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之沙尘 第375章

“你将他们狠狠揍一顿，也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说？”

大丸疑惑地问道。

“你要知道，那些僧人，虽然是村中的一分子，但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忍者……”

砂砾幽幽地解释道，

“以前村子势大，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无所谓，可如今，分福死了，再加上四代目死后，五代目迟迟选不出来，我爱罗难以服众，导致他们有点……离心离德！”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砂砾断断续续说了好久，才勉强让大丸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有点看低村子的未来，少数激进的僧侣，想要离开村子，频繁地外出游历，实际上是在多方联络，准备后路……”

“叛村？”

大丸神色一冷。

“不至于不至于！”

砂砾意味深长地笑道，

“也只是个意向吧！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忍者，本村的忍者条例，并不适合套在他们身上……”

“我……大概明白了！”

大丸点点头。

所谓狡兔三窟，不难理解，并非正式忍者的僧侣们，本来对砂隐村的归属感就不如一般村民那么强，当此地有衰败的迹象，且本来就对风影抱有成见，另谋高就也是人之常情。

大丸狠狠地教训了桀骜不驯的法一一顿，结下梁子是肯定的，可强势的砂隐村，也许能打消他们三心二意的想法。

僧侣们的举动，砂隐村高层看在眼里，会有所不满是必然的，但也无法因此而惩处他们，反而要想办法留住。

“打一顿，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有用！”

畏威而不怀德。

别以为那些人全都是什么得道高僧，真要是整日吃斋念佛不杀生，哪有资格在忍者和武士的夹缝中生存下来？

一个强势的砂隐村，比一个友善的砂隐村对他们的吸引力要大得多，离开经营了几十年、甚至有可能是几百年的风之国，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就一定比现在的处境要好？

第0538章 身为首领的态度

伏义通过砂砾来向大丸暗示自己的想法，表明他虽然有些古板守旧，但也不是什么迂腐的庸人，本质上还是在以砂隐村“主人翁”的态度来行事。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伏义前辈处理了……”

整件事的起因，大丸冒冒失失拦路肯定不对，法一连基本的交涉都没有就动手更是负主要责任。

那些僧侣们为自己的莽撞已经付出了代价，大丸却安然无恙。更让人诟病的是，下手太重了，即便是法一咎由自取反噬的结果，也有些不近人情，就算他们不是忍者，到底也是生活在一个村子里。

如果不是那些老僧求情，法一说不定当场休克而亡。

村子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大丸本人肯定是不会低头认错的，就让伏义给那些僧侣们安排一个台阶下。

将主要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轻松的砂砾打量功能渐渐完备的会客室，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这地方真不错，看着就像充满了朝气……”

“都是年轻人嘛！”

大丸矜持地一笑。

和风影之家那种充满年代感的厚重不同，大丸这栋“筒子楼”能够建成，开销最大的部分就在地基整固和内部装修。

既然是自己花钱，当然得按照心意来布置舒适的环境，要是像伏义的居所和办公楼那种肃杀的氛围，就太沉重了，不符合大丸麾下蒸蒸日上的年轻人的气质。

“主持‘通灵傀儡’的傀儡师们，貌似大多年纪也不大，再这么下去，都让我有一种老了的挫败感……”

面前端坐喝茶的大丸就算了，再过不久就十八岁，每隔几年，忍界总会冒出几个这种惊才绝艳的天才。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坐在风影五代目位置上的，只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看着村子处境渐渐有了起色，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主要的功劳并不是自己，而是一群本该被自己庇护着成长的半大孩子，这就让人有些尴尬了。

“前些时看到那边搞的什么‘通灵傀儡’，我还以为你会有怨言……”

大丸放下茶杯，幽幽地说道：

“半年前，我大概会有些不高兴，现在嘛……”

以前赚钱，是生存和修行的必须，现在钱的重要程度已经退居二线了，钱财之外的那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才是更加需要争取的，比如荣耀、传承甚至是人心。

“我算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交给其他人头疼吧……”

说着的砂砾起身，就准备离去，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三个学生，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他们很优秀，安心吧！”

砂砾可以谦虚，大丸不会真的将他当做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汉，战斗风格比较狂野，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细腻的心思。

能在危险的忍界活到现在，就不可能太单纯。

精通操砂忍术的伏义心腹大将，能够开发出配套的砂阵秘术，真的很厉害了。

除了精通医疗水遁的雨乃，光司和志志雄都继承了砂砾的一部分秘术，教导学生的水平也绝对不差。

小时候能在大丸的“铁拳”下还能茁壮成长，混出名堂的家伙，才能都不会太差。

……

砂砾离开之后，短时间内没什么需要急着处理的事情了，大丸交代了一些琐事，就自顾自地回家了。

一年到头，大丸也得多抽出一点时间和家人相处。

母亲依然如故，忙碌是少不了的，脸上的风霜似乎又多了几分；祖父身体还算不错，这一年都没什么病痛，只是偶尔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冬天天凉，有点畏寒，精神不太好，但没什么大碍……”

母亲略微有些担忧。

生老病死这种事，大丸也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是尽量抽空回来，多相处聊天，能够让其心情舒畅一点。

