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而这个雌性……她体内或许拥有一丝高等生物的血脉保护了她的理智。
造出的幻境无法让她沉迷,完愿树的本体又只能通过「愿」来实现操控。这种情况,就只能封锁住她的灵魂,等待她自行消散。
——凡人的灵魂,在自己本体的注视下,坚持不了多久。
这座宇宙,属于我们了。
小丑咯咯咯的笑起来,看着缓缓靠近的少女,手掌里的刀子抛上抛下。
‘树在生长…’他说,‘需要养分。’
啪。
女孩的手精准的捏住了握柄。
‘你想在我的体内和我战斗?’小丑满不在意她拿着刀比划,倚着长凳打了个呵欠:‘明明是平凡的生物,却满口「凡人」,位面之子,呵哈哈哈哈…’
‘依仗所谓「仪式者」的身份?你们运用能量的方法太过于粗浅了。’
‘在茫茫黑暗的多元宇宙中,有着无数不可知、不可见、不可听的恐怖,你的血脉正在被古老的高等生物注视着…’
小丑晦暗的盯着森月纱,它殷红的嘴唇裂开了一道夸张的缝。
‘那是来自深邃虚空的不可名状…’
‘你马上会理解那种恐怖的,凡人。’
森月纱左右看看。这个世界是一段巨大的、正在蠕动的肠子,图穷匕见后,幻梦般的场景早就消失不见,徒留一缕缕或白或黄的灵魂,还有远处那颗巨大的树形生物。
像是一株色泽诡异的藤蔓寄生在圆溜溜的透明气泡上一样。
刀尖雪亮,握它的手却泛着透明。
‘你的灵魂快消散了。’小丑开心的拍起手:‘这是我吃掉的第三个位面之子…哇哦,你要泡个澡吗?’
森月纱盯着他看了半晌。
“你耍无赖的话,我也要耍无赖的。”
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奶凶,她拽起袖口掩住脸,挤了下鼻子。
在小丑诧异的视线中,曼妙丰腴的灵魂小姐下一刻鼓起脸,忽然变成了一只十分优秀的小哭包。
她瘪着嘴,脸上呈现出一种被欺负后可怜巴巴的神色。
豆大的泪珠子勉强挤出一颗,顺着眼角往下滑。
奶声奶气的呼喊里夹杂着哽咽。
“呜呜呜——妈妈有人欺负我!!”
“嗝——”
“呜呜呜——”
还打了个哭嗝。
小丑:……
正琢磨怎么吃这熊孩子的灵魂,心念电转间,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一条黑色的触须破土而出,猝然穿透了女孩的灵魂!
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曲折声。
世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膜。
悠扬的长笛被黏腻的黄色脓液堵住了孔眼,不知名器官吹奏出的乐曲调子诡谲。
森月纱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虾一样弓起身子——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强烈的能量顺着触须的穿刺进入了她的灵魂。
一条连接她与遥远深空的通道被打开了。
视界中,天空里不断翻滚着腐烂的黑色云雾,那是巨大的肉块。
——她无法用感官认知,也无法描述其存在;对于祂的到来森月纱只不过是通过灵魂上的亲昵与阵痛察觉;她的思维推导不出既定的结果,也无法得出祂存在的结论。
——不似之前通过「侧写师」的对话。她瞥见了祂的身体,却无法理解祂、描述祂;她的认知出现了错误,密密麻麻的逻辑线条被染上了浓重的油彩,模糊不清的轮廓极为遥远的离开了森月纱认知的边界。
近了,祂靠近了。
滴着黏液的嘴,繁多庞大的畸形器官,扭曲的形态,末端勉强可以被称为羊蹄的黑色蹄子。
小丑蓦然站了起来!
他高高昂起头颅,似哀怨似吟叹的发出轻轻的哼鸣,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他的声音变得细短,变得粘稠,变得模糊…
——他不可思议的狂喜尖叫着!
——呼唤着!
——含混的语句高歌成昂扬的祷词!
——咿呀!伟大!
——咿呀!那孕育万千的…!
祂来了!
祂的眼神看过来了!
祂靠近了!
