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森月纱靠在娜吉妮的怀里,两个人凑着小声咬耳朵。
她不明白玛蒂尔达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心。
“因为只有他问了她。”
“问什么?”
淤青和血渍时常出现在玛蒂尔达的身上,在她短暂的十几年的人生里,没有人问过她这些。
更没有人关心过她。
那天,这个男人问了。
“就这样?”
森月纱还是不懂。也是,让她理解这些微妙的感情实在太难了。对于这位神经大条的公主、自己的挚爱来说,喜欢的东西一般都直接莽过去拿到手。
她很难理解这种童年悲惨,从出生就在黑色和灰色地带长大的姑娘内心中的微妙和纤细。即便森月纱的童年也不太顺利,但…
她不在乎,她和其他人都不同。
娜吉妮的思维越飘越远,直到手掌忽的传来又痒又痛的感觉。
垂首,森月纱正咧着嘴,轻轻用牙齿硌了一下娜吉妮的虎口,又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娜吉妮,去帮一下他吧。”
“主人?”
娜吉妮还以为森月纱懒得管这种闲事呢。
“正义纱纱路见不平才不会——”
“也是,这两天太无聊了对吧?”
“嗯。”森月纱实诚的点了点头。
娜吉妮拍拍她的头,踏出屋,截断了老男人和小女孩的无声对视。
“先生,进来吧。既然是玛蒂尔达的朋友,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势——你自己应该也明白吧,这种程度的伤不能再拖了。”
男人似乎很想再多问些什么,保险起见,他右手已经按上了枪。可惜,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和失力,让他没有办法再像平日那样做出精准判断。
他踌躇左右,低了下巴。
“伤好我会离开。”
他明白住在这种地方的家庭都是什么人,一个身量妖娆妩媚的女性独身带着个孩子——她的职业就像白纸上的蚂蚁一样清楚明了。
那么,她会缝合伤口也很正常。
毕竟有些客人的爱好可并不是那么招人喜欢,而接待他们的女性又没的选择,日久,多多少少都得学会一些处理伤势的小技巧。
他拖着身子走进屋里,脸上的表情就像昨天玛蒂尔达一样。
惊恐,难以置信。
玛蒂尔达窃笑着拉住他的手,帮他把皮箱子放在地上:“很棒的家,对吧?昨天我也不敢相信呢。先生,欢迎来到森林女巫的仙境。”
男人摘了帽子和墨镜,贴着头皮的短发就像他的脸一样平凡。他被娜吉妮强行脱下大外套后,腹部的衬衣早就和伤口粘在一起了。
“你的力气很大。”不知怎么想的,他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娜吉妮挂好大衣,随口回道:“对人类来说的确如此。”
玛蒂尔达一脸尴尬的搀扶着男人往屋里走,边走边解释:“她们是非常好的人,就是有点爱吹牛。先生,你不会给她们招惹什么麻烦吧?”
另一个屋,躺好,女仆小姐神奇的变出了一大堆手术用具。
缝合,缠纱布。
等一切都妥当后,男人才长出一口气,放松绷了很久的精神。
“谢谢…”他看向娜吉妮:“我叫里昂(Leon)。”
“娜吉妮,森月纱。”娜吉妮说,又朝玛蒂尔达努嘴:“玛蒂尔达。”
气氛又回到最初的沉默,玛蒂尔达在娜吉妮缝合时消失了一会,这时候,她一脸兴奋的跑到看着里昂。
“我发现了!”
女孩浅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某种希冀和渴望:“我看到你皮包里的东西了。”
“随便翻别人东西是不礼貌的。”
“是的对不起,但我看到了。”玛蒂尔达看起来有些兴奋。
皮箱子里插着弹匣和保养良好的枪械。一瓶枪油,黄澄澄的子弹,还有玛蒂尔达不太清楚作用的金属小零件儿。
里昂的职业明摆着的了。
男人没遮掩,看着玛蒂尔达:“我是‘清道夫’。”
“清道夫?”
