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薪王立于方舟之上 第442章

作者:具祸以烬

“更何况左公子的身份不凡,若是在尚蜀出了事情,梁大人怕也是难逃追责。”

慎师傅上前两步,对着灰烬劝说道。

“今日,他必死。”

灰烬并为过多废话,周身火焰大冒,鼓起的劲风吹散了白雾,也荡开了细雨,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的温度,那寒雨在靠近他之前便被彻底蒸发殆尽。

“唉,麻烦啊....”

慎师傅的脸色愈加苦闷起来,此前梁洵找上他委托他帮忙,但谁知道现在却变成这般田地?

看着灰烬那冷漠的面庞,慎师傅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下汹涌如火山般的愤怒,愈发觉得棘手起来。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慎师傅毕竟是天师级别的战力,但凡能冠以这个名号的,无不是大炎中顶梁柱般的角色,察觉到灰烬不死不休的念头,慎师傅也不再保留——

不再保留的被狠狠揍了一顿。

当那轮驱散了雨云,散发出光晕的太阳出现的时候,慎师傅的败北已然注定。

而单论拳脚功夫,慎师傅自然也是不可能打得过灰烬,不过他与此事干系不不大,所以灰烬也没用多少力,仅仅只是打了个半死而已。

太合倒下了,慎师傅也倒下了,在这片废墟中还能站着的又仅剩灰烬与左乐两人,冲突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

作为秉烛人,站在司岁台立场上的左乐扬言要抹杀掉岁的代行者,也就是年夕等人,而早已与她们建立了深厚情谊的灰烬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并因此而大发雷霆。

仅仅是道歉或者收回先前的话语,显然不足以平息灰烬的怒火,左乐也自知这场冲突一旦开始,便只能以流血作为结束,唯一的区别是流谁的血而已。

事到如今,灰烬所展露出的力量与左乐自身已然是如同天堑般难以跨越,擅长力的太合拜倒在他手中,擅长术的慎师傅也被完全克制,单凭左乐一人,又要如何与灰烬抗衡呢?

他想不出答案,也没有对策,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手中古剑亮出锋芒,左乐一拍腰间的剑匣,数柄兵刃从中弹出,左乐施展起家传的剑术来,比起平时训练的更好的剑,比起曾经出手时更强的剑,在这一刹那统统归拢成一,向着灰烬的面门斩去——

剑很快,比声音还要快,比肉体还要快,比思想还要快,没有犹豫,没有迷惘。

但左乐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与灰烬对上了视线。

比黑夜还要深沉的眼眸中好似盘踞着无底的深渊,而在那最最漆黑的深渊之底,有那么一簇微小的火苗闪动着,它不大,却如此明亮,一如黑夜中的灯火,浓雾之中的灯塔.....

“噗....”

唇齿之间不受控制的涌出铁锈味的液体,有些呛鼻,左乐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灰烬的面庞距离自己如此的接近,而胸膛也不知为何开始逐渐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低头看去,发现一柄螺旋形的大剑正刺在自己的左胸之上,鲜血染红了衣物,液体滴答流淌,连同身体里仅存的力气一起溜走了。

“这一次的生命,连同你的狂语,我一并收下了。”

灰烬俯下身,看着逐渐失去呼吸的左乐,如是说道。

“只要我还存在一天,就无人可以威胁她们,希望你能帮我转告一下其他人,特别是你口中的司岁台。”

左乐的呼吸彻底停止,心脏被刺穿停跳,大脑的活动停滞,左将军之子就此消逝....

但并不是现在。

在太合目眦欲裂的目光中,灰烬再度向下压了压螺旋剑,只是这次冒出的不再是刺目的猩红,而是璀璨的灿金色。

第671章 揍了你们一顿,没意见吧?

你溺过水吗?

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力气,就连一根手指都像是被钢铁浇灌而成的沉重,只能任由自己向着不知深浅的水底沉去。

你没法自救,你没法挣扎,你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水面上的亮光越发黯淡,就像是你的生命一般即将走到尽头。

像是有无数只手从下方伸出,紧紧拽着你的手脚,你的腰腹,你的头颅脖子,然后再向下用力,拖拽着你前往冰冷的深渊。

一切都在远去,一切都在模糊。

就像是死亡一样。

左乐现在就正感受着死亡,他视野中那柄大剑和灰烬的面庞都被黑暗所取代,身体像是坠入冰窖般寒冷,他体会到了何为死亡,甚至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世上无人可以杵逆死亡,它就像是一辆单程的列车,只要开始发车,就会毫不停歇的向着死亡的终点开去。

它会停留,会晚点,会延缓,唯独不会倒退。

然而这世上却同样拥有着可以忤逆死亡的伟力,它仅仅只存在于一人身上,不,现在应该是两人了——

刚刚还即将沉入死亡之渊的左乐像是被一只光芒万丈的巨手抓住了,它挤开冰冷的水流,驱散了阴郁的黑暗,强而有力的带着左乐一起向着水面上急速攀升——

“咳啊.....!”

左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激烈喘息着,他发觉自己躺在地上,仰望着有些发暗的天空。

他刚刚....他刚刚不是死了吗?

左乐猛地回想起那柄刺入心脏的剑,他不知这泰拉上是否有连心脏都被刺穿后还能存活的人,但他自己显然不是可现在....

他低头看去,胸口并没有插着一柄螺旋形的大剑,也没有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连衣服都完好无损,先前的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样。

可此时仍旧留存的幻痛并非虚假,周边的废墟也并非造作,他确信自己刚刚真的是死了,可现在看来....

“我...死了...?不,不对....我明明....”

