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我不说叫你学两个哥哥…”父亲抿起嘴唇上下打量着自家最小的女儿。深棕色的卷发和他如出一辙——就总是提不起精神,仿佛把某一种瞬间固定在了脸上一般。
如同几个狐朋狗友朝他谈论哪家的姑娘漂亮,结果临见面才发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除了回头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偷笑的朋友,他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如同现在的小女儿一样——她仿佛把那一瞬间固定在了脸上。
“总别老想着奇怪的事情吧…”睡觉时和妻子抱怨,父亲到嘴边的那句“没出息”也换成了“不太争气”。
“她跟我说,‘这是用来犒赏白龙的。’你告诉我,白龙是个什么玩意?”
妻子的偷笑让丈夫更不满了。
“我说你也别老惯着她啦。瞧他两个哥哥,一个是《算术的新法》,一个是《如何在科技时代获得成功》,你最爱的小女儿呢?”
说到小女儿,丈夫那酸酸的嘲讽味道更浓郁了起来,妻子嗅嗅鼻子,扑哧扑哧的掩着嘴嘻嘻嘻的笑。
“你最爱的小女儿,居然要一枚金币?我还以为这‘古老的,有年头’的金币能给我带来惊喜——比如她告诉我,最近在研究收藏、历史什么的,告诉我几年后有多少收益——总之错了也无所谓,她也没有多大,能知道这些就不错了。怎么能是‘白龙’?!”
“我还以为她突然对古董感兴趣了呢…”
“是是是,还有花精和矮人,天空之上的城堡;冒着热气的法杖,滑溜溜的人鱼。”妻子接话,不知道是调侃丈夫还是调侃自己的女儿,但话里的反驳意味却能让丈夫听出味来。“女儿正修炼‘魔法’,总是需要些‘媒介’的,上周买的那朵长生花,还有一个月前的铁锤子。”
“你别总扫兴。”
丈夫还在嘀嘀咕咕,妻子拢着他的头发温柔的拍了拍牵上的手,“她要在典礼上为同学召唤神奇的生物,就由着她去吧。”
“能召出个——”丈夫把脏话咽下去,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妻子,又闷闷的开口:“丢死人,丢死人了!总该上心点正事,看看班里的孩子们,哪个不是精打细算…?”
“我不求他像尖子生或两个哥哥那样聪慧,至少、至少给我认真点吧?学金融或做医生,这不都很好?哪怕是读读法律或商务。召唤白龙…哼。”丈夫咕哝着不满。“女孩子读文学也可以…”
“整天神经兮兮的…”
丈夫对家里三个孩子的期望很高——可能是因为商人本色的缘故,男人总喜欢掰着手指计算投入与回报比:详细到每餐,详细到家里的家具和孩子的学费。
孩子本身的前途或钱途就更不例外了。
夫妻二人的典礼在学校的礼堂中举行,那天太阳不怎么好,一个个孩子倒穿的规规矩矩的——并不是说制服。学校的制服大体上是差不多的规制,可能让这些好动的小家伙不扯领子撸胳膊才是难事。
小千寻的节目在最后一个,不知道是老师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或是怕太‘精彩’,安排在前头又让后面演节目的难以为继,总之她是最后一个。
噔噔噔的踩着木头地板,礼堂中唯一的一束光打在小千寻身上。
从台上望下去黑漆漆一片,嗡嗡的说话声在上面更听的清清楚楚。轻咳了一声,她从布兜里掏出一杆大约三十多厘米的细木头棍——布兜里鼓鼓囊囊的东西可多了。
小千寻就这样在空中划了几下,在孩子和老师们的惊诧神色中,一扇闪着银色光斑的小纸片凭空出现——小光斑越来越多,纸片也给撑的大起来,足足有两个小千寻那么高——现在不是唯一的一束光了,整个礼堂里飞满了小银色的光条。
有的学生好奇伸手去抓,捏在手里揉搓一会扔出去,变了形状,却还是闪闪发光的在头顶飘来飘去。
高高大大的银色光门里一眨眼就窜出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和他们一样高的老头子。
