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元的世界当影帝 第11章

“对不起，导演，我可能有些紧张。”

“说对不起有屁用，再来！”导演面色不虞，示意场记重新打板。

“第3场第7个镜头，第二次，Action。”

苏坏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开始：“咦，你这张脸我好像在哪见过？不过……算了，不仅害我变得不洁，还想要剥夺我的住所。受不了……人这种生物真自私……”

“咔。”

大森导演再次叫停。

“你这次是不结巴了，但这声音是赶着去投胎呐，时雨是妖怪，要说紧张的应该是夏目这边。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了，导演。”苏坏说。

你明白个鬼了。

大森心里骂了一句，但继续折腾只是拖慢拍摄的进度，他给边上的摄像师和场记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

“第3场第7个镜头，第三次，Action。”

这一次，苏坏谨慎了许多，他调节了自己的语速和语气，终于没有传来大森导演叫停的声音，后者紧皱着眉头，注视着。

在说完前一句台词之后，接下来，苏坏就是伸手要朝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夏目伸手抓去——

“咔咔咔咔咔咔咔！！！”

导演几乎是从座椅上面跳起来的，面露青筋地冲着那边的苏坏大喊：

“你到底是有麻痹症还是小儿多动症啊，你说话就说话，脑袋摇个什么劲，我是让你慢慢地凑过去，碰到他的脸，不是要你扑到他身上……”

“导演……”边上的助理劝道。

“全员休息5分钟！”大森丢掉了导演的帽子，气急败坏地指了指呆愣在那里的苏坏，道：“你单独跟我过来！”

第18章 你到底行不行

大森导演带着苏坏绕了两个弯，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从身高来说，大森要比苏坏直接矮了两个头，只是顶帽稀缺需要靠帽子来修饰的中年大叔，而苏坏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但是前者一言不发，憋着一股火气，后者也不敢说话，只能唯唯诺诺地吊在了后面。

苏坏知道是自己搞砸了，但是那是因为……

“我不要听你解释。”这是大森停下来说的第一句话，而当他转过头来，直面苏坏说的第二句话是：“我就想知道你演时雨到底行不行？”

苏坏就像是憋了一口气的溺水人，他很想把那口气给吐出去，但是这除了让他死更快于事无补。

“对不起。”老大一个人了只能低着头，轻声道。

这别提有多憋屈，让人感觉到就快赶上虐主文里男主角的待遇。好多人或许会把衣服一甩，喊一句老子特么不干了，但苏坏不能，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他自己。

这是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还需要再等多久才会迎来相同的机会了。

他不愿再等了——

“抱歉，导演，刚才是我的问题，我会做出调整的，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那声音诚挚，就连导演也有三分动容。

但他看了对方刚才的糟糕表现，还是没有轻信于他。

他再三警告：“听着，我不需要你有多么精湛的表演，你只需要站那把台词给我念标准了，动作做到位了就行，别再给我闹出这种幺蛾子行不行？”

“行。”苏坏斩钉截铁地吐了这么一个字。

“去吧。”大森手插着腰，抬了抬下巴，兀自拿出了根烟来。

而苏坏则重新朝着片场的方向走去。

正在喝水的浩史看到苏坏走来，他停下了水瓶，脸上挂着招牌性质的微笑，招呼道：“嘿，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有的时候明明心里急迫地想要演好，结果反而很糟糕，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重点是放松心情……”

“谢谢。”苏坏点了点头，但情绪又些上不来，他说了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从浩史，还有和他对话的西村身边走了过去。

西村鼻子里闷哼一声，语气里又有些幸灾乐祸：“这家伙肯定是捱导演骂惨了，不过也难怪，就算是没毕业的大学生里面随便找个过来都要比他演得好，白瞎了浩史哥你好心给的建议了，我看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浩史只是笑笑没说话。

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大森导演又回来了，他从助理那里接过帽子拍了拍，扣在头上，示意拍摄继续。

依旧是相同的场景，相同的镜头，第四次。

这一次，拍摄的明显要比之前顺畅多了，从时雨登场，到他袭击动弹不得的夏目，然后再是笹田的意外出现打乱了时雨的计划，让他掀起一阵妖风重新消匿于黑暗之中。

“咔，过！”导演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这不演的挺好吗？

他朝着苏坏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压根没看自己，而是像是一个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一脸虚脱地靠在场边咕哝咕哝在灌着水。看来自己给的压力有些大了，不过他也没再找苏坏说什么，这种东西不是导演说了就有用的，得靠你演员自行消化，不然片场这么多人，他每个都去跟你讲三分钟那一共得花多少时间。

当即便知会副导演：“继续下一场。”

拍摄的进程算是重新回到了正轨上，中途有过几次NG，但都是别人的问题，跟苏坏无关。

电视剧本来就要比拍摄电影要求低，流水线的作业使得它有很多地方都用投机取巧的方式蒙混过关，没那么考究。你经常看到电视里出现穿帮的画面，但是同样发生在电影里面，却罕有出现相同的情况。

