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不…不吃!我已经够了!”
“给你,给你!快吃呀!”少女瞪大了眼睛,嘴角勾起个极为夸张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眼神温柔的姑娘轻松卸掉他的下巴,牢牢攥住,一块一块的将面包不停塞进他的嘴巴里。
吃不下了…用手塞一塞。
用锤子砸一砸,塞下去;用刀划开两边的嘴角皮肤和肌肉,让整个喉咙和食道暴露出来;塞进去,混着血和肌肉;塞进去,用餐刀在食道里搅一搅,扩张它;
塞进去……
塞进去!
吃!!吃呀吃呀吃!!
哈哈哈哈哈!
女孩疯狂的大笑着,满是鲜血的手撕开了他的脸:她只需要温柔的搂着自己的脖子,深情的望着那根被扩张的食道。然后,将面包一块块的塞进去…
塞满。
给你!给你!给你!快吃!每秒钟…每秒钟!八十个!八百个!八千个!八万个!八十万、八百万!越来越多!吃!快吃——快吃呀!
无尽的时间!
永恒的…寿命!
他的眼球鼓出眼眶,凸的像个人型青蛙;鲜血顺着鼻孔、牙龈、眼眶、耳朵汩汩冒出;男人的骨骼开始扭曲、粉碎——他正在以癫狂的姿态把自己拧成一只血肉麻花。
就像洗衣服时,拧干水分的样子。
很有趣。
若无外力干涉,他大概就会永远处于这种扭曲的形态,活到时间消耗完…吧?
吞噬时间的人类。
真以为有了时间,就有了永生吗?
以‘赌博’的能力,短暂连接起他和森月纱的生命通道:眨眼的功夫,男人体会到了真正高等生物的力量。
——结果,就是被无尽的时间洪流吹碎脆弱的肉体,未觉醒的庞大魔力甚至没来得及洞灭他的灵魂。
他就如短命的流星般炸碎了。
冬天的生命,偏好奇夏天的故事。
珍珠一样的脚趾在月光下像一颗颗剔透白嫩的玉石摇晃,少女撑着下巴,一边把脚放在月光里漱着,一边静静观赏身旁血肉四溢的躯体。
骨骼的脆响和皮肤的破裂声成了月色下悠然飘荡的曲子。
他的哀嚎早已微不可闻,只剩淅淅沥沥的血水从麻花般的肌肉与脂肪中渗出来。甩干拧干后的衣服如此,人类…也是一样呢。
月下血肉与骨骼的奏鸣曲,需要伴唱么?
琴弓逐渐如拉锯般干燥刺耳起来。
“啦啦啦…”踏着月色,森月纱挪到‘扭曲’的男人身旁。在他哀求的目光中,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脸——然后,猛地一拽!
咔嚓。
断裂的声音。
正在挣扎的表情骤然静止。随手被扔在地上后,一只不大点的帆布鞋‘啪’地踩碎了脑袋。
像个薄皮西瓜喷爆一样解压。
一颗颗血珠泛黑、干瘪,苍白色的火顺着尸体的毛发开始燃烧沸腾。皮肤、脂肪、骨骼;灰烬便如成群的蝴蝶般,随着月色飘然起舞——它们朝着悬于天空之上的弯月而去。
跺跺脚,布鞋面一尘不染;四周,还是那个恍如没发生任何事情的静谧花园。
“呼…舒服多了。”森月纱揉揉脖子:“心情好差,都怪英梨梨…”
“失恋的女人真可怕。”阿莉埃蒂打了个哈欠,眼角倏然泛起锐利:“有人要杀你。”
“唔…”森月纱低笑:“我也不认为是巧合。”
森月纱踢开死去男人的挎包,鼻子皱了皱,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树林。
“有人来了,阿莉埃蒂。”
Chapter68 戏剧与伪装
办公桌罕见的整齐,罕见的空气清新,罕见的沉默。
东条琛助揉着贯穿眼角的刀疤面露难色;他现在已经没心情点燃烟草享受了——面前的东条葵正冷淡的抱臂坐在椅子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着他。
桌面上唯独多余了一张面具。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琛助先生。”东条葵揉着指肚,纤瘦脸上毫不保留的尖锐明显至极,怒火朝天的女人似乎已经懒得在和面前的男人虚与委蛇了。“雇佣假面舞会,花了不少钱吧。”
“你应该叫我父亲。”东条琛助看看面具嗤笑一声:“因为一个凡人?”
