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固有结界科学化
—夜的杀戮,崔锂算是彻底的看清了这些过往敬畏如神明的东西,多么的不堪一击,只有实力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除此之外,不管是宗长的权威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法挡住墨剑一击O
“强者不一定为尊,但是弱者必然为人鱼肉”崔锂扫过大堂,哑然失笑,在验证了自己的实力之后,感觉心态和过去完全不同了,仿佛人类俯视着一群蜷蚁为了些许的米粒而斗争一样。
这也是修行者红尘历练的目的,你会切实的认知到你和他
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生物,你也会切实的认知到,凡俗的一切对于你来说意义有限。
与大道长生相比,这些往日斤斤计较的东西显得如此的苍白无趣,与修行当中的成就感和乐趣相比,人间的权势富贵也没有那么的有诱惑力。
这就是为什么修彳丁者修为越咼,就会显得越是豁达淡然,不会为了不涉及大道之争的意气而动怒,不会真的把众生视为予取予夺的对象,不会随意的出手杀戮。
直白的形容就是——你们的狗命不值得他浪费宝贵的几分钟时间去杀,除非你真的非常作死的凑到面前去了。
“公,公子,清河县令求见。”
“告诉他,让他等着,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崔锂摇摇头,“我那些表叔表兄弟都通知到了没有?”
“外放岀去的那些管事和住在其他郡县的还未,本县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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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世家门阀一个特点就是不会把鸡蛋塞进一个篮子里面,子弟到处游学从宦,这样即便家族有什么变故,也能延续血脉,能存在千年的门阀家族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是,就好像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一样,被人打进都城杀死的皇帝没几个,但是被自己儿子女儿弄死的皇帝车载斗量,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是崔锂作为崔氏子弟在动手,那么这种嫡庶之争,是很烦众怒,庶子继承的唯一不会被大家记恨和让其他门阀家族联手对付的方式就是嫡长都死光了,为了延续家族的存亡,庶子也不得不继承家族。
这是一个堂堂之势,没人能说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貌似没人说过顺位继承派在前面的不能是这种死法一一被庶子直
接杀光——或者说世家们也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庶子能够掌握这种能力和权势地位的话,他就是新的长房了。
世家是很现实的东西,当然,太原王氏这种继承自魏晋的门阀的傲慢和作死就是个例外了,即便如此,作死也只是王家旁支和少数的个别人。
大堂内被血浸透的波斯地毯被一把火烧掉,地板上的鲜血被仆役打来清水刷洗干净,至于说死者,虽然是被崔锂杀的,彳旦是毕竟是崔家的人,丢出舌L葬岗确实有辱先人,自己辱自己先人大可不必。
所以,这些老东西准备好的乌木棺材就用上了,风光大葬是不可能的,但是埋进崔家祖坟没什么问题,在一切料理妥当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此时,崔锂才有空接待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清河县令,该不会是为了自己家门口的那些尸体吧?
那些都是崔氏家奴,被杀了也不用偿命,甚至不用赔钱,他们都是有卖身契的,别以为卖身契是电视上那种类似雇佣协议的东西,是真的卖身,你连生命都是对方的财产,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再次开门之后,一只绿袍蛤蟆走了进来,县令是七品官,按照此时的规矩穿青绿官袍,所以上层贵族之间经常戏称为“绿蛤蟆”,别看县令在这种贵人面前只是个拿来调笑的笑料,实际上在县里却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不过,俗话说得好:三生不幸,知县附郭,虽然清河县不至于是附郭知县,可本地是崔氏郡望,比附郭还惨,对方的门生故旧遍天下,家族子弟多是高管勋贵,你一个七品小官能做什么?
可此时的清河县令偏偏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铁头娃,张巡,守城粮尽吃人也要坚持下去的偏执狂,所以,当他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面对的是崔氏也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去。
“崔……崔公子?”张巡已经做好了被一通嘲笑甚至被拒之门外的打算,结果却被管事请进了大堂内,这让他非常的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坐在堂上的竟然是一个彪悍猛男,而不是自己所知的崔氏族长。
“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有着古铜色肌肤和结实肌肉的壮汉看了半天才发现是崔锂,完全和记忆当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对不上啊,不过,长相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大概是平平无奇古天乐的程度的样子。
“昨日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崔家由我管事,张县令来是所谓何事?”
