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渐微
连烛火闪动的光影,也从身上被驱幵了。
这单人间果然很小。
她后退了不过三步,就已经触碰到了床缘。
而他的脚尖,也正好抵住了她的马靴。
琴咽着口水,这不大的声息在清寂的夜里,狭小的房间中,是那么刺耳如夜枭。
或者,如同导火索燃放的声音,在诱使着人做些什么。
琴抿着嘴,眼眸如掷下石子的湖面不住晃动,她仿佛已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匆匆阖上了眼,声音变得细若蚊丝:
“々 ' 钟离先生…起码、把灯关一下。”
“确实,小房间很方便睡觉,走几步就到了,对于疲累之人,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钟离越过她,仰躺在床上感慨。
“对了,你刚才是有说什么话吗?
”
琴蓦然睁幵了眼,瘫着一张脸转过身,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向她询问的钟离,不知为何,有种给他帅气的脸一个巴掌的冲动。
“我什么都没说。”
琴细声细语的回答,她怕自己声音稍大点,会暴露自己语气的波动。
钟离虽然不解,但还是劝道:“有什么疑问都可询问我,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姑且还是比你多些阅历的,虽马齿徒增,然各方各面,总能 给予你些回覆。”
他准备关了油灯,“那么晩安。”
“晚安。”琴下意识的回答,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连忙问道:“等等!钟离先生,你睡床上吗? ”
钟离皱了皱眉,“不睡床上,难道睡地上? ”
钟(赵了的)离先生原来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是说已经习惯了大少爷大地主的生活?
琴嘴角微抽,看着恍若未觉的钟离,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么提醒,倒显得自己落了下乘,索性也就不提起了。
毕竟谦让,也是骑士的风度。
尽管她是女生。
但钟离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明白了什么,他往里边靠了一些,挪出了勉强能让她睡的空隙,向琴招手示意。
“抱歉,是我疏忽了,让你睡地上,夜里着凉总该不好。一起睡吧,就是窄陋了些,没关系,我可以抱着你,这样刚好能容下。
琴默然看着他不带半分邪念的眼,心里更加微妙了。
照理来说,想让女孩对你有好感,应该即刻下床睡地上才对吧? !钟离先生?
“是睡不着吗?需要我给你唱几首安眠曲? ”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只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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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娃娃亲
“钟离先生先睡吧,我还有些小事要做。”
琴最后还是没答应要同他一起睡,钟离虽然不解她还要做些什么,但也没问,只阖上了眼皮,不过半晌就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璃月一阵,小刻晴平日的练习有没有疏懒。
他如此想,便托了梦去。
而灯并没有关。
琴听着床上传来的绵长呼吸声,不免感到几分微妙,心里不住嘀咕:
竟然一闭眼就睡着了…钟离先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过…这样也好。”
琴喃喃细语,一面拉过椅子坐下,手慢慢抚上他的脸,目光里满是不正常的温柔。
“再给我些时间吧…虽然、我已经做了十年的准备,亲爱的…唔,照璃月的话说,是不是叫夫君更好?
虽然还没成为璃月的人,但也早该开始做准备了,首先,就从口头开始,对吧?夫君。”
琴记起了四岁那年,无意中从喝醉了酒的父亲口中了解到,父亲给自己订下的娃娃亲。
幼时的她并不理解什么是娃娃亲,想要问父亲时,他已经沉沉醉下,就去问了曾巡游各国的艾莉丝姐姐,想她博闻强识,肯定知道的多。
艾莉丝姐姐是那么回答的:「娃娃亲啊?就是说,一个男孩和一720个女孩的命运,从此牵系在一起,永不能分幵,永不能背叛,女孩要事事 为男孩着想,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分他之忧,享他之乐,诞他之子,生命只为他一人而转,而男孩也同样。」
小小的琴懵懵懂懂,但还是牢牢记在了心头。
「可是、琴要遵守家族的祖训,永护蒙德,无法做到只想一个人…」
「原来是琴的娃娃亲啊。」
「嗯嗯…」小小的琴婴儿肥的脸全羞红了。
「是我…」
艾莉丝的眼里透出几抹狡黠:「那当然是祖训更重要啦!一个人的命运哪有整个蒙德所有人的命运来得更重要,你说是吧?琴。」
「唔…艾莉丝姐姐说的对。」
是啊,艾莉丝姐姐说的对。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钟离先生。
琴收回抚着他脸颊的手,粲然一笑。
又双手搭在下巴上,就着跳动的烛火,细细审视他,一面温声自语。
“我预想中的另一半,要像骑士那样…虽然夫君不太像,但先前出手时,我也感有到几分喜欢。
身手不能太弱…起码,要独当一面,不需要靠我来保护,夫君很好符合了…
长相我并不在意,但,眼睛要亮,带有光芒。
夫君看似平凡,但这种内敛沉稳的肃然模样,更容易吸引女孩子,就像那冷面的酒庄大小姐。
夫君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呢?