东条葵漆黑的眸子里映着那张刻有兔子的面具。
让我想想…
是吧。
曾几何时,女孩不熟的脸,如今早已与鲜红的唇釉融为一体;曾拽着父亲袖子抽泣的姑娘,不知在哪一刻,长成了可以与他面对面交锋的人。
——姗姗来迟的她们,在寂静的花园里,只捡到一张面具。森月纱或许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危机,但这种事依然让她没法接受。
“我一直以为我能忍受。”东条葵咬牙,一脸阴狠的盯着自己的父亲。她瞥过男人鬓角的白发,瞥过他脸上的那条刀疤:“但我发现不行。父亲,您还是提前退出吧,我会带领集团走到您一生都抵达不了的地方。”
看着面前气势十足的女儿,东条琛助弯了眼角。似乎派人刺杀森月纱的人并不是他一样,男人施施然捏起桌上的面具,感受着从上传来的热意,随后,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自己的女儿。
“假面舞会的东西,有兴趣的话,派个人加入也好。”没有正面回复,东条琛助又道:“你不想知道我用什么困住了你?”
东条葵不想知道。
“你未来会继任东条集团,葵,现在的世界不同了。想要更好的活下去,你必须…”
“必须像你一样投靠那个令人作呕的组织?”
东条琛助眼里的挣扎一闪而逝。他放在桌面上的拳头攥紧,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我竟然让你感到恶心了…?”
东条葵默然。
女儿的沉默似乎更令男人沮丧,他强笑道:“我是隐藏身份加入的组织,放心吧,一旦我死了,他们找不到你的。”
“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吗?”自己父亲那副‘遗言’的样子激怒了东条葵,女孩骤然前倾,失控的愤怒从舌下‘腾’的烧了起来:“你竟然一点悔意也没有。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母亲吗?”
“还记得我差一点就活不大吗?这些都怪谁?!现在,东条琛助,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装可怜?!”
桌子被拍的砰砰作响,男人抓着头发不发一言,愧疚挣扎。良久,他长出一口气,静静的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东条葵。
少女捋了捋有些凌乱的短发,打开后。
颅内肿瘤…
恶性…
患者已出现喷射性呕吐…
视力障碍…
东条葵的手抖了一下,她闭了下眼又迅速睁开。
脑癌晚期…吗?
多年未出现的某种感情缓缓萦绕在这对曾经的父女之间。东条葵浑身失了力气,松开手,任由那张轻飘飘的诊断报告忽左忽右的落到了地毯上。
东条琛助倒安抚一笑,隔着遥远的桌子,虚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我还能挺一段时间。”他促狭的眨眨眼:“我的女儿说过,投靠怪物带给我不少收获。如果说最大的收获…”
“就是延缓了我死去的时间,让我有机会多看看你。葵。”说到这里,锐利的神态重新冲散了疲惫与老态:“我不在乎东条集团的未来,甚至…你毁了它都行。”他轻蔑道:“只要你开心。”
“对我来说,它什么都不是。”
“你才是最重要的。”
东条葵张了张嘴,下嘴唇一条明显的咬痕。“那…”
长长的刘海遮住少女的眸子:“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森月纱。”
提到森月纱,东条琛助就满脸不高兴了。他讨厌东条葵总是把那个女孩挂在嘴边。
“自从跟她接触后,你不觉得自己管的越来越多了?孤儿院,雪之下家,你派去的保镖,今天忤逆我的事…”
“她没资格和你站在一起,葵!”
东条葵突然抬头,眼圈红红的看着父亲:“所以,她就得死?”
“当然。”东条琛助颔首:“不然,证明给我看。证明,她有能保护你的能力,最起码,自保能力、在这个愈发混乱的世界里,不拖你后腿的能力——她有吗?她至多是个「接触者」,如果不是你今晚的营救,她早就死在兔子手里了。”
我,今晚的营救?
东条葵眨眨眼。
“你竟然为了区区「接触者」击杀了假面舞会的成员。你知不知道一个拥有大量仪式者的组织在现在代表了什么?”
我,杀了谁?
一大段指责扔出去,男人靠回椅子,静静看着哽住的女儿,冷硬的话不自然的软了下来:“我…我知道你盗走了那瓶仪式物,也试图阻止你。你能明白父…明白我的苦心吗?”
“我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被混沌操控着变的越来越疯狂,对你母亲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葵。”
东条葵怔怔的望着满脸泪水的东条琛助,轻轻念了一声。
“父亲…”
东条琛助僵硬的张了张嘴,这个词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了。自从那个女人死去后,和这个词一同死去的还有女儿的微笑。
“你叫我什么?!”
东条葵难过的侧开脸:“别再为难森月纱了,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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