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牧烧绳
直到有一天,一展从四个方向都能看得非常清楚的大号绿灯灯泡,落在了整个红绿灯的上方。
如果从高空俯瞰中央转盘的情况,就会发现,当这个巨大无比的绿灯灯泡突然亮起的时候,所有的车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脚油门,瞬间就是“啪!”、“嗒!”、“砰!”、“轰!”……
然后就是说唱演唱会,以及哒哒哒哒哒哒……
其实,中心转盘也不是没经历过被打成废墟的时候,大多数人对着车子开几枪,发泄一下愤怒也就算了,如果真的对其他人动手,也就说明这两方早就有仇,只是借着这个由头爆发出来,警察一入场,骚乱很快就会平息。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非常不幸的是,参与到这场乱战里,或者说是被迫参与到这场乱战里的,有一位非常无辜的大学教授,那就是席勒。
本来,再次回到DC的席勒心情很好,因为大学教授是有假期的,他去年的假期没休,可以留到今年一起休,本来他是打算把现在正在教的这部分内容教完,然后布置一篇论文,就去度假的。
今天,是他休假前上班的最后一天。
席勒并没有什么宏大的度假计划,他只是想去周边的布鲁德海文看看风景,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东海岸新兴的旅游胜地,去那里住上几天,是很多哥谭中产阶级的选择。
但是,这个距离并没有坐动车或者飞机的余地,美国人们也更喜欢开车自驾游,所以席勒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过去的。
但是现在,他站在马路的旁边,看着自己那辆前保险杠几乎被完全撞碎,两个后轮也都完全飞出去了的福特老爷车,深深的叹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在所有司机看到绿灯亮起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因为这些司机早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他们不愿意去判断灯柱上亮起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绿灯,可是席勒知道,那不是真的绿灯,所以他就没有第一时间踩油门。
结果就是,后面那辆踩油门的车直接怼着他的车子,撞上了前面的那辆皮卡。
大家都知道,在这种追尾事件中,损失最严重的往往就是中间的车子,要不是席勒还有蜘蛛感应,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就瞬移了出来,这会他可能还被安全气囊摁在座椅上呢。
就在席勒考虑这种事情到底要打电话给谁的时候,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伊文斯对席勒打了一声招呼,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席勒的车,停住了想要过来的脚步,还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说:“早上好,教授。”
“你站那么远干嘛?”席勒看着他问,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说:“过来,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找谁?你知道的,我是个外地人,这里有拖车公司什么的吗?”
伊文斯丝毫没有要走上前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原地,然后抿着嘴说:“有是有,只是……”
就在这时,另一伙人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拿着一个本,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又看了一眼他的车,说:“重损车辆,拖车要加收20%的费用,波尔,你去把他的车子处理一下,道尔拖车公司谢谢您的惠顾。”
席勒叹了口气,手伸进西装的口袋,拿出自己的钱包,一边翻一边说:“好吧,拖车费用是多少?”
“120美元,先生。”
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颇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说什么?120美元?”
“情况特殊,先生,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是车等人,如果你不找我们,雷顿那家伙收费更贵,他敢要你200美元!”
席勒摇了摇头,如果这是在漫威世界21世纪的纽约,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可现在是1988年,绝大多数消费单位都还是美分的年代。
这时,伊文斯走上来,想要为席勒解围,但是席勒给了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来两张钞票说:“给。”
道尔接过钱,打了个口哨,因为他发现自己还多拿到了10美元,他立刻对着车的那边挥手说:“波尔,轻一点,这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他用手指弹了弹钞票,说:“在哥谭,会给小费的人可不多,谢谢,先生,我们保证你的车子安全到达指定地点,道尔公司是最专业的拖车公司,下次有需要还找我们!”
伊文斯看向席勒,耸了耸肩说:“至少服务态度还不错,对吧?”
席勒不紧不慢的把钱包收起来,放回衣服口袋里,然后左右看了一下一团混乱的状况,就如刚才那个道尔所说,现在场上绝大多数的车子都坏了,中央转盘又堵成了一团,并且中间那个环岛又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然后,席勒抬头,看向天上。
那么,那个刚刚降落的绿灯,或者说是绿灯侠哈尔,现在在哪里呢?
