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琏玉凤钗 第203章

李纨听不得林子响,惹得尤氏好奇,“你怎么了”

李纨说道:“听着怪瘆人的,可别乱说.”

贾链笑道:“嫂子也太胆小,不过是风罢了.宋玉就有一篇赋,说是猎蕙草,离秦蘅,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然后徜徉中庭,北上玉堂,跻于罗帏,经于洞房,乃得为大王之风也.”

尤氏不知所以,只当贾链掉书袋.李纨听了,不禁回答道:“我又怎么不知道高唐之云,须臾之间,变化无穷.”

自比巫山之女,朝云暮雨.两位大嫂子果然不同!

第一百八十九章虽然无耻但精明这几天贾链在荣府内料理家务,诸事顺遂.过不多日,邢忠夫妇终于从苏州千里迢迢赶来,先见了邢夫人,将来意说明白了.邢夫人想了半晌,问道:“这是链哥儿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那邢忠笑道:“自然是我们的意思.一则岫烟这孩子在府上住的久了,眼界心气儿也高,寻常人家怎么看的上眼即便强求也必定诸事不谐,难得称心如意的.”

“二则,”

邢忠之妻说道:“岫烟常回信和我们夸赞链哥儿是个难得的才俊英杰,将来嫁人一定要嫁链哥儿这样的.我和他父亲寻思着,既如此,不如成全了这孩子.我们也知道咱们出身是低了些,所以也没什么别的要求,让岫烟侍候链哥儿起居,也就够了.”

邢忠点头,“不过有件事还请姐姐和链哥儿说一说.”

邢夫人神色不悦,淡淡的问:“和他说什么”

邢忠和他女人对视了一眼,才不好意思笑道:“岫烟的彩礼,也不能简薄了.”

邢夫人冷笑:“你们打得好算盘,究竟是送女儿还是卖女儿一千两银子够不够”

邢忠老婆忙说道:“多少还添一些才是.”

邢忠也附和着:“我们下半辈子还要靠着生活,一千两实在不够姐姐和链哥儿说一说,就道些艰难,看在亲戚面上吧!”

邢夫人自己都觉得面上无光,愤恨的问:“你们到底要多少也该有个数!”

他们夫妻俩低声商量了一会儿,邢忠比出一个手势:“姐姐,以荣府的财势,没有一万两,显不出尊贵来.”

邢夫人冷冷的道:“你们倒是有胆识.我也不和你们说,我把凤丫头叫过来,你们自己和她说罢!”

邢忠也听说凤姐的厉害,忙推辞道:“还是姐姐代为转达,我们笨嘴笨舌,怕说不好恼了她.”

这时凤姐带着风进来,笑道:“太太,可是舅舅舅母来了”

那邢忠夫妇见进来一个极标致,有如神仙妃子一般的人,不自觉的起身就要弯腰磕头.“哎哟,使不得!”

凤姐忙上前虚扶一把,“舅舅舅妈折煞我了!坐吧,这是自己家,不要客气.”

邢忠才觉得失了分寸,暗自汗颜.夫妻俩一时都不敢说话了.邢夫人不想理他们,“你们自己说,我去看老爷.”

竟走了.邢忠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口,只好低声催促他老婆说话.可是他老婆也是一样,拧着邢忠的手,“你倒是说啊!”

凤姐冷眼看着,笑容渐渐淡了,“你们有什么困难,只管说的,我能够帮你们解的,自然会解.”

邢忠扭捏了半天才道:“刚才我们和姐姐说了,想让岫烟给链哥儿是国公爷侍候起居,只是这彩礼钱”

可凤姐却推辞道:“那怎么能行岫烟是二爷表妹,怎么能做丫头要是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绝不行的!”

邢忠之妻生怕事情黄了,急忙说道:“是给妾,不是丫头.”

凤姐嘴角露出讥讽,“也不成,屈岫烟了!舅舅舅母放心,我这边也寻访着,一定给岫烟找个如意郎君.”

邢忠听凤姐的意思,似“大妹子,呃,二奶奶,岫烟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已经认准了国公爷,看样子非他不嫁.我们做父母的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随她”

凤姐瞪着眼道:“这种事怎么能随着她既然舅舅舅母不同意,我去和岫烟妹子说.”

邢忠之妻气的打了邢忠一下,“看你说的什么”

笑着对凤姐道:“我们是同意的.只求二奶奶收容岫烟这孩子才是.”

凤姐笑道,“舅舅舅母不必如此,岫烟妹妹虽然姓邢,却已经是我荣国府的姑娘,正经儿的链二爷的妹妹,舅舅舅母要是再说那些没脸的话来,即便链二爷不计较,我却是容不下的!”

