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欢迎......”
隐约间，笙笙听到一个成熟女子的声音，娴静而温柔。但仔细听又好像不是女子，而是清脆的小萝莉，活泼却又欢快。
她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因为眼前种种实在过于梦幻。
而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竟已回忆不起......
但，下一刻。
那分不清年幼还是成熟的声音再次传入笙笙耳中。
“欢迎回来，我的......”
“......里北海。”
第六十六章 癸（116/283）
——回来？
笙笙心中全是不解，她脑中空荡荡一片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也把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讲话。
因为......
它太大了，实在太大了。
于这无尽的汪海上，隔着那么远都能有着令人憾然的体型。跃出海面的一瞬，连远处的穹空都被遮蔽。
其状若鱼若鲸，又侧生翼翅。
形容奇诡，却并不令人畏惧，反而觉得亲切。
如果再离得近些，笙笙可能无法看清对方的全貌，那仿佛一片巨大的陆地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它逆着月光越飞越高，无数交错飞溅的浪花激荡开来，映耀着数不尽的银辉。
于此一刻。
笙笙脑中闪过一句话——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正是因为对方有遮天蔽月之宏伟，当其目光往这边扫了扫，夏漓才不确定是否望着自己。
毕竟按照对方的体型，她此刻身处的这一整片海域恐怕都为那道目光所容纳......
“回来啦~回来啦。”
“回来啦......‘癸’回来啦。”
就在笙笙暗自揣测，并为远处那梦幻又美丽的大鱼身姿所赞叹时。
平静的海水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当然。
所谓的平静是指方才那样，除去巨鱼飞空的水域其他海面都只有不高于三五丈的正常波浪，像什么海涡飞旋倒卷上天之类的是没有的。
可，这一刻......
变了。
无数清脆如幼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海底传来，她们似乎极度开心，正欢呼雀跃......与此欢呼的同时，以夏漓为圆心，或远或近无数头刚刚所见的有翼之鱼跃出海面。
它们发出悠长的呜鸣，海水一时激荡到了极致。
唯有笙笙所在的方圆之地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平静，但也仅仅是最基本，此时她脚下的浪头都有几十丈高了。
好在她来到这海上，这海水一直就很神奇，不会淹没她也不会将她荡开。
所以。
尽管浪头起伏高高低低，少女依旧如履平地。
——拥有着翻天覆海之力，模样近似于我记忆里鲲的描述，也不知这边世界是如何称呼。
——而且......它们不是一只，而是一个族群。
且有大有小。
其中体型中等的便是笙笙所见，第一个跃出水面那头，但也绝对比涂山国云上那条问道五境的黑蛟大多了。
因此，这是一支拥有着绝对恐怖力量的族群。
别看此刻欢腾雀跃，笙笙却已想象出对方集体发怒时又是怎么样的恐怖景象。正如脚下狂涌的波流，四周一道又一道卷起消散，连接天与海的漩涡龙卷。
高兴都这番景象，要是愤怒的话......
——只须任意一头就能毁灭涂山国吧。
少女不禁沉思。
但很快，她愣了愣。
“咦？涂山国......想起来了！我不是遭遇强敌在赤蝉的护卫下感悟法相之力么，怎么......？”
继视觉以后，笙笙缺失的记忆也回归了。
也就在这一瞬，她才意识到诡异。
当时。
在生死危机逼迫下，她若有所悟，对癸水理解更加深刻。这一番感悟刺破了之前阻隔她的那层隔膜。
进阶的体悟如同钥匙，开启了封锁于体内的力量之门。
少女看见一团冰蓝色的光华，她伸出手......她的灵觉告诉她，只要自己触摸那团光之后，就能拥有自己的法相之力。
——会很强！
——我的法相之力非常强大！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有这样的自信。
每个修士，即便是同五行同阴阳属象，所领悟的法相之力也截然不同。一旦不同，便有高低上下强弱等差之分。
最开始，笙笙也是挺担心自己法相之力不够厉害。
不过那一刻......
她安心了，她笑了。
但很快，触碰到那团光的刹那，少女的笑容凝固在其脸上，她眼前一黑意识陷入绝对的混沌之中。
再次醒来，便到了这样奇诡的地方。
这时候，笙笙已经确定最开始那头大鱼是在对她说话的了。
毕竟身边新跃出的大家伙们，都在欢迎她，好似见到了一个曾经最熟悉最亲密的朋友，无穷无尽的善意与欢快传来，洋溢在银月照耀着的这片海域上空。
“起————！”
突然。
少女脚下的海浪激荡百丈高，且并不回落。
她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脚踩在一片灰黑色的‘大地’上，视野迅速升高。毫无疑问，已经腾空而起了......
同时，一个激动的幼萝音自她正下方传来。
“哈哈！我抓到‘癸’啦，她是我的啦！”
将笙笙驮着升空的大鱼仰天长鸣，声震百里。这种呜鸣不是寻常等辈能承受住的......一嗓子吼出来，海龙卷多了上千数。而且很奇怪的是，笙笙能从这单调的呜鸣中听出其中所有意思。
“快放开她！你这个臭家伙！”
“好卑鄙......”
“放开她，我来......让我来！”
脚下的大鱼一炫耀后，周围的纷纷大怒不已，幼萝音此起彼伏。
恐怕是它们声音太洪亮了，之前还好端端的笙笙蓦得生出眩晕脱力感觉，脚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好啦，都别吵了。”
“癸还不可以在‘里北海’待太久，她该回去啦。”
此刻。
笙笙最开始听到的那种介于成熟与清脆的声音再次出现，似乎在约束众者。
少女循声望去，瞳孔蓦得紧缩成针！
站在高高的鱼背上，她俯瞰沧海......
这一刹那，她目光未被众多大鱼的身影，也未被重重海水所阻隔。她看见了......在这片海域之下，有一双眼睛。
很大。
这里所有的大鱼加起来都不及百一。
正望着笙笙。
冰蓝色的瞳，温和的神采。
须臾间，笙笙若有所悟，原来最开始那句欢迎回来的话并非是巨鱼呜鸣而出，应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所言......
——它是谁？
——它似乎对我抱有浓烈的善意，为什么？是真的善意还是本就性情如此，亦或是我的心理作用？
毕竟如此了不得的存在，不应该无缘无故示好才对。
如果真的有在示好，那她占据的这具身体，也即是赤蝉之前提到过的根脚就有点了不得啦啊。
一时之间，笙笙竟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有些惶恐不安。
也就在若有所思时，周围巨鱼们的欢呼呜鸣渐渐停下，就连驮起她飞空的那头也回落海中......其时，海域上空回荡着无数低落的呜鸣。
“癸要走了。”
“走啦走啦......”
悠长的呜鸣声中充斥着不舍，但最终没有任何一只违背之前声音的号令。
“下次要很久才能见到了。”
“很久是多久啊。”
“不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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