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剧痛。
像是拿一把并不锋利的钝刀反复割开了皮肤。
乌姆里奇饶有兴致的托着脸看她:白嫩的如同剥了壳鸡蛋的小手,此时却出现了一行鲜血淋漓的丑陋疤痕——我是个不诚实的坏种。
哈…
——我是个不诚实的坏种。
第二遍覆盖在同样的地方:这使原本清晰的血痕开始模糊不清,而第三、第四,第无数遍后,字迹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模糊的烂疮。
这种一念人生一念人死的权欲感…
她不怕它越来越重,只生怕摆弄起来不呼呼作响呢。
“别偷懒,波特。到时间,你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永不停歇的笔尖,永不停歇的疤痕。
被保养的就像抽去骨头般柔软的手上,一片类似焦痕的黑疮和周围养尊处优的皮肤毫不相称的生在那儿。
“邓布利多和那个小婊子私下到底在搞什么鬼…”
乌姆里奇背着手转身,欣赏着墙壁上一幅幅挂画。
哈莉的笔尖一顿,瞄了眼桌上冒热气的阔口茶杯。
“…早晚会被我抓住尾巴…到时候,我就把她送进阿兹卡班…”
乳白色的蒸雾拧成一根细细的绳,蜿蜒而上。
“你们这些臭虫…”
散发着腻人的甜味。
“不知道感恩的臭虫…”
杯面是正粉色,杯口鎏了一圈金。
“我总能抓到她的马脚…”
内壁是普通的瓷白,茶面假如被滴进无色的液体,最多推出两三圈声音不大的波痕。
乌姆里奇逗弄了一会墙壁挂画上的瘪脸猫,在它极其不耐烦的‘喵’的一声跳下高脚凳逃跑后才心满意足的转回来。她看了眼默默写字的哈莉,又翘起兰花指,转了转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的位置,勾起茶杯,一饮而尽。
“谁也别想骗我,谁也不能…”
“谁都…”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灼热感顺着胃一直往上翻涌——食道和喉咙,往上,往上钻进大脑。
滚烫如岩浆的液体没有停歇,反而‘砰’地一声炸响,扩散到她的全身。
乌姆里奇头重脚轻。
她下意识想要扶住桌子,拿起魔杖,想要扑上去抓哈莉。
可女孩早就远远躲开了。
她紧靠墙壁,抿着嘴,妖异的绿眼睛漠视着脸色涨红的女人。
——看她扼住自己的喉咙,看她由红变紫。看她像只脱水的鱼,张大嘴呼吸着越来越少的空气。
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接着,她自燃了。
一捧橘红色的火焰从她身体的毛孔中喷薄而出,在短短几秒内,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仿佛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轰轰烈烈的点燃了自己的血液、毛发、肌肉、皮肤、骨骼…
还有耐烧的珍珠项链。
“荷——”
奇特的火焰烧柴般将人烫的噼啪作响,可周围的桌椅与纸张却完全不受影响——热浪只是吹开了一些。易燃的木板与丝绸桌布,窗帘,头顶的挂饰。火焰仿佛处于另一个空间,死死咬住它体内的女人,漠视着周遭的一切。
“哈——莉——!”