顺便在其睡着的时候，稍微清理一下其身体的隐患，用白绝分身补充一点生命力。

大丸特意搭建的楼顶庭院，祖父一边晒太阳，一边颇有兴致地给大丸回忆着父亲小时候的事情。

那些所谓的“调皮”举动，和大丸相比，真的是差远了。

大丸耐心地陪着说笑，等祖父累了之后，才将其扶回房间休息。

这些年，自己少有居住的房间中，大丸随手摸了摸墙壁上当年刻下的痕迹，坐在简陋的书桌前，拉开窗帘，看着下方来来往往光顾自家洗衣店的顾客。

良久的放松之后，稍微回神的大丸，掏出一份厚厚的纸张订成的记事本。

其中，大部分是手写在信纸上的草稿，上面的字，是大丸熟悉的我爱罗所书。

已经草草看过的大丸，趁着闲暇之余，慢慢翻看着，良久之后，手边的茶水微凉，才惊觉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还真是……唉！』

大丸微微叹息。

这些不成系统的随笔，大多是我爱罗当上风影五代目之后的感悟。

在大丸记忆中那个我爱罗，是个颇有理想的青年，亲善盟友、庇护同胞、宽容大度、受人爱戴，即便是刺杀失败后自杀的伏义，也深深为其品行折服。

这是个能满足绝大部分砂忍想象力的“痛改前非、无私奉献”的完美首领。

那样结果当然也不差，真要实现了，估计我爱罗、甚至是全村上下都会很欣慰。

可大丸总觉得有些别扭，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将本性压抑，变成一个冠以“影”之名，履行首领职责的工具人，真的就那么好么？

以追求手鞠为目的，和我爱罗与勘九郎相熟，大丸其实也没有想过怎么改造这个成长经历曲折离奇，甚至有些让人叹息的小小舅子的秉性与未来。

可惜，思想的碰撞迸发的火花，最终点燃了我爱罗贫瘠的理想。

大丸偶尔说的一些在自己看来理所当然，大部分砂忍觉得胡说八道的道理，被我爱罗记在心里，最后结合自己的风影五代目经历，还是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和感悟。

第0539章 胸怀大志的土著也能让穿越者羞愧不已

一些老调重弹的想法就不提了，我爱罗居然能够跳出影的框架，从更宏观的层面，看待砂隐村身处大变局中的问题。

毋庸置疑，砂隐村是仅次于木叶村的有活力、有潜力的村子，甚至因为体量小，反而更有想象力。

但是，砂隐村有个比木叶村严重得多的隐患需要拔除，那就是多年的精英化策略，导致的资源向高级忍者过分倾斜的传统。

为什么砂隐村村民想要当忍者的愿望，比其它忍村要更强？

因为忍者的地位太高、占有资源比例远超其它忍村。

贫与富是个相对概念，砂隐村的大部分忍者，生活水平远不如木叶忍者，但那是因为整个村子不富裕的结果。

说个不好听、还有点伤人的事实，如漩涡鸣人、洛克李、春野樱等那些身在木叶村的小孩子，当忍者是为了实现梦想不同，砂隐村平民小孩子努力当上忍者是为了改善家境。

如果大丸在忍者学校毕业之后落选，可能在正长身体的时期，多吃两碗饭都会让母亲脸上添几分皱纹。

这是两种完全不平等的需求层次导致的差异，为什么砂忍们在下忍和中忍这个层面普遍要强于其他忍村？

大多精通攻击能力强大的风遁都是次要因素，关键是下忍和中忍这个层面，只要足够努力，总会有收获，成长也相对较快，而且远没有到比拼天赋的时候。

砂忍们为了自己和家人吃饱饭而拼命修行，与木叶忍者为了忍者梦之类的努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也许有洛克李这种特例，但整体上是不如的。

只有到了上忍阶段，砂忍们天赋和后劲不足的弱点就暴露了，那已经不是努力能够越过的鸿沟了，甚至加上天赋都不一定能行，还需要合适的传承与成长环境配合，这个时候，木叶村家大业大的优势才会发挥得淋漓尽致，将其它忍村远远甩在后面。

砂隐村的特殊环境造就的特殊政策，得以使得自身屹立忍界不倒。

可极少数顶尖忍者几乎掌握绝大部分村子收益与绝大部分村民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现实，就像两头重、中间轻的杠铃，这种撕裂般的对立，在外敌的压力下，勉强弥合在一起。

一旦村子开始复兴，被高级忍者搜刮的绝大部分财富，与绝大部分普通村民辛辛苦苦却一无所获的怨忿，就像在两端不断加码的杠铃片，使其越来越沉重危险。

身为风影五代目的我爱罗，就像挑起两端的杠铃杆，已经渐渐感受到了迅速加重的压力，如果不加改变，迟早会被压垮或者断裂。

因为起点低，所以增长快。

就比如大丸，成为砂隐村首屈一指的强者，承担了不小的责任，自然也得到了许多好处，迅速膨胀的势力就是证明，其麾下也大多跟着大丸捞到了好处。

强者和弱者，基本不可能处在公平竞争的位置，即便我爱罗居中和稀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我爱罗的手书中，最担忧的事情，就是村子复兴的好处，大部分普通村民和低级忍者并没有享受到，反而让一些人更加辛苦了。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想当风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