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由里的二次元游记 第109章

这之后，将监供职的民警公司的老板就将他严厉呵斥了一顿，强令他退下。

万由里也见好就收，或者说不打算和肌肉笨蛋一般见识，也就坐回到座位上，感叹如今居然还有将监这样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专供打脸用的混混类角色出现。

某种意义上，万由里对将监的印象，还要比夏世稍微深刻一些。

真正和夏世相熟的，反倒是东堂月——这个孩子有着不亚于成年人的理性，在将监被击退后主动上来赔礼道歉，并且和东堂月进行了一番交流。

不出意外的话，夏世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套取情报。

然而东堂月也是早慧之人，不会在语言中让她抓到什么线索。

结果在搜集情报这个目的未达成的基础上，两人针锋相对，她倒也月建立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情谊。

冷静、理性、淡漠——这是当时东堂月在与夏世交流后得出的结论。

【而且，看这两人的武器，以及性格就可以判断出，智力派的起始者是指挥塔兼后卫，反倒是促进者担任前锋……这种组合倒是稀有，除了我和小月亮之外，也只有这一组存在呢……】

万由里一边想着，视线聚焦到夏世怀中的霰弹.枪上。

“这是马重工出产的2027式全自动霰弹.枪，具备扩充装备用的20毫米战术导轨，以及外挂的榴弹发射器模块，此外还能加装消音器。”

注意到万由里的视线在盯着她的枪，夏世自行解释道。

“那把枪借我看看。”

夏世稍微想了一下：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那就算了。假使你对自己获救这点毫无任何感觉，那也无所谓。”

夏世彷佛认命似地用鼻子吐出一口气，把枪拿给万由里：

“我学到一个教训。想要寻求回报时，行善这件事便堕落了。”

“……”

万由里假装没听见，忙着检视那把枪。

少女将榴弹发射器往右推开，瞄过膛室后绷起脸来。她抬起头盯着千寿夏世：

“……你为什么要在森林里使用爆裂物？这是40毫米榴弹的弹壳吧。”

夏世抱着纤细的膝盖，直直凝望火堆：

“我跟将监先生中了陷阱。除了受伤外，现在还走散了。”

“陷阱？”

“是的，我们的降落点也是森林深处。前进不久就看到森林深处发出急促闪烁的光芒。我们以为那是同伴，便毫无警戒地走过去。”

她用力抱住膝盖，体型看起来更娇小了。

“假使多留意一下，就能想到没人会使用那种看似鬼火的淡蓝色照明。”

“大概是混入了萤火虫或者安康鱼一类因子的原肠生物吧……之后你们大概在被埋伏后，就慌里慌张地使用爆炸物逃走，结果相互分散，而你也被原肠生物咬到，只能躲在这里对不对？”

万由里将霰弹.枪在手中把玩了两下，就丢回到夏世手中：

“好好拿着，下次别随便乱用爆炸物了。”

武器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夏世却露出意外的神情：

“……我还以为在森林里做出这种不合常识的事，会让你感到很生气。”

“坦率地说，被人莫名其妙地坑了一把确实挺不爽的。”

万由里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树枝折成两段，扔进火堆：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也想着要如何收拾那个冒失的家伙……不过现在看来，既然没给我造成什么伤害，收拾你的事，还是让你的那个肌肉男促进者来负责吧。”

“那样的话，我倒是可能会逍遥法外~将监先生的话，一定会大笑着放过这件事的……不过，万由里小姐，因为我的过错而唤醒的森林，真的没给你添麻烦吗？”

夏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果不是早知道这家伙是海豚因子的起始者，万由里一定认为她和狐狸有着亲戚关系：

“万由里小姐你的衣服上都是破洞，从边缘的黑灰色痕迹来看是爆炸引发的；你的发端末梢也有烧焦的痕迹……难道说！”

“啊啊啊啊……”

万由里手忙脚乱地希望阻止夏世的话，然而夏世却残酷地将她的发言一口气说完：

“难道说——万由里小姐你也遭到了原肠生物，然后被追逐的途中踩到了地雷，所以才这样狼狈？”

“……你这孩子，一定要揭人家的短吗？”

万由里翻着口袋，希望找到梳妆盒一类的东西，最终无奈地放弃，又坐倒在火堆的另一侧。

“生气了吗？”

“没有喔。”

“为什么不呢？我已经有意在激怒你了，为什么不愿意发泄出来呢？”

“哈啊？”

夏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万由里吃惊非常。

然而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

“虽然我只是‘受诅之子’，但给人添麻烦等于犯错误的认识，还是有的……那发榴弹，不仅让我和将监先生分散，还给搜索队的大家都带来了巨大的困难。说实话，就算是在这里被杀死，作为给此次殉职的民警的赔罪，我都不会怨恨的。”

“你这家伙……难以想象，那个伊熊将监是这样教育你的？”

