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具祸以烬
雨还在下着，而且越来越大了。
浮士德已经感受不到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了，视野也清晰起来，他知道这并是不自己恢复了，而是即将迎来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他歪过头，侧着脸看向自己身旁，梅菲斯特就蜷缩在他身旁不过一米的距离，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
他看着梅菲斯特的脸，而梅菲斯特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直勾勾的看向浮士德。
“萨沙...萨沙...你怎么了？”
他拖行着身体，一点点的靠近浮士德，伤口的血液不断流出，在雨水的冲刷下四散开来，沿着他挪动的痕迹形成了像是树根一样的血流。
那身他最喜爱的衣服沾满的血渍和灰尘，但他没有丝毫在意，他的眼中此时只有浮士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浮士德。
“你受伤了...这可不行，我来给你治疗...”
梅菲斯特艰难的伸出双手放在浮士德的胸膛，想要再一次发动源石技艺来治愈他，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原本如同本能一般如臂指使的法术都没有丝毫动静，原本洁白的羽尘也没有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治好？为什么....”
他不相信，一遍又一遍的驱使着法术，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治愈浮士德，可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因为他沾染了不该染指的力量，获得了发掘人内心黑暗的术法之后，原本的法术也早已变质，黑暗的力量会扭曲心灵，早已漠视生命的他又怎能再治愈他人呢？
终究是徒劳，终究是自作自受。
灰烬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
眼睁睁看着挚友在自己面前缓缓流失生命，但他自己却无法阻止。
这痛苦吗？
痛苦。
可那些因为梅菲斯特而死的无辜的人，他们难道就不痛苦吗？
那些被强行扭曲化为了深渊造物，被献祭给埃尔德里奇的人们，难道就不痛苦吗？
做了错事，总是要偿还的。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坐着无用功的梅菲斯特，浮士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来环抱住梅菲斯特，把他拉入自己的怀中。
“就这样吧，伊诺。”
他伸手抚摸着梅菲斯特的发丝，视线却转向了一直在边上看着的灰烬。
浮士德很清楚为什么灰烬没有直接干脆利落的杀了他们，明明他有这个能力和理由。
“咳...”他咳嗽了几声，咳出了几口血沫，还有一些内脏碎片。
“伊诺他...做了错事。这些我全都清楚，我全都看在眼里...”
“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阻止他，如果当初我能多劝说几句，或许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做了就是做了，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我从没奢望过能得到原谅，也没想过善终...这是不可能的，伤害别人的伤疤永远也不会褪去...”
“你很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浮士德又咳嗽了几声，声音明显开始衰弱下来，眼神也渐渐失去光亮。
而此时他怀中的梅菲斯特也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小心塔露拉...她是一切的源头...”
说完了最后一句，浮士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闭上了眼睛，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环抱住梅菲斯特。
“动手吧...”
他听见了脚步声，听见了呼吸声，甚至听见了雨水滴落在剑刃上被切开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了肉体被穿刺的声音，两声。
冰冷的身体最后一次感觉到了热量，不熄的罪火在剑刃上燃起，将两人相拥的身躯吞没。
就像曾经他们还小的时候，在冬天的破房子里相互拥抱着取暖，那时候的伊诺会给他唱歌。
很多很多好听的歌...但却已经许久不曾听过了...
【别了，伊诺，真想再听你唱歌啊....】
漆黑的夜空下，凄冷的雨夜中，两条生命在火焰中逝去了。
在淅沥的雨中，不熄的火焰静默的燃烧着，它没有思想，只是燃烧着一切触及到的东西，燃烧人，燃烧罪业。
整合运动头目梅菲斯特，整合运动头目浮士德，确认死亡。
ps
梅菲斯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十分可怜，但也十分可恨，曾经遭受的苦难绝不应该再施加给他人。
第293章 火锅是红汤还是白汤？
敌人死了，攻占了近卫局的梅菲斯特死了，半路狙击的浮士德也死了，但空气里依旧萦绕着弥久不散的沉重。
陈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捏的死死的。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下，打湿了肩膀，她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包围了自己。
她的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她的内心也同样纠结。
“塔露拉...”