邢忠夫妻忙起身拱手作揖,“谢谢二奶奶慈悲!”

然后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凤姐,自己本想着将岫烟送走,岂料人家认了妹妹,这档子事,虽然对岫烟是极好,可这么一来,彩礼钱不是没有了正为难,又不好开口.“好叫二奶奶知道,我们这回来,本打算既然府上认做姑娘,我们也心满意足.只是”

凤姐心中明镜似的,既鄙夷他们的为人,也感叹这样的人竟然能生出岫烟那种…雅致脱俗,温厚平和的女儿来.真为她不值!于是凤姐笑道:“舅舅舅母可是说的岫烟的嫁妆这么着吧!那么便请舅舅舅母将岫烟的嫁妆搬过来,或者存在哪儿,我们派人去取.暂时存在我们这儿,将来等岫烟出阁,链二爷和我翻倍添上,定然叫岫烟妹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邢忠夫妻两窘迫不已,陪着笑:“回二奶奶的话,我们家里实在穷,拿不出嫁妆.还指着国公爷二奶奶帮衬帮衬呢!”

“原来是这样!”

凤姐说话间笑容也没了,从几上端起茶,慢慢喝了.邢忠夫妻如坐针毡,,想走又舍不得,自家千里迢迢送女儿,虽然没送出去,但也该有个路费吧邢忠索性也不要脸了,只是求道:“二奶奶,不是我自己夸,凭我女儿的模样儿,又能诗词书画,无论嫁到哪家,也少不了彩礼钱的.”

邢妻也说:“二奶奶看在太太面上,能预先支应个几千两,我们也心满意足,连岫烟我们也能放心了.”

凤姐喝完茶,冷笑道:“只怕舅舅舅母想错了.以为我们家要买岫烟做媳妇儿不成看在太太面子上,我做晚辈的不好直说,但你们也太过分了!”

邢忠连忙起身赔笑道:“不敢,不敢!实在家中艰难,不然也不会指着岫烟寄银子回去维持家用.”

说着,眼角挤出一点眼泪.凤姐笑道:“念在舅舅舅母来一趟不容易,十数年养育岫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纹银千两当做过继之用,从此岫烟便是我们贾家的姑娘,姓贾不姓邢了!”

邢妻觉得太少,还想磨一磨,邢忠忙应了,“如此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岫烟就让二奶奶费心了!”

凤姐笑道:“以后岫烟就是我贾家的人,你们只管放心,不用惦记了.”

邢忠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

夫妻俩从房里出来,邢妻埋怨道:“你怎么能一千两就把女儿卖了”

“住口!”

邢忠压低声音骂道:“女儿有个好结果,衣食无忧我就心满意足了.还卖女儿,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邢妻也觉羞愧,“只是也太低了些.”

邢忠斥道:“真是不开眼的婆娘,岫烟虽然是过继出去,但只要女儿还是我们的,有她一份,难道还会饿死我们不成细水长流才好.不要想着一口吞天.这会子恶了二奶奶,让岫烟吃了挂落.她要是少了银子,岂不是我们也少了这个理儿你也不明白”

邢妻方才点头,“老头子还是你精明!多亏我女儿生的好,是个摇钱树!”

两人就在东路院的厢房内说话.早有丫头将他们说的话都报给了贾链和凤姐.贾链听了沉默半晌,不禁骂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凤姐笑道:“我倒觉得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既对岫烟好,他们自己也有利.绝对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无耻是无耻了些,但绝对精明.”

贾链不得不承认,邢忠的算盘打得很响.只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早晚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

第一百九十章只有一个小问题岫烟从此改姓贾.那边只等宝钗处定了日子,就可以着手预备典礼了.可惜事与愿违,两口子正想去薛姨妈住的东北角小院儿谈的时候,就听到薛家的婆子来报说他们家大爷薛蟠也进京了.不要怪贾链没有收到消息,薛蟠这次是走投无路,为了躲债,甚至乔装打扮跟着商队回来的.堂堂薛家家主,混的像丧家之犬,落荒而逃,简直丢了薛家祖宗的脸.想当初,薛家是专门拿银子打别人的脸的.凤姐挽着贾链的手,轻笑道:“二爷,我有预感,你和宝丫头的事儿只怕会有波折.”

贾链也点头道:“也许,但我不怕姨妈反悔.”