“这……”他是来说关于崔氏族人在乡下疯狂兼并土地,强抢良田,还放水制造人为的水灾,逼迫农民不得不卖地的事情,那些不过是崔氏的外围族人和家仆而已。
换成别的县令根本不会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但是张巡这个人大概是有精神疾病,偏执狂那种的,非要去碰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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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运气好,遇到的是崔锂这个在山上待了几年,把纨给子弟气息洗掉的,而且一夜杀戮更是杀破心魔的,不然的话,还没进门就被打岀去了。
“要是张县令无事就不要打扰了,今日事多,无闲暇招待o”崔锂皱起眉说道,接下来还需要清点财务,特别是那些聘请的供奉留下的修行资源有哪些,还有安抚,以及把在外的那些子弟喊回来,不听话的再多杀几个也无妨。
“崔氏子弟,横行乡里,屡行不法,还望公子岀面管束一二。”即便是铁头娃张巡也没想过可以让崔氏把吃下去的肉吐出来,甚至没想过阻止这种行为,只是想让对方管束一下,注意一下吃相,不要搞岀人命和天灾来就可以了。
“既然是不法之行,那县令何不抓捕归案?”崔锂好奇的问道,结果把对面噎了个半死,为什么不抓捕归案,你个崔氏贵子没点逼数吗?仔细想想,好像这个公子年幼就去了海外仙山,搞不好真的没逼数。
“既然县令如此铁面无私,那便按律惩处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真不懂还好,如果是假不懂的话,简直比那老不死的好难缠。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既然这么忠心耿耿,那就去履行你的职责抓人问罪啊。
换一个老宦来,怕是此时就要借坡下驴了,不然难道真的去抓崔氏的人?但是,这货是张巡,这种事情他真干得出来。
“好,有公子这句话就够了,希望到时候公子还能如此高风亮节。”
“自然,要是有违法所得,那正该退补,不知道张公安排了何人接受清点?”
“……”张巡耳力,对方简直就是在直接的威胁:我敢给7你敢收吗?我看你去找谁来收!
毫无疑问,真的要安排人清点,怕是那些人要异口同声的说这些土地就是崔家的祖产,绝对不会找岀半点侵吞良田的罪证来——他张巡这个县令得罪了崔家能当多久不好说,但是,他们这些人可是要在本地继续讨生活呢。
到时候,这绿袍芝麻官一拍屁股走了,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吏和底下的跑腿人来承受崔氏的报复和怒火,更别说那些受害者更是不敢收,收了怕不是第二天就阖家富贵在乱葬岗上了。
“好!”张巡一咬牙走了,这然后崔锂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作为修行
者,他根本没有多少的兴趣和精力去管理家业,遇到这种麻烦尽快打发掉才是符合他利益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作为曾经的纨纟夸子弟,他对于这份来得过于轻松的家产可没有半点爱惜,和那些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的老不死有本质的区别一一这就是为什么世家子对于子弟的挑选和培育很重视的原因一一飞扬跋扈、不学无术都可以,但是败家子不行。
所以,哪怕是在平康坊也看不到这些世家子会参与花魁竞选之类的事情,更加不会如现代人想象的那样一掷千金就为了个意气之争——除非这个“千金”只是他个人的零花钱一一否则敢拿家里的家产去赌这种的,别说叫老的来找场子打脸了,回去一说,当场就得被吊起来打断腿。
“没有什么奇怪的话啊。”一旁的仆役陪着笑脸说道,妈的,这小公子阴阳怪气的水平简直是仙人水平的,原来的几个族老都做不到这样一脸纯真的威胁对方,威胁完了还要阴阳怪气几句,别人还挑不岀半点毛病。
你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含义,你都不会自己细品一下吗?不过,作为奴仆他又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您刚刚的话太阴阳怪气了,那绿袍蛤蟆就差没当场在堂上吐血身亡吗?”那怕不是自己就得“突发恶疾吐血身亡”了。
“那这个张公很不好打交道?为人是不是很严肃板正?”