左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上下摸索了一番,也没能找出哪怕半点擦伤。

一时间,生死之间急剧的转换让他有些发蒙,虽然位居高位,但他还是太过年轻,这事又太过离奇,有些接受不了。

但在场的人里面,一脸懵逼的可不止他一个。

太合可以说是最震惊的那个,毕竟他亲眼看着左乐死在了灰烬手中,又被灰烬给亲手复活,那些黄金般的光点化作了一圈晦涩的圆环,他看见螺旋剑从胸膛中抽出,破损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撕裂的血肉像是按下了倒带键一样重新回到左乐的身体上,连同衣物都恢复如初。

刚刚心中的愤怒转瞬间就被震惊所取代,太合先前的那双怒目瞪得滴溜圆,小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他眼看着灰烬从左乐身边走开,又来到自己面前,那柄剑只是一指,灿金色的光芒便亮了起来,化作一股暖流融入他的身体。

先前像是鸡蛋撞地球一般跟灰烬的铁山靠plus对撞让他的身体几近崩溃,骨骼断裂,脾脏受损,肌肉崩断,但现在却开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复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太合身上的伤便已经春雪消融。

“你....”

太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时半会说不上话来,只能坐起身看着灰烬把半死不活的慎师傅也同样治好。

死的伤的全都被灰烬恢复过来,而这座承受了它所不该承受之重的阁楼,灰烬也同样没有把它忘记,毕竟这里是尚蜀,算是梁洵的地盘,在人家家里蹭饭蹭床,转头就把人家地盘的楼拆了,那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死人都能够复生,死物更是轻松,距离先前的激战才过了没几分钟,现在这几个人就又坐回了方桌前,安安分分的喝着茶。

只不过除了灰烬以外三人的手都有些发抖罢了。

“各位都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就算翻篇了。”灰烬放下茶杯,当杯底与桌面磕碰的时候,其余三人皆是一颤。

“只是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以不要再发生,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灰烬先生说得对...”

左乐几人连忙附和道,这不附和也不行啊,万一人家不满意了再掏出剑来梅开二度呢?

已经见识到灰烬堪称恐怖的战力跟堪称奇迹的术法之后,这几人一个个的简直比背着房贷的社畜还听话。

“关于我的态度也已经说过了,想要动那对姐妹的话,就先过我这关,左公子,还请劳烦你转告给你身后的司岁台。”

“这是自然,我先前太过莽撞,不曾想冒犯了灰烬先生...过些时日,我必定亲自上门道歉。”

听到灰烬跟自己说话,左乐先是一惊,随后赶忙站起身来,向着灰烬赔不是,姿态放的很低很低。

他心里清楚,这种等级的强者想要把自己接回来的命再给噶了绝非难事,自然是能多卑微就多卑微,毕竟身家性命就握在别人手里。

“至于太合先生跟慎师傅,二位也是职责所在,我出手稍重了些,你们不会介意吧?”

“稍重....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感谢先生手下留情了。”

慎师傅的苦瓜脸拉了下来,他难道还能说介意吗?

太合则是沉着脸,酝酿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这么几个字。

灰烬已经将肌肉跟态度都展露的很明白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多说些什么,各自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灰烬也懒得再废话,喝完茶之后就直接走了,留下三人坐在房间中,神色各异。

“原以为太合已经天下无敌了,此人竟然还要勇猛,他究竟是谁的部将?”

“...罗德岛。”

“那个感染者组成的医疗公司?太合,你可勿要诓骗我。”

慎师傅显然不太相信太合的回答,一家医药公司,结果里头住着这么一尊大佛?

罗德岛你自己看看自己,觉得合适吗?

“抱歉,因为我的不成熟而让二位遭了罪,此事我需要立即通知上层,加急密信。”

放下一口未喝的茶杯,左乐看着灰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这尚蜀...要变天了,也许是大炎?”

第672章 姐妹盖饭

“呵呵...这可真是...”

市区中的一座高楼之上,令正位于天台边的围栏之上,两脚站在不足一掌宽的窄道上,衣服的下摆在风中猎猎狂舞,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却又像是生了根一般稳健。

她的视线从那座被摧毁后又复原的五纺阁楼上离开,因为那里已经没有让她值得留念的事物了。

“何等的魄力,就算是我在这种距离远眺,都感觉心脏像是被揪住了似的....”

她拎起酒葫芦向着嘴中倾倒酒液,先前从灰烬那装来的元素酒已经所剩不多了,她只好先省着点喝。

满足的擦擦嘴巴,令看了看灰烬离开的方向,跟年夕她们的位置稍一对照,心中便有了数,一边吟着自己作的诗,一边身形如烟回到了攥江峰忘水坪之上。

原先待在忘水坪的令为何会下山,又为何会观望到灰烬与左乐起冲突的那一幕呢?这就要稍稍往前退回一些时间,开始慢慢说起了。

令嗜酒,又好作词吟诗,活脱脱一副洒脱诗人的做派,做事大多是凭着自己的兴致来,随心所欲,居无定所。

若是兴致来了,哪怕是相隔万里,她也要走上那么一遭,在很久之前那,她喝着酒,却突然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自己的两个妹妹,于是不惜跨越千万里,找到了当时正好去祸祸夕的年,跟被年祸祸一肚子火的夕。

当她赶到时,已经是深夜,年也闹腾的有些累了,夕也烦的有些倦了,两人正在睡觉呢,令却找上门来了。

当时令有诗曰:夜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灰齐山寻吾之妹,年夕亦未寝。

至于当时的年夕究竟是真的刚好就醒了,还是被令硬拉起来嗨的,这就不得为知了。

而前一会的令便还是如此,突然心血来潮了,便下山去随便逛逛,正好将灰烬的所作所为收入眼底,巧合的像是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