“清理脏东西的人。”
“所以你接受雇佣?”
“我不杀儿童和女人。”
这是个不太称职的杀手,看起来是这样。娜吉妮从出生开始就属于非人的存在,所以,她更不能通过男人的形体姿态和谈话方式评断他到底身手如何。
女仆想着,另一边玛蒂尔达又问:“帮我干掉那些混蛋,需要多少钱?”
里昂没说话。
“多少钱?”
玛蒂尔达锲而不舍的追问,她打定主意不想把森月纱和娜吉妮姐姐牵扯进来,那么,她就需要一个能帮自己完成‘复仇’的人。显然,这个里昂送上门的很是时候。
里昂被女孩热切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略微侧过头,还是告诉了她:“5000一个人头。”
“哇哦…”玛蒂尔达轻叹一声,转瞬间心里想了很多。
——森月纱和娜吉妮姐姐是富人,她们不能牵扯进来。
——我可以向她们借钱?
——她们救了我…
——那些人,那些人至少需要几万块…
——她们是有钱人,可…
——应该也没有几万块吧?她们应该是背着家里偷跑出来的吧?
——我该怎么办?
小女孩的脸阴晴不定,森月纱挤进娜吉妮的怀里不停的哈哈哈哈哈。
真有意思。
果然,光子姐姐让我来这里还是有道理的。
Chapter23 父亲的平淡生活
玛蒂尔达最终也没能磨开脸向森月纱要钱。
她想了个极其弱智的办法。
“我为你打工,你教我‘清道夫’的手法,怎么样?我可以为你洗衣服、买东西,我可以负责你生活的一切,你只需要教我,教会我——你会获得一个搭档,我言听计从,不会多话。可以吗?”
里昂木着脸拒绝。
“不可以。”
鹰钩鼻和狭长的眼睛,严肃起来的男人有点不好接近。他果断的拒绝了玛蒂尔达的各种‘交换条件’,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现在一切的决定都是不理智且冲动的。
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不代表他喜欢拉其他本该可以沐浴阳光的人进入这没有明天的行业。
“你可以过的很好。”里昂示意性的转动脑袋朝向森月纱,他从方才就看出来了:这间屋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以谁为主。
“有人已经在帮你了,玛蒂尔达。我打听过你父亲的事,他犯了错,干了不该干的事。当然,我说不清你的母亲和姐姐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你的弟弟的确是无辜的。我理解你想复仇的心。”
“可你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也不该买凶杀人。”
“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它会渗进皮肤里,钻进骨缝里,永永远远的跟着你。”
玛蒂尔达狡黠的靠近男人的脸,琥珀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盯着他。这个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的男人忽然说了这么多话来劝诫自己…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玛蒂尔达忽然问。
男人脸上很生动的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抿着嘴唇,脸颊带着胡须抖了两下。
“你太小了,应该远离黑暗。”
“可我已经身处黑暗中了!”
玛蒂尔达恼火的拍了拍床,‘蹭’地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吼道:“我已经在了!从出生开始!现在,我的弟弟死了,我还指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施舍我一点可怜兮兮的‘正——义’?!”
“我要杀了他们。”
玛蒂尔达狠狠撂下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森月纱刚刚吃完第二颗棒棒糖。
她看着里昂,看着他如同大男孩一样手足无措,看着他抬手指了指玛蒂尔达的背影,然后失语,求助性的把视线挪到娜吉妮的身上。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
“我…”他吞了口唾沫:“我能喝些牛奶吗?”
…………
……
“所以你不认识字?”
两个塔型和牛奶盒摆在桌上,还冒着凉气儿。英文写的很清楚:「脱脂」、「全脂」——然而当娜吉妮说:“选你想要的。”时,这个大龄男人却流露出无措的神情。
“你不认识字。”娜吉妮敏锐的捉到了他的眼神:“这不是你常喝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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