他光是胳膊瞧着就比教体育的那位年轻老师的大腿都粗,蓄着一大堆绵软的须子在下巴上,伸手接过小千寻递过来的锤子,又回头朝银色光斑里挥挥手——又有一大串东西窜出来了。
挂着两根细长翅膀的巴掌大的小儿成群结队的跳出来,排成一行,在得到小千寻的同意后,呼啦一下,像被打碎的星星,分散在礼堂里。
这群敲锣打鼓演奏的正欢的小家伙可不似那些银色光斑能被孩子们抓在手里揉搓,你刚伸出手,它便扇动着细长的翅膀躲得远远的。
它们手上不停的敲着迷你小鼓或拨弄牙签大小的竖琴,叮叮当当的同时不忘对众人摇头晃脑,示意他们仔细听,不要动手——值得一提的是,这群小家伙的首领,哦,带头的那个正叽叽喳喳的围在小千寻身旁说着什么,又恼怒的撇了一眼正在演奏的那群小家伙——似乎是太吵了,却也知道这种情况是自己的伙伴们带来的。
它跪在小千寻的肩膀上,两只手抓住她的小耳垂喊了几句,女孩点了点头,从布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圈着朵色泽亮丽的玫瑰。
首领挥挥手,带着几个花精吃力的抬起小盒子飞入光斑里。
这算是报酬了。
接下来还有长着翅膀的胖猫,正在午餐的胶带家族;自己喝自己的酒瓶,没有鳍的鱼。一个个通过银色的光斑飞进走进游进礼堂,绕着小千寻俯身亲吻她的面颊,而后,又蹦蹦跳跳的走下舞台,找学生和老师玩耍去了。
最后出场的是一只龙——幼年的白色的龙。
从银色的斑点里出来,昂着脖子,鳞片在光的反射下生出一圈圈光晕。即使是小龙,这家伙也不得不收起爪子:像猫那样藏起来,避免损坏轻轻一按就可能会被抓坏的木板搭起来的舞台。
他有些带着鄙夷,居高临下的审视小千寻,等这个软弱的人类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宝藏时候,他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让小千寻摸摸。
尖锐的角有些扎手,鳞片却滑溜的很舒服。贴在小龙的头上,他的呼吸带起的震动和重重的心跳通过掌心传给了小千寻。
叼起硬币,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个人类后,才慢吞吞的咽下去,张开翅膀,呼啦一下飞了起来。风卷起了小千寻的衣角,几只花精尖叫着被风带走,顾不上手里的乐器和正在演奏的曲调,一个个竭尽全力的扇动翅膀对抗白龙带起的旋风。
白色的影子在礼堂上空旋了一圈,等孩子们惊喜的叫声逐渐变弱,他才又张开嘴呼气,喷出晶亮的霜寒。
恶作剧似的寒风打在身上,并没有透骨的凉,有些胆子大的学生还站在椅子上用手捞——冰霜凝在墙上,逐渐冻出了一幅画。
上百条巨龙张着翅膀遮天避日的盘旋在空中,壁画中群龙尽头伸着爪子指挥的那只,似乎跟现在在礼堂上空打圈的那只很相似——哼,龙的梦想看来跟人也没什么分别嘛。
那天之后,国内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了这件事,就连警察都出动了一大批。
这座正在举办典礼的小学礼堂中不知发生了什么:
多半个学校的老师与学生,都被活生生的吓死了。
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座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无数人向往并奋力践踏同类血肉得以攀登的城市里;在这座腔骨断肢随处可见、眼珠脑髓伴着内衣阴私事胡乱飞舞的、已不惊奇的平凡世界中。
人类永远学不会魔法。
Chapter13 镇库之宝
嘭。
羊皮纸卷被夹进书里合好。
古一法师满意的将记录本放回书架用铁链锁住,扇头宠溺的敲了一下森月纱的头。
“写的真好。”她夸奖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种天赋?”
