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大人，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东海诸国......”
那人得了笙笙命令后似有不甘，她憋了好一会可能实在是没忍住，终于还是开口提出反对意见。
虽然语气极为小心，但终究是反驳了。
说到底。
夏漓在涂山人心目中的形象以美丽多情为主，因此没有宁、魏、花三人的威望重。如果这时是宁幽竹下令，这人绝对不敢反驳半句。
“不存在的。”
涉及生死的大事面前，笙笙肯定以自己为第一优先级。
她没听那人说完，直接抬手打断了对方。
“......看不懂形势么？没人会跟我们联合。”
“另外，码头上那个长尾巴的问三修为，待会真打起来......你带头冲锋？”
笙笙才问一好吗？
除非真的到了绝路必须拼命求生，锤子哪个想跟问三的修士刚正面啊。所以说涂山人被明琉盏保护太好不知居方凶险，竟然还想怂恿笙笙带头搞事。
——真就脑残！
阻止了那人没过脑的建议后，其乖乖地传令去了。
当然啦。
对方是真心服口服，还是暗暗不满笙笙就管不着咯......
而且，从这名涂山修士的反驳中，笙笙也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她一样能屈能伸，也有那么一只蝉宝早早了解过居方云陆的高危，心中警惕戒备。
搞不好，待会有人会阴奉阳违什么的。
——麻烦啊。
——人一多就是难管束，麻烦死了。
少女心中暗暗抱怨宁竹子丢给她的破事。
“反正该讲清楚的我讲了，问心无愧啊。”
“......待会他们真敢牵连到笙笙的话，可别怪笙笙我翻脸无情！”
第四章 来者可是......
夏漓最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说到底没人不爱惜自己性命。
在她提前一番告诫下，涂山国众者都老实本分，心里面肯定是极度不情愿不痛快的......然，面对码头上那名问三妖修的威压。
是选择承受屈辱而活......
还是有尊严地死去，且连累亲友甚至同一艘船上的人。
想必。
每一名涂山修士心底却已有数。
没有人乱来，修士没起事普通百姓更加不可能反抗。他们效仿周围人群，与东海诸国的民众一样于港口最边沿地带安静跪伏，等待着不可预期的未知。
至于被涂山修士们视作首领的笙笙，她是第一个跪好的。
姿势非常自然，完美融入大环境。
远远一望，压根看不出任何非同寻常，几乎一眼就能扫过忽略掉其存在，犹若披着保护色的蝾螈。
此刻。
近万人都面朝一个方向跪伏着，笙笙那是完全没啥心理压力。
就当跪拜天地咯。
另外男儿膝下才有黄金，像笙笙这般柔弱可怜的小女孩是没有的~呜呜呜......所以她很快啊，上了岸到人堆里唰一下就下去啦。
——跪个地板而已嘛，小事儿。
大不了待会瞧瞧是谁受了笙笙这一拜，往后有机会就讨要回来。
没机会的话修行一段时间再试试，反正跪是可以跪，但笙笙不能白白吃亏。
“有跪就有还，再跪也不难......对吧~诶嘻嘻！”
宁幽竹离开后的涂山最强者都这么利索，自然起了巨大的带头作用。能踏入问道修士阶段的可没真傻子，在强悍妖修的灵威慑伏下场面一片和谐。
不仅是涂山国的，像千池、予束等东海诸国动作也都不慢......
没有任何激烈而热血的展开。
压抑而沉重的大环境前，似乎每一个人都很有自知之明。更无‘英雄’站出来发号施令，捉浪弄潮。因为在这里、在此刻......‘同族跪伏、异族为尊’的场面明明白白告诉每一个人。
——我们很弱。
——弱者，无法反抗强者！
无论羞辱亦或践踏，不想丢掉小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随波逐流吧。
“哎——。”
“......居方云陆的人族混得有够差呀，再这样卑微下去，迟早亡族灭种的吧。”
没有作出任何高调行为的笙笙，心里并非无有想法。
其实。
她此刻的心绪波动不小，一边掩藏在人群里，一边想着初临居方的际遇。忍不住叹息一声，对赤蝉感慨道。
瞧瞧港口这近万人熟练又纪律的安静，可想而知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少说也得十几次，甚至几十次才能调驯出来。
偶尔一两次丢掉节操与尊严没关系，变强后捡起来拍拍灰，塞回去依旧可以当新的用。
有句话就说得挺好。
——初心不改嘛~！
反正笙笙一直是这样的。
但。
居方的这些，至少今天笙笙所见所闻的这万数人，已经垮掉了。他们的脊梁没啦，不知何时断掉的，估摸着是很难再找回来。
所以她忍不住跟赤蝉感慨，为这边的人族感到悲哀，并断言在这样下去多半亡族灭种。
毕竟，一个种族灵魂里的血性都消磨殆尽了还能延续多久？
“不会。”
可万万没料到，赤蝉却如此回答。
其声线比以往更加平直，甚至感到冷冽了七分，但熟悉蝉宝的笙笙却能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一种坚决。
赤蝉对自己的答复，极为肯定......
“天下五虫，生而不同。”
“对于其他四虫而言，蠃虫独一无二......越是修为高深的蠃虫，灵、肉、血、髓便更加美味。即使辟谷以后，吞甘露吐云雾，却依旧无法抗拒食蠃之欲。”
“但凡尝过一次，那滋味便刻骨铭心永世难以忘怀！”
——蛤？
笙笙傻了。
她还以为赤蝉要说些什么类似‘人族终将崛起’吧啦吧啦的心灵鸡汤来鼓舞下她时，对方却道出如此一事。
——我滴乖乖。
笙笙心中暗呼，蠃虫说白了不就是人么？
原来是因为妖族喜食人，而且吃过一次就有瘾头，所以你才肯定它们不会赶尽杀绝的哦......
——不过，蝉啊~。
——你这样一说，笙笙怎么觉得咱人族前景一片灰暗，未来不可期了呀！
就在笙笙无语的时候，赤蝉又讲了些居方云陆很基本的东西。
虽说是常识，但以前压根没提到过。
赤蝉说妖修喜食人，但普通人......这里的普通特指还未踏上问道阶段的修行者，对于这类人绝大多数妖修都没兴趣。
因为太难吃了，只有未开启灵智的精怪才下的去嘴。
按照笙笙的理解。
问道以下的人便是糟糠，难以下咽那种。而问道以上修士就是美食啦，且越强大就越美味，修为到宁竹子那样怎么的也能评个米其林一星？
“嘶......那明表姐本体不就是米其林三星咯，难怪会遇害。”
好吧。
以上都是笙笙胡思乱想的，赤蝉曾言过‘净土主人’明琉盏是半妖，因为其一向袒护人族的缘故，被妖族所不喜。
再加上她并非纯粹的妖族，便也更加不受待见了。
这次遇害妖族那边肯定皆大欢喜，说不定是幕后黑手都有可能！
“如此说来，是将我们当作家畜养殖咯？”
“嗯。”
赤蝉道出一些居方云陆的常识后，再次变得言简意赅。
但她的肯定回答依旧让笙笙心中发寒。
此刻，她倒有点理解之前赤蝉为何只字不提相关讯息。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荣耀光彩的事情，被异族当做食材畜养，劣等的继续繁衍不多理会，优质的......
“没谁组织反抗过？不可能吧。”
“自然是有的。”
“失败了？”
“或许吧......”
即使平直如一的声线，也掩饰不了赤蝉声音里的怅惘。她语气变得缥缈，似乎在追忆什么过往，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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