她惨叫哀嚎着像团有生命的烈焰,一步步朝着墙角的女孩走去,但,还离得很远很远…
寡言的火焰用独属于自己的方式阅读着女人,一页页沉默着翻过。
令人心神宁静的钟锤左右摇着。
咔哒,咔哒。
安静的屋子里,一边是笑容诡谲的学生,一边是早已无声的火把。
“燃烧…”
“你在燃烧,教授。”少女蹲在角落,火光将她的脸儿烤的发烫。
房间越来越亮,越来越热。随后,又仿佛被投入盛满水的闷罐,不待人反应便呼啦一声熄灭——骨骼成了焦粉扑簌簌下落,垒一捧极细的灰。
温度终于不再上升了。
哈莉站起来,磕了磕皮鞋尖,来到窗子前,把玻璃窗推开。
夏日晚风愉快的带走了粉渣,也卷走了瞭望夜空岩灰云层的少女如雀鸟一般空灵快活的自言自语。
为了灿灿黄金而交易出的秘密,在不久后折返而来,取走了交易人的性命。
“晚安,乌姆里奇教授。”
Chapter164 天使的孩子是魔鬼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失踪了。
在她的办公室里。
这事可不小——魔法部派任的高级副部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失踪,在号称安全的霍格沃茨里。
邓布利多难辞其咎。
所有教授都聚集在房间里,无数道魔咒点亮又熄灭。
没有黑魔法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乌姆里奇女士总不能是一只鸟类阿尼马格斯打开窗自己飞走了吧。”
哈莉站在角落。
在邓布利多和麦格对话时,她发现斯内普一直以某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就算答话,那双阴鸷的眸子也不曾挪开。
“我没看出有其他人施咒的痕迹。西弗勒斯,有可以做到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魔药么。”邓布利多摆弄着她的抽屉,拉开又推进去时随口问。
“…没有。”斯内普盯着哈莉,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那些…早…就失传了…邓布利多。”
老校长一副苦瓜脸,起身看着周围的教授们。
“我又得去一趟魔法部了…希望我们的乌姆里奇女士是自己离开的。”他推了推镜片,打量角落里的姑娘:“哈莉,你发现什么了吗?”
哈莉摇了摇头。
“昨天,我离开前,乌姆里奇女士正在写信。”
“她有什么异常吗?”
还是摇头。
“好吧…好吧。”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最近的事情越来越脱出他的掌控了。假如食死徒能够潜入霍格沃茨,又为什么来杀一个魔法部的要员?嫁祸?
如果是嫁祸,怎么不留下‘嫁祸’的痕迹?
假如是别人…
邓布利多瞟了一眼哈莉——正巧斯内普迈腿转身,长长的黑袍挡住了老校长的视线。他冷着脸,薅住哈莉的领子,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我…得跟她谈谈…邓布利多。关于某个无法无天的小姐在我的课上睡觉的问题…你知道,有她姐姐,我很难逮到她一次…”
邓布利多耸肩:“只要你确定跟魔药无关就行,西弗勒斯,去忙吧。”
斯内普微不可查的向周围教授颔首,揪着跌跌撞撞的哈莉离开办公室。
…………
……
魔药学教授的房间常年都有股刺鼻的气味。
不知道使用它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一罐罐泡在黄色液体里的器官标本铺满了三面墙,阴森森的烛火,风干的动物头颅与利爪,冷飕飕的风顺着架子上的缝隙吹出呜呜的哨声。
关上门后,办公室才安静下来。
煮上草药,不用做它途,只为了能让室内香起来。
黑黢黢的坩埚,泛白的滚水,咕噜作响又炸开的泡子,升腾的白色烟雾。
甜丝丝的香气。
西弗勒斯·斯内普像一个终年立在教堂之上的石像鬼,有着嵌合体般丑陋的狮鹫或女妖的特征,在暴雨时吐水,炎日间沉默。神明把它们钉死在教堂之上,让这些丑陋又吓人的东西保护祂的神圣之所,自愿或不自愿,非信仰于此的普通人说不清,只看个热闹。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不用守护建筑。
他守护的是自己内心的神圣之所——今天之后,他还会这样认为吗?
丑陋的石像鬼,夜色下的吸血蝠。
魔药大师。
咕嘟咕嘟咕嘟…
他把细长的搅拌勺从翻滚的水里拿出来,在坩埚壁上敲了几下,发出叮叮的声音。然后,又用整块细腻干净的绸布,像注视情人般小心翼翼的擦干它。
很慢很慢。
最后,放回原处。
这一锅气味好闻的魔药就煮好了。
火焰会缓缓熄灭,而随着温度下降,渐浓的甜味也会一点点变淡。
“如果不是有些人太娇贵,我不会花时间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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