就这样，一直从早上拍到中午，吃了个盒饭继续拍，直到傍晚4点40的时候，才拍完了今天的进度。

“明天继续加油。”

导演拍了拍手，示意演员去找化妆师卸妆，卸完妆的可以回家了。

除了几个主演要照顾一下情绪，搞好关系，他倒是特意地留意了一下苏坏。

卸完妆的苏坏又恢复到了他身衬衫外套一件单衣的模样，只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导大森便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嗯，没事。”苏坏露齿一笑，“那导演，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啊。”

大森点了点头，目送着苏坏朝着影棚外走去，想了想有在后面说了一句：“今天演的不错，明天有你露脸的戏，精华的部分都在那里，好好演。”

“好的。”

这么说着，苏坏回过头来朝大森行了个礼，然后汇入人流，跟其他人搭乘电梯一起离开了。

演员就这么走了，但是导演不能。

大森还要负责检查今天拍摄的段落，统筹完剩下的工作，才能离开。

“导演，导演。”

“怎么了？”他回过头，发现是道具组的奥村在叫他。

他用推车拉了一个大纸箱过来，里面装着杂七杂八的不少东西，都是拍摄用到的小道具。

“导演，之前你要的那批东西给您送给来了。”

“哦，放着吧。”

因为《夏目友人帐》属于神怪剧，里面有着不少类似铃铛，面具，神龛之类小道具需要由道具组来制作，就好比苏坏今天头上戴着的那个竹纸伞。

但是等一下！

大森将已经准备收回的目光再度投放到了那堆纸箱当中，他略微皱了皱眉，道：“奥村，这个竹纸伞的头罩不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吗，怎么又做了一个？”

“没有啊。”道具组的奥村愕然地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这个是根据导演你说的，材料上色要逼真，仿竹制的，重量要轻，这可不容易啊，纸张太薄怎么都没有竹制的那种感觉，所以做的时候刷了好几层，我都担心工期来不及了呢……”

“那之前那个……”

苏坏头上戴着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大森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

靠，不会吧？

他大声喊了一句助理的名字，然后要了化妆间的钥匙，带着一票莫名其妙的吃瓜群众跑到了化妆室，然后在一堆杂物当中找到了苏坏戴的头罩。

大森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其实心里就有数了，但当他走过去捧起那个竹伞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预定的演出道具，这就是当初为了确认时雨造型的时候，从道具组那里拿了的一把竹伞直接改的，用的是两层包膜的油纸，再加竹条编制的骨架，这玩意的重量……你就想想把一堆竹片绑在头上的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一下，大森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坏一开始演习的时候，感觉好像很难咬字清晰，缺乏平衡感的原因了。

他就是戴着这玩意演出的。

大森导演把这个套在自己的头上试了试，视线立即变窄了许多，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除了脚下围绕肩宽作为直径的一个圆，还有撕开缝隙的那条线，他看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脖子难受的拉扯感。

只是戴着站着不动那还好，可一旦当你做出了动作，那简直就像是搭乘过山车一样拉扯着身体，全身都不由你控制了。

大森忽然想到了苏坏每次表演完之后就像脱水了的样子，那不是像，而是他为了在达到导演动作要求的同时，在用常人数倍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最让人吃惊的是，他这个摄影机前的导演竟然没有看出来。

“或许我错怪了一个好演员。”大森将竹伞从头上摘下来的一刻，默默地说道。

第19章 我期待

入夜。

随着最后一拨前来纳凉和活动的人离开，小区旁边的公园变得逐渐冷清了下来。

但偶尔还会窜出几个夜跑的人们，约会的小情侣，还有一个在不断地重复着一段表演的年轻人。

他完全沉入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以至于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会因为好奇而吸引，但很快就会走开，因为他总是表演着相同的段落，但是当某个夜跑的哥们绕着这个不大的公园跑了5圈回来的时候，那人还是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这就让人有些肃然起敬了。

他有些想要走过去套套近乎，但发现对方那副专注的神情之后，就摇摇头笑着跑开了。

加油吧，兄嘚。

尽管萍水相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那种拼搏向上的精神却会引发共鸣。

苏坏当然没想到自己在无形当中激励了其他人，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当中，一遍一遍的磨砺。

显然，他对于自己白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虽然那的确是有原因的，但追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过天真了，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导演的话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片场生存的残酷。

对于导演和观众而言，他不在乎你是怎么演出来的，过程当中吃了多少的苦头，那些他都可以不管，他所在乎的，观众在乎的是他们从摄像机和荧幕前面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否能够让他们记住，是否能够扣动他们的心弦。

就这一点看苏坏很失败，他虽然勉强做到了导演的要求，但亦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更不用说，他现在是套着这么一把雨伞在头上的样子，到最后可能不仅没人知道苏坏，甚至连时雨也会变得剧作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那样就太悲哀了。

妖怪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