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子弹擦着老人的粉色烫头塑料卷飞过,击碎了门上的玻璃。
史丹菲尔晃晃银色手枪:“他叫你回屋里去。”
…………
……
玛蒂尔达抱着纸袋从快餐店出来,鼻子下的血渍早就干了。她横穿过马路,闭着气快步路过垃圾堆,从最近的入口钻进公寓区。
上楼,靴子顿了顿,旋即如常的继续保持平稳前进。
门口的玻璃破的稀碎,从走廊的入口就能看见自己的家门大开。
父亲那只肥胖的手正落在砖面上,几个持枪的男人正警惕的守在门口。玛蒂尔达抱着纸袋走上来时,他们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聚焦在她的身上。
霎时间,视线交汇。
女孩面色如常,仿佛路人一样踏着皮靴走过。
她看见父亲身上七七八八的弹孔,看见屋内一片狼藉,看见血液和米色西服的男人对手下正说着什么。她抱着纸袋,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但依然保持平静的脸色。
——玛蒂尔达,如果你露出任何破绽,你会死的。
她对自己说。
耳边,声音仍源源不断的钻进来。
‘班尼,翻遍屋也要给我找到那些货。’
‘威利,你干了什么?你杀死了一个四岁的男孩?不,我是说你为什么用刀?’
湿热的泪水一颗颗滑落,掉在热乎乎的纸袋上。女孩死死咬着牙,还要时刻保持安静。她能感觉到几道打量的视线在自己的身后不停扫视,那些混蛋正盯着她。
看她究竟敲响那一间房门。
或者…
没有任何人给她开门。
玛蒂尔达径直走向走廊的尽头。她记得那个曾和自己聊过两句,戴着圆顶线帽和圆形黑墨镜的男人住在这里。
她只记得这些了。
女孩满脸泪水,惶恐不安的站在屋门口,拉响门铃。
叮铃——
‘求求你…’
‘求求你救我。’
她无声的说道,深褐色的瞳孔沉入泪水湖底。
然而,屋里并没有人。
叮铃——
过了大概十秒,她感觉身后的枪手们开始互相小声交谈,有一道清晰的皮鞋声逐渐在原地踏着,然后徐徐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要过来了——!
‘求求你…开门。’
叮铃。
无人响应。
玛蒂尔达几乎把午餐袋揉烂了。
她会被一枪打碎脑袋吗?
父亲…父亲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生活如此艰难呢?
就在皮鞋声越来越近时,隔壁的屋门反而打开了。
在玛蒂尔达的耳朵里,这一声不亚于来自上帝的救赎——希望如此,上帝喜欢吃垃圾食品吗?
玛蒂尔达将视线移过去。
开门的人是个女性。
怎么说呢…
惊艳。
女人挂着一身薄薄的黑纱,抹了蓝紫色的唇,眼线上挑;她墨色的长发在脑后盘了个贵妇式的发型,一把精致的木折扇插在里面。
像是剧院里的什么大牌演员一样。
她露出的大腿和小腿曲线完美,诱惑似的翘起脚趾,一缕黑发从额头落了下来。女人推开门,斜斜的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看了眼玛蒂尔达的身后。
接着,十分温柔的朝她开口了。
“亲爱的,你就喜欢在我伺候人的时候瞎跑。”她的声音似乎长满了钩子,一下一下抓挠着人心最痒的地方。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某种职业——毕竟在这栋楼里,妆容妖娆的女性都从事着同一个行业。
她缱绻慵懒的捂住嘴打了个呵欠:
“上半场结束了,你倒是来的及时。”
“愣什么?打算让我在走廊里享受午餐?”
她冷厉的眼尾一弯,寒冬便瞬间解冻。女人静静看着玛蒂尔达,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求助的眼神,朝她勾了勾食指。
“快点,我亲爱的主人等不及了。”
身后的皮鞋声顿了顿,旋即又转了个圈,重新远去。
玛蒂尔达无声的朝她道谢。
‘谢谢,谢谢你…’
女人没接话,搂过少女的肩膀,将她带进了屋内。
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Chapter19 贫民区的仙境
玛蒂尔达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破的不能再破、烂的不能再烂的人渣聚集区里,一家普通公寓的住户能有这么奢华。
她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抱着还热乎的快餐纸袋被女人推进了屋里。脚下不大干净的靴子踩着地毯,头顶的天花板上坠着一串串流苏式的宝石。
屋里放了不少看似昂贵的摆设——假如是真的。女式的高跟鞋像展会一样琳琅的码放成一面墙那么高。另一面墙挂满了色泽各异的宝石制品。
譬如手链、戒指、耳坠、发卡。
这间屋子被重新改造过,原本时不时滴水的天花板二次加固,所有能见到管道的地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早就看不到那些暴露在外的生锈的恶心金属。满目白的发黄的旧木条变成了大理石和整齐的不知名的木板,壁炉上甚至还刻了自己看不懂的花纹。
她就像走进了一间童话中的屋子。
糖果,黄金,宝石,还有…
地毯中央抱着一大袋薯片吃吃吃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或许是长了副偏东方的面孔;她茂盛的黑发一直从肩膀垂到地毯上,衔接上了深红色的花纹;她穿着宽松的睡衣,盘着腿,脚趾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某些特征十分惹眼。
她正歪头打量自己。
“嗨。”笑嘻嘻的开口:“我是森月纱。”
“你叫什么?”
她抬起头时,玛蒂尔达终于仔细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太…太美了。
就像真正童话里的仙女一样。
她的一双眼角向外略微下垂,只是略微,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够被察觉——这是惹人怜爱的垂落角度。玛蒂尔达想,听母亲和那些陌生男人聊到过, 女人的楚楚可怜就是从眼睛开始。
她的眼角生着颗泪痣,这让原本娇弱的容貌又偏多了些成熟的妩媚——在童颜的脸上更加具有反差感。
她的脖子很细,腰也细的可怕,正好衬托出腰上方和下方两个该胖的地方。
身材就像姐姐时常看的健身节目里领头的女人一样。
甚至比那些女人的还要好。
她的脸很小,手也很小。细细的指尖上涂了嫩绿色的油彩。
捏着薯片。
玛蒂尔达呆乎乎的盯着她看,身旁的女仆倒是很满意她的吃惊。
“哈啰?”
少女又开口了。
“我是森月纱。”
玛蒂尔达潦草的抹了下眼角:“玛蒂尔达。我叫玛蒂尔达,女士,谢谢你…”
“唔,举手之劳。”少女极其自来熟的从地毯上站起来,跑到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领到刚才坐的地方。“请坐。”
玛蒂尔达看看地毯,又看看自己脏乎乎的靴子。
“没关系,再买新的就好了。”森月纱不在意的说道。
她刚刚还想说亲自给少女洗干净的…
屈着腿坐下,把纸袋交给女仆,刚刚的冷意终于被驱散。
灵魂再次回到了玛蒂尔达的身体内。
“你的父亲好像死了?”森月纱直白开口,把手里的薯片递给她:“我听见了枪声,还有惨叫。你的妈妈,大概…哦,还有什么人,我想应该只剩你了。”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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