祂…俯下身。
盯着森月纱。
祂细细亲吻着少女的额头,用生满孔洞的滑腻抚摸她布满痛苦的脸颊。
「源」的吻像一把尖锐的匕首,把女孩的大脑搅烂。
只有一个,只有一个烙印在灵魂中的名字不断回响。
祂被不断拉长声音里饱含笑意。
‘呼唤我的名,小姬崽!’
森月纱失去了眼白。
黑雾和腥臭滚烫的汁液从眼眶里溢出来,在苍白的脸上画出两条长长的线。皮肤开始龟裂,亮银色的光顺着一道道皮肤的裂隙闪耀夺目——那是种恐怖和优雅混合而成的画面。
少女微垂头颅,撩开如瀑的长发,唇齿间磨碎了那道烙在灵魂上的热意。
“妈妈…”
她呢喃着。
“Shub-Niggurath…”
“孕育万千子孙的…”
“森之黑山羊。”
Chapter121 文字与信徒
雪之下雪乃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段时间以来,她除了做出生活上必要的动作外,就是躺在自己厚实的木床上望着天花板。窗户被家里的佣人封死后,依然能从奇怪的地方飘出阵阵霉味,座钟咔哒咔哒的艰涩运转,时间变成了不详的征兆。
姐姐、母亲、父亲打昨天出门后就没再回来,留下一个上年纪的女佣住在楼下。
在夜晚,她总能听见细碎的摩擦声,脚步踩踏地板匆匆跑过的咚咚声,还有,似虫子或什么小动物磨牙的咔嚓声。而这些在黑暗里无法被解释——好奇和恐惧是一对密不可分的双生子。
她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颤抖的牙齿硌的嘴唇有点刺痛;她静静默数时间,害怕那些细碎的声音忽然消失后,又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耳旁。
那才是最恐怖的事。
猫狗的嚎叫少了,母亲、父亲和姐姐似乎拜托了什么人,通过特殊渠道传递消息,率先得到了军队的支援。这片区域理应没有那些可怕的动物了。
但…
爸爸,妈妈,姐姐。
你们在哪?
——女佣搂着她度过了那个夜晚,两个人互相紧紧锁住彼此的身体,谁也不许对方离开客厅,打开门,仰头。
——看那片无尽的星海。
整整熬了一天,她想问女佣知不知道自己姐姐去了哪里,后来,又不想问了。她猜到了结果,只是无法接受。
窗子封死,三四条窗帘的背后是很多块木板拼接而成的第二道墙。多亏阳乃未雨绸缪,她才能在那道血色文字出现,蓦然扭头望向窗子后,看到的不是星海而是一块干巴巴的板子。
雪之下雪乃额头冰冷,后背却挤出一层湿漉的汗液。
她觉得自己有点低烧,嗓子火烧火燎的干涩又刺痛。黑天黑地的世界混乱无序,她渐渐分不清时间,渐渐无法直视外面的世界。人类如同实验室内的白老鼠吗?
她开始做离奇的梦。
房间天花板和墙壁的夹角好像并不是九十度,而是个钝角;地板和墙壁的夹角也并非九十度,而是锐角;她似乎躺在一座锥形的尖塔里,被狠狠埋入深渊。
住在隔间的女佣知道这件事吗?
她嗅到空气里的霉味儿了吗?
古怪的墙壁以古怪的角度倾斜,古怪的象牙色漆面上浮现了一行行古怪的文字。雪之下雪乃的成绩很好,可依然看不懂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或许是讲出了尖塔为何是尖塔,她们又为什么被埋入深渊。
或许不是。
譬如艰涩晦暗的数学题吸引着少女,墙壁上的文字散发着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它们每一颗都悄悄闪耀着异样的色泽,在无光的房间里,经文般一行行的严肃排列。
雪之下雪乃把被子拉开缝隙,从空气进来的地方偷偷看过去。
文字既没有飞走,也没有潜入墙里;它们只是缓慢的爬行、蠕动,像濒临死亡的书籍渴望被人解读。
空气进来的更多了。一条细瘦的胳膊撩开了被子。
雪之下雪乃远远的阅着文字。
她知道世界的变化,知道有什么神明或恶魔即将降临在不信祂或不信祂能来的世界里,按照阳乃的叮嘱,她不应该对‘超出认知’的东西产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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