为，等于是明知道了一个人要去主动赴死，但他却只能看着，不能去阻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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