凤姐啐道:“她们当然不敢,我是担心二爷你心软.到时候姨妈说几句艰难,你看在宝丫头的面上,什么也答应了.二爷你这回让我和姨妈谈如何”

贾链不放心的看着她.凤姐撒娇道:“好二爷,你就让我试试,我保证宝丫头逃不过你的手心儿!二爷”

从来说话清脆果决的凤姐忽然变得:声音糯软,几句话就让贾链心也酥了.他轻轻捏了一下凤姐的脸,“我不怕宝钗飞走,我只怕你给薛家下套,然后就没有薛家了.”

凤姐娇嗔道:“我倒是想,但姨妈也不是深宅夫人,精明着呢!这次好容易拿了薛蟠的短儿,怎么能轻易放过”

贾链笑道:“那就依你,只不过也不能太过,该给的面子还要给.就当宝钗的彩礼.”

凤姐打趣道:“人还没过门呢,就爱屋及乌了”

于是夫妻俩携手进了东北角小院儿.薛蟠早已换了锦袍玉带,之前的落魄模样全然不见.他急忙下阶迎接,拱手深施一礼,口里笑嘻嘻的喊道:“妹夫好!”

贾链挤出一点笑,若是王仁这么叫,理所应当,但薛蟠这么叫就有问题了.没见凤姐还在这儿么凤姐果然笑骂道:“难不成还要我叫你哥哥”

好在薛蟠见机的快,立刻.说道:“妹妹年轻,还只十七八,,妙龄,自然该叫我哥哥了!”

一副憨厚样.凤姐只斥了声,“胡说!”

便轻轻揭过了.一起进了正堂,凤姐留下贾链和薛蟠吃酒叙旧,自己转到里间和薛姨妈说话.薛姨妈正打点针黹与丫鬟们,见凤姐进来,忙收拾了一处,“难得你来,榻上坐吧!”

让同喜倒茶.凤姐接过花样儿看了眼,“这种活计交给她们去做好了,姨妈怎么还自己操心的”

薛姨妈笑道:“这是给宝钗的,只我自己绣了才放心,她们都不中用.”

凤姐才坐榻上,“原来是这样.等宝钗明儿进了我家的门,针黹刺绣一门尽可省了.”

薛姨妈忙完,就在凤姐对面坐着,打趣道:“是你自己不精.还记得给链哥儿绣双鞋,成什么样子”

凤姐尴尬不已,这是她为过的黑历史了.“姨妈,你小心等宝钗进了门,我就派活儿.”

薛姨妈仍笑骂道:“进了门,就是你家的人了,我里管得着不过,那也要链哥儿看得下去才行.”

凤姐抓了薛姨妈的手,“我说笑呢!正经儿的,宝钗进了门,吃穿用度和可卿妙玉等同,和我也差不多,更管着和薛家商号,真真比一般的诰命夫人不知强了多少去.”

薛姨妈叹道:“这孩子福小命薄,不指望什么诰命夫人,只要链哥儿待她好就是了.”

凤姐道:“姨妈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到我们家就福小命薄了我看是福缘深厚才是!索性彼此知根知底,当真最好不过了.”

薛姨妈道:“可不是…,这桩婚事我也是满意的.”

“既如此,”

凤姐笑道:“二爷让我和您谈谈什么时候过门”

薛姨妈问:“听说邢家那姑娘也给了链哥儿”

凤姐点头,“才说定了,只等姨妈点头选日子,两处一起办了.只宝钗前一天,岫烟后一天.”

薛姨妈迟疑了一会儿,“怎么这么急”

凤姐笑道:“怎么不急二爷可一天也等不及了.唯恐夜长梦多.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相看好日子,三天后就是黄道吉日,最利嫁娶.”

薛姨妈失笑道:“三天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

“不用不用!”

凤姐说道:“人先进门,嫁妆之类再抬过来就是了.”

“只是”

薛姨妈道:“有个小问题.”

凤姐好奇的凑过来,“什么小问题”

一双眼睛闪啊闪.薛姨妈叹道:“你蟠兄弟这次回神京,带了许多账册,有些地方尚不明晰,可能存在亏空.”

凤姐笑道:“这是薛家内事,与宝钗进门不相干的.更何况点计盘底还没开始,亏空也好,账目也好,你们自己处理.照之前的协议,我们只对等出资就行了.”

薛姨妈点头,“是这个理,只是我初略盘算了一下,该有一万三四千,,两的亏损.”

凤姐慢条斯理的喝了茶,哂笑道:“区区万余两银子,姨妈你也太当成一回事了,随便哪里省出一抿子就有了.”

薛姨妈眼中闪过苦涩,笑道:“有自然是有的.”

她顿了一顿,“只这会子就要开始盘点,要是凑齐补上这点亏损,少不得腾挪支应.”

凤姐听了半句,就知道薛姨妈打的什么主意,接着她的话说道:“姨妈是怕盘点时因此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