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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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心无尘
而小女孩这才朦朦胧胧记起，大师姐有说过，太虚山上除了师傅，还有一个仙人，而且是男性。
钟离却是再次皱眉，他对于看相一道，也是略通一二。
此人有反骨之相。
“你是符华…赤鸯新收的徒弟？ ”
钟离眼见小女孩面露困惑，他改口说成符华在神州大地盛传的仙名。
小女孩连忙点头，“嗯！我叫苏湄，是师傅前几天把我从瓦刺带过来的！大哥哥长得好漂亮！”
钟离顿时明白，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里，符华又去消灭了入魔者，也即是感染了崩坏的人类。
钟离心中无奈，帮忙整理她的衣裳，一面说道：“这是我的书房，我叫钟离，你可以和朝雨一样，叫我哥哥。”
“七八三”
“嗯！钟离哥哥！”
女孩甜甜的开口，钟离又有心化了的迹象，他到底对“哥哥”两字没有多少抵抗能力。
“刚才你是要这本书，对吧？ ”
“嗯！谢谢钟离哥哥！”?“大将!
眼见并不理睬她们直接从身边经过的钟离，两位把守牢门的女战士彼此尴尬地对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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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寒冷肃静，散发着死一般的气息，钟离一路来到最深处最黑暗的地方，眉头愈皱愈紧。
如同箱子一般密不透风的审问室里，他终于发现了一道蜷缩在墙角处、浑身都在颤抖的瘦小身躯。
钟离仿佛看到了当初的符华。
角落一隅的女孩大概十五岁，她穿着一身黑灰的染着尘埃的白衣，显得很是遗遢，但绝不是她本人不爱干净，怕是有人对她使用了私刑。
她的白衣上有几道脚印，都是女人的脚印。
女孩下身套着粉色的格子裙，漂亮的裙子上却有撕扯的痕迹，大腿上满是指甲的血痕，怕是才刚止血。
都是女人的作为。
女孩粉色的头发凌乱地扎成了马尾束在脑后，她正抱住双腿颤抖着身，可怜地像是小仓鼠。
“唉…”
钟离摇头叹息，追究到底也已无济于事，这便是乱世的现况，无能为力。
牢笼中的女孩似乎听见了通道外的脚步声，她连忙爬到隔离着牢房的透明玻璃门前，透过其上的小口向钟离哭诉：
“呜一一能放我出去吗？我真的不是律者！真的不是！大哥哥、能让我回到姐姐身边吗？求求你了，拜托！呜呜一一”
女孩弱小无助的可怜模样，轻易击垮了钟离内心的防线，他点头同意。
“谢、谢谢大哥哥！”
钟离正要将牢门锁一掌劈开，放她出去，身边的女助手却连忙劝阻：
“大将！不可！就算你现在放她出去，她也迟早会被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类给杀死的，我们将她留在这里不仅只是为了配合Mei博士来 调查律者的状况，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她！大将！你还确定要将她放出去吗？ ”
钟离微微皱眉，话说到这份上，也无法感情用事了。
活着的律者还是独一份，尤其还未彻底变成律者，让Mei配合调查，若是能挖掘出律者更多的秘密，才是当今最为要紧的事。
“大哥哥！呜呜一一放我出去，好吗？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女孩泪眼婆娑地望他，钟离早已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人物，他左右看着身边的女助手和女孩，助手阖目摇摇头，钟离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寻思片刻，还是如此做了决定。
“你…不如暂时跟着我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女孩仍剧烈挣扎着，悲戚地哭鸣：
“呜一一可是我想要见姐姐！我要回去！我想回家！”
钟离温柔地劝说:
“就算你会害死你姐姐，
你也想回去吗？ ”
“我、我不会害死大家的…”