“是,张公在本地官声不俗,以刚正严明,铁面无私著称”不然也不会几年的功夫,就从穿绿袍的芝麻小官变成寻阳太守,要知道玄宗朝官场黑暗程度远超武媚娘。
武皇时代,她是真的缺人才,虽然清洗了不少李唐忠臣,让人说她滥杀大将,但最起码,她是真的在招募人才,不断的添加新血,还改进了科举制度。
而到了李隆基…o…直接把科举停了,因为李林甫对他说“
野无遗贤”也就是说天下的人才都在朝廷里面了,这种鬼都不信的话,他居然还真的信了。
而朝里凡是有点本事的都被排挤出中枢,而由于唐代有出将入相的传统,为了避免威胁自己的地位,大量启用文盲将军,要不是他祖母和祖父给他留的家底够厚,加上刚刚登基的时候还奋发向上了一会儿,别说盛世,没当亡国之君就不错了。
【猪油煎在皇帝里面已经是废物榜前三的水平,但是他要是有玄宗继位时的家底…o…怕不是能把后金和山东士族,江南豪门拉一起一波A了]
在这种情况下,张巡还能干到太守,就足以说明本身的能力还是足够的,而且是当地的官声相当不错。
但是,介于崔氏或者说五姓七望的一向不做人,奴仆们的想法肯定不是这小公子准备赞扬对方,刚刚才把人阴阳怪气走了,这个时候怕不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嗯,这样啊,明日给张公送个匾,就写……嗯,秉公无私,然后托他多照拂一下崔家。”
“……”您这是要把厨房的笋干都给抢了吗?至于这样赶尽杀绝吗?
不过,他已经是崔氏族长了,有这种老奸巨猾和不当人的黑心肠,还有宗师级的阴阳怪气和拱火水平一一对于世家门阀来说3是大喜事O
本来还觉得年少登高位,这崔家怕不是要破败,而惶惶不安的旁支成员还有那些家奴都定下了心——这等大缺大德之人当家主,崔家只有蒸蒸日上的份。
也不知道那张公收到这个匾会不会被气死,这大张旗鼓的送了牌匾,他想无事发生都不行了,至于说照拂崔家……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反话,不是在说:来,你敢动手,看看你阿耶怎
么好好的“照顾”你一番。
对方被架到了火上烤,还在旁边撒盐,如果对方息事宁人,那么他的官声,好不容易养岀的名望就全毁了,旁人看来,就是好你一个张巡,捏软柿子的时候秉公执法,遇到崔氏就软了,一个j古名钓誉的小人。
—旦背上这种恶名,他的仕途就到此为止了,只要崔氏在朝里活动一下,一个七品芝麻官,明天就能赶他回老家去,按照这小公子的黑心程度,搞不好半路上就被盗匪截杀了。
至于说真的铁面无私处理崔家子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怕不是要博陵的另外一个崔家给笑死,结果还是一样的,被弹劾,滚蛋,甚至以崔家在本地的势力和控制力,随便就能整个民众聚集县衙喊冤,几位孔武有力的“义士”杀官的场面。
开玩笑,东林党那票人还没五姓七望的势力就能给你整个火烧钦差,他张巡不过蚊蚊芝麻官,还在崔家的地盘上,人死了,朝廷搞不好还要嘉奖那几个“义士”安抚一下天下门阀士族的情绪呢。
但是,家主心越黑,手越狠,那些没有利益冲突的家人和家奴就越有安全感,毕竟这年头,好人是活不长的。
“师姐,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崔锂皱起眉头,看这些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甚至莫名展露出某种服从和敬畏,要知道,自己杀了一晚上,他们也不过是单纯的恐惧和惊吓,因为恐惧而表现岀的某种服从,而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
自己好像就是说了几句话,没说什么错话啊?