“不，将监先生告诉我，起始者只是杀人的道具，并不存在是非……但那是不对的。”

看到万由里认真倾听的样子，夏世顿了顿，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

“那是不对的……我体内具备海豚的因子，比普通起始者的智商及记忆力都优秀得多，所以我知道，这么做一定有哪里是错误的……但是，但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还是听从将监先生的命令，对其他的民警进行了杀戮……说起来真是奇怪，当时我很害怕，手不停得发抖，不过也仅只于此，比第一次当场呕吐要好得多……或许我就是那种体内寄存着暴力因子的女人也说不定呢？”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万由里打断了夏世的话：

“你的良知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正确，但另一方面，你目前所在的环境又迫使你必须这么做……就算是拥有海豚因子的你，也无法找到中间的道路，因此希望借别人的手来获得解脱？”

夏世盯着火堆没说话，但从她的态度来看，是默认了万由里的话。

“真是……愚蠢呢。”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感到内疚的话，用你的霰弹.枪对着脑袋，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解脱了，为什么要让别人背上杀人的愧疚？”

“不……因为将监先生……”

“因为那个肌肉混混对你还不错，所以觉得死在战场或是死在别人的报复下才算对得起他了？你那海豚基因真的只给了你海豚的脑子啊。”

万由里毒舌火力全开，让夏世愣住了。

“因为杀人而感到愧疚，那么干脆出家好了。日本的寺庙都完蛋了的话，就去我的罗马帝国，我可以让你去修道院里躲着，直到老死那天为止。”

“可……”

“你大概也感到不甘心吧？或是因为自己的同类在前线血战，自己却跑到安逸的地方感到不妥？”

万由里冷笑着，不知何时已经抓住夏世的双肩，将她推倒在地：

“你的脑子很好使，所以和所有的聪明人一样，总是想得太多……‘受诅之子’不是工具，这一点我认同，因为她们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但起始者不同，在这个世道，她们……不，你们也只是名为‘人类社会’的巨大机器的零件罢了，这一点伊熊将监也好，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天子也好，都是一样的。既然是零件，就好好履行职责，将愧疚的心情烂在肚子里，该杀人时就杀人，该杀原肠生物时就杀原肠生物，这才是你该做的！”

“所以，您认为我为了逃命而让原肠生物集体苏醒是正确的？枪杀其他民警也是正确的？”

“那当然是错的，但纠正错误的方法不是轻率地去见上帝，而是努力去赎罪！将愧疚也好，厌憎也罢，统统化作力量——一条人命的话，那就杀十只原肠生物；十条人命，就杀一百只……人人都抱着这样的信念的话，原肠生物早就被消灭了，那时候再讨论你此刻的纠结吧。”

“所以就要我抱着矛盾的心里继续下去吗……”

夏世苦笑道。

“总觉得您来自的罗马帝国一定是处在压抑感情的统治下呢。”

“没办法，毕竟人与人注定无法相互理解，只能通过力量强行捏合起来，一切等到消灭原肠生物再说——所以像你这样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容浪费的。”

万由里从地上爬起，顺手将夏世扶起：

“所以，将此前的事情都忘掉吧，战场上想得多的人一般都死的快。”

“那么，我只能尽力将脑袋放空啦。”

夏世轻轻笑着：

“虽然您的话在我看来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这场战斗里，我不会再胡思乱想，而是先作为一个工具，奋战下去！”

“是零件啊零件。”

“差不多啦~”

这时放在夏世身边的黑色步话机，突然发出伴随杂音的粗犷男声。夏世冲过去转动旋钮，说话声逐渐变得清晰，最后终于变成万由里听到过的，小混混式的粗犷嗓门：

“如……啊。喂！如果你还活着就回答啊！”

“失去联络让我很担心。将监先生，幸好你平安无事。”

“我怎么可能出事！话说回来夏世，我有个好消息！”

伊熊将监说到这里故意打住。即使隔着无线电，万由里也可以想象出他在骷髅领巾下偷笑的样子。

“找到那个混帐面具男了。”

万由里跟夏世对望一眼。

“在哪里呢？”

“就是那个海边的市镇。”

万由里站起身来，探头向窗外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废弃的楼宇依稀可见。

“现在附近的民警们都聚在一起想总动员袭击那家伙。我本来想抢在他们前面，不过那家伙的排行怎么说都比我高，重要的是我的起始者不喜欢这样。吵了好久的奖赏分配事宜，刚刚总算敲定了。大家说好了要均分，真没意思。你也赶紧过来会合吧。”

将监没等夏世回答便切断无线电。他那里的确可听到粗鲁的说话声跟笑声。他所说的袭击计划应该是真的。

夏世立刻收拾行李，踏熄火堆。

“你做好准备了？”

“嗯，就像以前那样，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暂时联手？”

看到夏世眼底的迷茫已经被决意取代，万由里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