她的声音渐发没有了底气。
“律者一说并非空穴来风，你体内崩坏能的反应十分剧烈，我能感受得到。如果你坚持想要回家，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姐姐，也会被崩坏 给彻底感染。”
“真的吗？ ”
女孩止住了哭声，自从被揭露疑似律者的身份后，眼前的大哥哥还是第一个如此温柔地对待她，愿意和她好好说话的。
她也不是不知道律者的恐怖之处，只是从来没人善待过她。
她看着眼前大哥哥眼里的热忱，心底顿觉好温暖，她不相信这座基地里的所有人，但她愿意相信他，她觉得他说得全是真的。
“我以契约之名起誓。不然…我们来拉钩？ ”
钟离轻易拧开了门锁，不顾身旁女助手的讶异，走进牢笼里蹲下身，向女孩伸783出小拇指。
女孩愣了愣，梨花带雨的满是脏污的小脸，终于破涕为笑。
“嗯！我要和大哥哥拉钩！ 一百年、不，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准变！”
“好，一万年也不变。”
女孩伸出了瘦弱的指头，想要勾住钟离的小指，却忽然顿住。
因为她的手很脏、很脏。
她怕钟离嫌弃她，然后像那些人类一样骂她打她。
她怯生生地想要后退。
瘦弱的指头却被温暖的手指勾住。
女孩仰起头来，见到了那双璨似艳阳的眼睛里柔和似水的温情。
她心里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
她紧了紧小指头，然后和钟离比她大了两三号的拇指对按，如此盖下契约的印章。
“契约已成。”
女孩扬起笑屠，“我想见姐姐，但我也不想害了她，所以我还是先待在这里吧，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
女孩已经不再坚持要回去，钟离便也就放下了心来，他抬起手，在女孩想要躲避前按住她的脑袋，一面安慰道:
“我答应你，等你身上的律者波动查明原因了，我会放你离开让你去见姐姐，好不好？ ”
“大哥哥可不准骗我。”
“我从不骗人。”
“那我会试着去相信大哥哥。
第三十七章明镜生
“朝雨，你师傅应当有和你说过，太虚一脉不理俗务，只需记得一一”
“入魔者，杀无赦，绝不容情。”
朝雨应声回答，却听钟离复问：“你觉得可有斟酌之处？ ”
“有。”
朝雨点头，她向来对师傅的说法很有芥蒂。
“如果说，今后有师妹入魔了，我也要拿起剑来，弑杀她吗？我想，我做不到师傅所说的那样。”
“你说的对。”
钟离笑了笑，抬起手拍拍她的脑袋，朝雨鼓着腮帮，她很想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这样对她，会被人看笑话的。
但心里也同样对这股感觉恋恋不舍，如果那么提起了，钟离从此不再摸她的脑袋，那朝雨会后悔死的。
“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最要紧的，就是情之一字，没有感情的人类，和动物又有何区别，不对，即便是动物，也是有感情的。
“那师傅为什么要那么说？钟离哥哥，我不懂。”
“等你能够站在她的角度，和她一样长生不死，和她一样兼30怀天下，也许就能明白，为何入魔者，当诛。”
“我是没办法站在师傅的角度了，师傅活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只活了二十一年。”
朝雨无辜地耸耸肩，弯着眼看向钟离。
“可我觉得钟离哥哥不一样，明明也是活了很久很久的人，看法却不像师傅那样固执死板，认为入魔者当诛。”
“确实。”
“所以钟离哥哥为何不和师傅说起？ ”
朝雨不懂，钟离明明什么都懂，很有人性，却不对符华这一点加以置喙。
钟离只是轻笑。
“那是她的想法，我虽然不是很认同，但我支持她。”
“为什么？ ”
“大概是因为…我爱她。”
“唔——！ ”
晚霞红遍群山，透过树影映照在她的脸上分外通红。
朝雨眨着一双如水的眼眸定定看他，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的眼里见到如此温柔的情意，于心尖流淌，叫她艳羡，叫她喜爱。
虽然他口中说的是师傅，但情意这东西是不会假的，朝雨切实感受到了。
因为爱着师傅，所以愿意包容师傅的一切吗?
朝雨也好想这样，她心底本就种下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