“嗯,一定是佩服你的高风亮节和君子情操,毕竟君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德服众嘛?原来的那个老头也不知道天天做什么坏事。”六娘开始瞎分析了,偏偏崔锂他还信了。
“原来如此,多谢师姐解惑,以诚待人,人待之以诚,古
人诚不欺我。”崔锂点点头,那看样子,接下来就找到处理各种杂事的诀窍了,看起来也不是很麻烦嘛,还以为要勾心斗角
—旁旁支亲戚已经在颤抖了,你剑上血都没干,就已经在想置身事外,把自己伪装成谦谦君子,手里不沾染一点黑点了?老家主没选你当继承人真的是有眼无珠啊。
第二百章
第二百章
作为铁头娃,张巡在衙役们古怪的表情当中一脸平静的收下了牌匾,也一本正经的让小吏准备登记造册崔家到底侵占了多少土地的数量,没有崔锂岀力,崔氏所有人都在看戏,即便如此,那几个小吏也是瑟瑟发抖不敢落笔。
张巡不管是滚蛋还是罢官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他们要在崔家的地盘上过日子,怎么可能敢写这些诉状,全清河县的人都在观望着,不是没有希望张巡可以当一个青天大老爷的,但是大部分的人更觉得他这个县令纯属多管闲事。
这崔氏是好惹的吗?真闹大了,还不是他们这些本地人遭殃,没过多久就看崔锂带着家仆来到县衙。
“崔公子,此乃本府办案之处,无关人等还是莫要乱闯为妙。”张巡黑着一张脸说道,而崔锂也不以为然,拱手说道,
“不知道张县尊可有什么难处,在下也可以岀点力。”
“……”妈的,没完没了是吧?送牌匾还不够,还要打上门来吗?这话不就是说,你要是跪下来求我,就给你一个台阶下,要是继续头铁,看你还能怎么办!
“张县尊看着在下作甚,不是要清理侵占土地吗?我崔氏耕读诗书传家,自然是奉公守法,但凡有一厘一毫的土地侵占,必会退赔,不与县尊难做。”
“崔公子,适可而止,不要欺人太甚。”张巡忍不住开口道,这阴阳怪气的水平,再厚脸皮的老宦都顶不住,难怪这人能夺得崔氏族长大位。
“县尊何出此言,我崔锂不过一介白身,如何能欺到县尊
头上,县尊还是先料理正事要紧。”崔?玉一脸诚恳的说道,在场的不少乡民都目瞪口呆起来,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官场和话术,但是你崔家在本地是什么土霸王还是一清二楚的,你说自己是一个奉公守法的白身,那特么鬼信啊?
“嘛,师弟你是当事人,人家要办公肯定要回避你啦?”
“原来如此,在下孟浪了,县尊还请尽快理出头绪,将牌票送来崔家,在下一定倾力配合。”理论上,掌握一地军政大权的县令确实可以岀牌票,令人上门。
而崔锂也确实没有功名的白身,但理论是理论,如他们这样的郡望士族,真的这么干,怕不是天下士族群情愤涌说他张巡有辱斯文,目无尊卑,罢官回家都是轻的。
正常情况下,这种顶级贵人家的子弟犯罪需要进行“八议”,大部分的罪行都可以靠交一笔议罪银脱罪,当然,一般那是指有咼级官身的或者爵位的才有这个特权J崔乍玉确实是白身不能用这一条,可……还是那句话,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O
“好,那就请崔公子拭目以待吧。”张巡愤怒的转进县衙,接下来就是他的怒吼声,似乎是那些小吏这么半天了,根本就是在磨磨蹭蹭的磨洋工,谁都不想出头得罪人。
“家主,真的退啊?”终于有胆大的靠近崔锂说道,这真要说起来,这侵占的良田甚至府兵的赏田都不在少数啊,功勋田被侵占都超过70%,真要退的话,先不说崔氏八成要变成望族笑柄,单就这是损失也够呛了。
“退,为什么不退?”
“那……其他几家呢?”
“也退,不过,他们估计没人能收咯,剩下那些人的土地就分给各家各户好了。”
"i矣?家主不收为己有?”
“我要之无用”崔锂摇摇头,这几人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家族心黑手辣可以维系家族延续不说,还慷慨大方的给其他人分战利品,看样子,这崔氏就合该由小郎君掌控才是。
只是一想到那需要吐岀来的部分,哪怕家主都说了没人能收,那也难受得紧,特别是这部分如果不吐岀去就得分下去的时候o
“别节外生枝,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崔锂看了周围人—眼,“走吧,等张县尊送牌票来。”
与此同时,琅珈郡,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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