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渐微
“嗯?""
钟离循着迪露克所示意的方向看去,望见了往吧台这边窥望、发觉钟离望过来迅速撇开脸的优莅。
他摇头一笑。
“她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偶尔喝一些也没什么嘛,我看得出来,劳伦斯家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来酒馆,尝尝鲜,没大问题。”
“那可不是你能说了算。”
钟离端起蒲公英酒和优莊的苹果酿往角落行去,迪露克耸耸肩,环顾酒馆四周。
眼见几乎所有装扮时髦的女士都默契缄默,眼珠往正行走的钟离身上去了,怕不是想着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心中便有几分吃味。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啊,迪露克想,钟离先生走路的姿态着实优雅,气质出尘,已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身傍脚步声渐次接近,再想躲也来不及了,优莊心想奇怪,为什么自己要怕被钟离先生发觉偷偷喝酒呢?难道是把他当做了家人不成?
“你的苹果酿。”
优莊思虑时,脚步声终于停住,温厚的声音把优莊唤醒,她挤出微笑,眼见他隔了一块丝绸握住酒杯,微微躬身将其放在了桌上,一面为她 倒上四分之一的酒,他的姿势举止远比这酒馆里任何酒保都来得优雅端庄。
“谢谢钟离先生…”
优莅直到握住高脚杯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钟离对她喝酒没有什么异议。
他只是笑了笑,仿若知晓优莅心中所想。
“喝一些没问题,多了不成。”
“哼,我才不用钟离先生你管。”
优莅品了品这苹果酒,小酌一口,感觉…味道还蛮怪的,大抵第一次喝酒的人都会这么觉得吧,虽然怪怪的,但还是想再喝一口。
钟离与优莊对面而坐,眼看她双颊很快浮上两抹诱人红晕,嘴上不由场起一分笑意。
他给自己倒上蒲公英酒,一面问道: “这一个月来,在骑士团,和大家相处的如何,一切可还顺利? ”
“挺好的,琴团长、丽莎阿…姐、安柏、芭芭拉…骑士团的这些人感觉和蒙德人不太一样,她们很友好,看待我没有抱着罪人的视角,这很 新奇,我很喜欢…0”
“自然。”
沉默开始流淌在两人之间,钟离只是因为临时兴起想来喝一杯酒,而正好碰上的优莊,所以并一桌而已,彼此有没有什么可谈的,也无所谓。
但优莅不同,眼前的钟离先生是改变了她人生际遇的贵人,她很想多和他聊聊,很想多了解他的事情。
不为什么。
真的。
“钟离先生怎么来了酒馆? ”
明明心里头想问的是,你从何处而来。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让优莊一阵烦躁。
钟离随口想答,但这时有吟游诗人上前来搭讪。
“这位小姐何等美貌,直让花残月败!敢问芳名为何?不如与在下共饮一杯? ”
“滚,没看到我已经有搭档了么? ”
优莅眯眼瞪了过去,她丝毫不知,那股惹人征服的冰美人姿态反倒让人不甘退却,那吟游诗人仍旧笑着弯腰作邀道:
“不妨与在下共舞一曲?或听我手中一琴为你心跳而鸣?
“哼,不是想知道我名字么?告诉你,我叫优莊?劳伦斯!”
吟游诗人瞬霎皱起眉头,像有人把散发着硫黄味的臭鸡蛋放到了他的鼻子前,他转而看向自斟2.4自饮的钟离,告诫道:
“先生,奉劝您一声,如我一般喜欢对姑娘们多投入注意力的正直吟游诗人,宁愿去歌颂怀念自己闻所未闻的高塔之王的岁月,宁愿去吟咏 黑幕中划过银月的夜鸦,也不愿意接触这位劳伦斯家族的余孽!”
他把手中的竖琴夹在腋下,不住摊手摇头叹惋,似乎准备来一番口若悬河的演讲,以痛心疾首的口吻控诉劳伦斯家族曾在旧蒙德城所犯下的 罪行。
他倒像是个政治家,而不是吟游诗人,仿佛他面前摆着演讲台,下面是无数准备洗耳恭听的愚昧听众。
但这一切都在迪露克的脚步声中瓦解了。
“不许在酒馆里诋毁我的客人。”
这就是蒙德最富有的人,所制定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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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话中意
“是,迪露克大小姐!”
吟游诗人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下去,他的头颅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先前还像侃侃而言的大政治家,现在更像一只只会夹着尾巴逃跑的大灰狼。
吟游诗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落荒而逃,周遭的酒客们这时也有察觉了动静的、发现优莊身份的,但他们只敢把对劳伦斯家的怨怒暂且埋 在心里,而不敢声张。
因为有迪露克在。
这是她的酒馆。
不容挑事。
如果是其他酒馆,不说能不能保持这副安静,单是酒馆的酒保会不会卖酒给这位劳伦斯家的罪人,都是个大问题。
酒客们于是尽当做没发现角落那女人,而有意别幵视线。
“来!喝酒!愣着作甚!”