“我能干的事儿可太多了!”
“比如把书库里的法术书都换成漫画书。”
森月纱老大不乐意的斜了她一眼:“唉——都过去还说。把我写的东西还给我。”
古一法师用食指顶住少女的脑门:“这一次没什么损失,就不追究你了。森月纱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一书库的孤本到底价值多少?”
光头法师弯腰在少女耳畔念了个数字。
森月纱吓了一跳:“什么?!”
“这么多?”
古一纳闷:“你以为呢?要不是看在——”
森月纱抓着头发:“我的资产只能买一百多个书库啊…完蛋了我好贫穷…我现在急需一个宝藏或认识一个富可敌国的人…”
古一:……
你可以离开卡玛泰姬了,现在,马上。
“嘿嘿…光子姐姐也很有钱嘛。”讨厌的死孩子搂着法师长袍摇来摇去,脸上满是讨好:“要不要放一些「贵重」的财物在我这里呀?我发誓!”森月纱竖起手掌:“我发誓,谁也拿不走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
古一心说估计到时候我也拿不走了。
“那我不成强盗了嘛。”
你以为你是什么。
不过,这次真的没有损失,是骗人的。
一本名为《卡里奥斯特罗之书》,研究时间的孤本丢失了两页。
非常重要的两页。
古一知道去哪了。
“喔。我帮你拿回来?”森月纱拍了拍娜吉妮的手背:“让小娜娜去就可以啦,夜黑风高,无人的傍晚——雾气起的大,一条黑色的巨蟒,黏糊糊滑溜溜的嗤嗤嗤嗤划过草坪——”
古一看着双手贴在一起扭来扭去的少女,轻轻揉着太阳穴。
“不用了,森月纱。”她叹了口气:“我说过,一切都是命运。”只不过你的到来,让命运稍稍提前了。
时间…希望拖久一点。
“我是不太喜欢你们这些研究时间和命运的人。”森月纱忽然想起了阿米娜图。自己那位妹妹倒从来没给过自己‘沮丧’的感觉——她也算掌握命运的一员吧?和古一实在不相同。
“阿米娜图?”古一皱着眉思索,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娜吉妮在身后冷着脸提醒:“变命师。”
说称号就明白了。
古一惊叹:“…居然是那位。”
那位?
“变命师大人是多元宇宙中最恐怖的存在之一。”古一神色变得有些敬畏:“在那种能级下,命运和时间只不过是祂手中的玩物而已——我只是通过时间宝石短暂窥探了时空的无数支流,选择了最为优的那条。”
“只是这样而已,怎么能算‘掌握操纵’命运和时间?”
不过话说…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自己的妹妹」?
“我有说吗?”森月纱眨巴眼,无辜又天真:“什么妹妹?”
古一:……
至尊法师对这个死孩子越来越看不懂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所‘创造’的?创造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假如娜吉妮能读心的话,一定能回答古一这个问题。
目的?
看贴贴,谢谢再见。
总之‘恶作剧’所造成的影响算是平复了,森丰满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除了再次收获一大票男性女性年轻法师们的喜爱,森&娜CP大概也会成为卡玛泰姬经久不衰的传说吧。
“我写的——”森月纱指指夹着自己羊皮卷的那本书:“对你有用吗?”
没什么用,但…很珍贵。
古一笑道:“让半路加入的人类相信魔法的存在,摒弃大脑里多年养成的唯物逻辑是很难的一件事。你就别妄想一个简单的童话故事能让他们有所改变了——森月纱,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留着至少能镇镇书馆,没准还能得到阿戈摩托或那位白魔法女神的庇佑?
毕竟是你妹妹、你女儿亲自写的东西啊,我用它来交换一个愿望没什么问题吧?
“光子姐姐?”
古一法师想着,折扇掩嘴,白了一眼森月纱。
重要的不是写了什么,重要的是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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