身长要比我高些,才能很好抱住我,揉进怀里,体会到胸膛的温暖。
不要沾花惹草…唔、虽然夫君不会这么做,倒更像香气浓郁的被动的花,尽招蜂引蝶。
这点我不喜欢…”
琴轻轻捏了捏他英挺的鼻梁,蹶嘴控诉她心里的不满。
但总体而言,她到底还是很满意的,很是切合十年来心中所幻想的他。
尽管娃娃亲听来很是儿戏,现在想来,还尽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但毕竟父母之命难以违背,且这十年伴随的是不成熟的自己,父亲醉酒时无 意说出的话,便缠绕在心里成了锁链,怎么也无法忘却视若无睹了。
琴又静静端望他半晌,嘴角嗡笑,探手从储物的空间里取出一条织了一半的未成物象的浅灰色围巾,就着摇曳的灯火,垂头慢慢针织了起来。
夫君会喜欢这种颜色吗?
她有些忐忑,但还是继续養,熟稔地一针一线的穿引。
她早先并不知道未来的夫君会喜欢什么颜色,所以选择了比较百搭的浅浅的灰色,照她想,无论夫君是黑是白,总免不了游走中间。
夜已经深了,屋外鸟儿的卩周啾声也归了巢里,酒庄内俨然一片静谧,满园的葡萄也慢慢睡下了,只余一轮圆月留在长空。
渐渐感到些困意,琴便吹熄了灯,收起又织了十分之一的围巾。也只有这种空闲、无须被骑士团事务扰身的时候,她才能(dace)抽出些时间 来进行细致的手工活。
琴靠着椅子,慢慢也陷入了沉睡。
过了不过一刻钟,钟璃的呼吸声忽然中断。
他睁开了眼。
没人知道他是向小刻晴托完梦后醒来的,还是从一开始到最后,将琴的自语全听入了耳里。
侧首望着靠在椅子上睡下的琴,钟离无奈摇头,“这样能睡得舒服吗? ”
他下了床,把琴抱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目光随而倾注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两条柳叶似的眉毛微微挺起,即使处于睡梦中,骑士的英姿也夺人眼目。
钟离重新回到床上,侧躺着,就这么望了她一夜。
—整个长夜。
次日清晨。
“嗯…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屋内盈满的早晨的阳光驱散了昨夜的黑暗,体内的生物钟作响,琴嘤咛一声,伸着懒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是平躺着的。
琴悚然一惊,从床上起身慌乱的打量自己的穿着.
还好,都很严实。
便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一一 “我怎么会睡到了床上?对了,夫…钟离先生呢?
坏顾四周钟离并不在,琴困惑不解时,房门从外打幵了。
正是钟离,他端着看起来相当精致的早点走入房内,见她睁着眼看来,微笑示意: “已经醒了么,也好,吃完早点就回蒙德城吧。”
“好。”琴愣愣的点头,心里揣度着要不要问他,自己是怎么陲到床上的。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
是不是,其实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钟离照常宿在古恩希尔德家,小安柏有时也会过来找他爬教堂尖塔。
当然是在深夜。
钟离每天早上惯例去西厢叫醒赖床不起的芭芭拉,芭芭拉渐渐也学会了反抗,不是提前锁好门,就是锁好窗。
但即便如此,钟离每次还是能轻而易举进入她的房间,而不破坏任何事物,就好像备用钥匙在他手里。
但芭芭拉可知道,自己房间可没有备用钥匙。
芭芭拉气急,夜里用木条封住窗,勉力把柜子等重物推到门口挡住,原以为算是能睡个懒觉了,谁知第二天,他照样微笑把她从床上拎了起 来,无论是门口的重物、还是窗的封条也全然没破坏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