“干杯!”
一瞬间沉默下去的酒馆又重新喧闹起来。
迪露克送上一些下酒的小菜,就转身回到吧台清点账本。
优莊那双冰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比肩上羽毛点缀30的神之眼还要倘恍迷离的光芒,那是一种受了伤也不愿屈服的骄傲光芒。
“大抵会来酒馆,是因为感知到了优莅你在这儿吧,想来四处走走,就是一种不错的消遣,能看众生百态。”
钟离这时回话,优莊愣了下,心思才回转到吟游诗人之前。
钟离先生真的完全不把那人放在心上,仿佛在看小丑表演,优莊只觉他很豁达,心里想着要效仿他,不把那人当一回事最好,这股洒脱劲儿 ,感觉很帅气。
“浮生浮世千岩间,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去在意,那样该有多累。”
优莊点头认可,显得很是高兴,双颊因为再次端起酒杯饮入喉咙,而泛起几分匪红。
她每呼出一口香气,钟离都会感到迎面而来的一分温热的酒气,但那酒杯中,分明还放有几块冰块。
优莊吐气如兰,眯着眼看钟离。
“钟离先生的面孔,感觉像是璃月人? ”
“璃月人和蒙德人之间,也没多少差距。”
“是啊。""
“最近,优莊都在做些什么? ”
“取得家族的坚冰之印啊,去竞选游击队队长啊,帮丽莎姐整理大图书馆啊…不过多半是在城外行动,还有的话…”
她醉意朦胧地笑了一下,露出整齐雪白的两排牙齿,伸出的葱葱玉指在半空画出一道圆弧。
“在雪山山顶修炼剑术!”
钟离也笑了笑,不知是否错觉,优莊此时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调皮的笑意,让人心情无端轻松不少,这副模样映刻在脑海里,只有钟离能 见,他并不知晓。
“雪山么,龙脊雪山,对罢? ”
“对!钟离先生有去过? ”
“龙脊雪山湖里的鱼,若是放到雪山以外的湖里去养,就会因低温而昏迷。”
“没错!”
优莊拍了一下桌子,眼里放出了光芒,似乎能和钟离有共通话题,让她很是欣悦。
“还有雪猪,作为在寒冷地带生活的野林猪,他们倔强生存于风霜中,因此肉质极端鲜美,富有嚼劲,对于提瓦特的老饕们而言,是福音般 神圣的食材。”
“没错!钟离先生好厉害,什么都懂!”
“不过略知一二。”
“有时间一起去龙脊雪山吧!我的料理水平还不错哦,可以就地生火给钟离先生做一顿!”
“那敢情好。”
相谈甚欢不知时间流转,转眼子夜已至,而酒过三巡。
酒馆里酒客们一个接一个离去,或是大醉而归,或是被同伴搀扶着醉醺醺嘟曦“我还能喝,我没醉”走开。
而每经过钟离和优莊附近,必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钟离和优莊并不在乎这些。
“钟离先生,你觉得蒙德这个国度,如何? ”
优莊趴在桌上,轻巧的脸埋在了臂弯里。
她只露出一只冰紫色的迷茫的眼,看向身旁的窗。
月夜的风伴随着霜雪在窗外掠过,优莊喜爱的怕冷趋暖的鹘古鸟,在这三九寒天是不可能会矚啾鸣叫的,有的,只有三三两两麻雀的叫声。 透过霜雪浸染的几分朦胧的窗,仿佛隔着一层窗户纸与外面的世界谈话,那缥缈的意境使人感到几许暧昧的氛围。
“钟离先生爱蒙德城吗? ”
优莊踌躇着,心想,这种话,倒像不像是在隐晦地透露:如果喜欢这座城市,那么,你愿意与我一同留下来吗?就在这个故乡,和爱你的人 —起。
纤巧如画的眉毛纠结一起,优莊终觉腼腆,双颊于是发红,好在趴着侧首看向窗外,钟离望不见。
“我是否爱蒙德城? ”
钟离失笑一声,摇头。
“看看这片土地吧:这里有在城门口养一大群鸽子、路人搅扰到便责骂对方的小孩;有丢了猫需要骑士团帮忙找的老板娘;有终日在二楼阳
台扰民歌唱的少女;也有缩在苹果树下,幻想自己是男子汉,是可以击败十几个丘丘人的稚气青年;
此外,还有随军出征不过一公里,便掉队留在风起地,怕被失明女友得知丢了面子,只想着要瞒天过海的西风骑士;还有态度恶劣的至冬国 的资本家,对于有人相助,只投以冷眼…
等等案例不胜枚举,实在让琴操碎了心,这个自由国度,容我不客气地说,真的到处充满了巨婴。”
优莊抿了750抿嘴,没有说话,因为她也认为钟离所说没有半分虚妄,皆为真实,容不得一丝辩驳之地。
“但也并非不爱蒙德城,任何国家,向来都是以人为本,无家不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