从浮士德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她很熟悉，曾经的她跟塔露拉是姐妹，两人一同在龙门的街头嬉戏，一起恶作剧，一起吃好吃的。
可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成了龙门的警察，而塔露拉成了感染者恐怖组织的头领。
其实陈早就知道整合运动的首领是塔露拉，只是她一直将这件事埋在心底。
但现在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陈却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场雨来的或许很及时，众人的心思被雨滴敲打着，借着冰冷的雨水能稍稍有些缓冲。
霜星走到了灰烬身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一个剑痕，就在刚刚，那里还有着她以前的两名同伴。
但现在，什么都没啦。
“梅菲斯特...伊诺，他以前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啊...”
霜星感慨一声，捡起了浮士德的弩箭和梅菲斯特的手杖，把它们交给了雪怪们保管，这也算是他们最后在这个世界上留存过的证据吧。
“明明以前他也会躲在萨沙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游击队，也会鼓起勇气为受伤的战士们包扎。”
“但却扭曲成了这幅模样，呵，何等讽刺。”
霜星笑了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她是在嘲笑着这反复无常的命运，竟然能将一个人改头换面，发生这样可怕的变化。
“灰烬，你还好吗？”霜星问道。
“我？”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这位洁白的少女。
“我很好。这种事情很常见，我已经习惯了。”
灰烬收回了罪业大剑，对于梅菲斯特与浮士德的死，他的心里其实并没多少触动。
这种悲剧他已经看得够多了，过去有，现在有，未来也会有，只要人心中的黑暗还存在，只要人还是人，这样的悲剧就会一直重复上演。
他再清楚不过了。
“灰烬先生...”
阿米娅跟博士一行人走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中带着些许悲伤。
情绪感知的能力让她能够感觉到他们临死前的情绪，解脱，释然，还有深沉的遗憾。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灰烬却先一步用行动打断了她。
“不用想太多，阿米娅。”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阿米娅已经到嘴边的话又重新收了回去，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事件已经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灰烬在这里愉快的撸兔兔，可一旁的霜星却不高兴了，她冷着脸凑到灰烬身边，接着他的身体阻挡住了自己的小动作，然后恶狠狠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灰烬的后腰。
虽然是说是恶狠狠，但其实力气很小哒！
但她却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全都被雪怪们看在眼里，他们捂着嘴防止出声，相互用眼神交流着，神色热切。
【看见没看见没？大姐的动作！】
【没瞎都看得见，用不着你说。】
【看来终于是变得坦率起来了啊，要我说以前的大姐有些时候其实会严肃过头来着。】
雪怪们的加密通话这里是没人听得懂了，但眼神很尖的博士也看出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端倪。
她搓了搓下巴，仔细的在脑海中翻找起来，白色的卡特斯...怎么这么熟悉？
整合运动...卡特斯...霜星？！
博士终于想起来了，在整合运动的资料里她见过这个白兔子，代号为霜星的整合运动头目。
“你不是那个整合运动的头目来着？”
博士突然大叫起来，吓了众人一跳的同时也打断了霜星的小动作。
她隐晦的朝着博士递过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这次是真的哦？然后向前两步跟灰烬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开口道：
“没错，我的确是整合运动头目，不过现在要加一个前了。”
“前？”
“嗯，我已经选择脱离整合运动了，灰烬邀请我加入罗德岛，我同意了。”
说着，霜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那里原本的整合运动缎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三角形的角标。
那是罗德岛的标志。
“怎么，难道灰烬说的话不作数？”她挑挑眉毛，嘴角擒着笑容说道。
“不，当然不是，霜星小姐能加入罗德岛我们确实很欢迎，但...”
阿米娅此时也正经起来，整合运动的头目投敌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为什么她这个罗德岛CEO什么都不知道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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