他现在正飘在几百米的高空上,惊恐的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之前,他以为哥谭民风淳朴,现在,他知道了,哥谭是真正的民风淳朴。
他想做点什么来补救这一切,可是他的预感告诉他,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下去比较好。
事实证明,哈尔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因为这次遭难的不只是席勒一个,还有蝙蝠侠一家。
在绿灯侠停在那根灯柱上之前,布鲁斯开着车,载着赛琳娜、爱莎、迪克以及老管家阿尔弗雷德,他们是想去医院做体检。
并不是布鲁斯想给他们做体检,而是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要确保布鲁斯这段时间奇特的生活轨迹,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困扰,虽然请医生来家里也可以,但是阿尔弗雷德希望所有人都得到更全面的检查,因此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他们预约了上午的体检,所以一大早,布鲁斯就开着车载着所有人往医院赶,本来,他们做好了会在中心转盘堵一会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一堵就是一整天。
布鲁斯的遭遇和席勒一样,在所有司机以为那是一个亮起的绿灯的时候,他发现那其实并不是绿灯,而是绿灯侠哈尔,所以他也没有踩油门。
不过好在,他开的车子都是安全车辆,比那辆福特老爷车强多了,所以损失比较惨重的是他前后的两辆车,布鲁斯的车子毫发无损。
可这不意味着他不生气,本来哥谭交通状况改善,布鲁斯也是与有荣焉,这也给他提供了不小的方便,但是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家伙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来这里捣乱?
而比他更生气的是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在那一个瞬间,阿尔弗雷德也看到了海尔的样子。
而在几天之前,他其实就发现了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家伙,不但疑似在跟踪爱莎,似乎也在跟踪蝙蝠侠。
老管家眯起眼睛,抬头向天空当中看去,在哥谭层层密布的阴云当中,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抹并不明显的绿光。
而此时,哈尔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第四百零九章 一切从冬天开始(上)
冬天,树的枝桠呈现一种干枯的灰色,枝杈看起来比贝格利大街时装店中最时髦的梳子还要密,粗糙的斑痕和疤结沿着越来越粗的树枝越变越密,到了树干部分,已经连成了一片。
树下,穿着毛呢的裙子、围着毛皮披肩的夫人们拿着手袋,在踩到花坛旁边散落的泥土的时候,皱起那精心描画过的眉毛,她们轻轻呵出一口气,白雾从优美的唇形之间吐出来的时候,被冻结在寒冷的空气当中。
就在她们和同伴抱怨天气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从街边飞快掠过的报童带起一阵风,将她们的衣角带的舞动起来,她们瞪大眼睛回头,却只看到了报童略带恶劣的笑脸。
“叮铃铃——”自行车的车铃轻响,“啪”的一声,有点破旧的靴子踩在雪地上,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伸进自己大衣的怀里,拿出一份报纸,投进信箱当中。
报童抓住自己手套的末端拽了拽,又把袖子向前拉了拉,他耸了一下肩,似乎是感到有点冷,但还是伸出手,使劲的拍了一下信箱上的铃铛。
就在他叹出一口气,扶住自行车的车把,脚已经踩到了踏板上的时候,忽然,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家的门牌,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没过多一会,一位管家打扮的人从庄园的大门中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报夹,还有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
报童看到他的身影,跨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撑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呵出一口白雾来。
那位管家走上前,将报童刚刚投递的那份报纸拿出来,用报夹夹好,然后再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报童。
报童摘下一只手套,用手指分开牛皮纸袋的袋口,刚一打开,里面就冒出浓浓的热气,仔细一看,里面是一个苹果派,软心的部分还在发出噗噗的喷气声,一看就是刚在壁炉当中加热过的。
报童麻利的把牛皮纸袋叠好,也不顾苹果派正烫,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外套里,然后笑着对那位管家说:“帮我谢谢罗德里格斯教授,他可真是个大好人!”
那位管家也笑了笑,看着面前不过十岁出头的小报童,对他挥了挥手,然后看着他奋力蹬车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他转身,推开庄园的大门,穿过前面的花园和前厅,一直向里走,然后登上楼梯,穿过位于二楼的廊桥,来到后方的书房,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平静有力的声音:“请进。”
他推开门,看到午后的阳光洒在书房的地面上,留下窗棂的形状,也把地毯的纤维照的纤毫毕现。
他走进去时,听到收音机的“沙沙”声,然后那里传来了这座城市里最常听到的播音腔:
“……令人震惊的是,戈尔巴乔夫于昨日正式签署了大裁军的命令,我们不难从这一举动中看出,那只远方的巨熊已逐渐虚弱,独木难支……”
“在这个冬天,那里的人民过得格外冷,他们即将失去所有的主动权,就连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军队也保不住……”
“戈尔巴乔夫,一个曾被捧上神坛的继承人,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与其名声相匹配的才能,这个大国未来的路将何去何从?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一只手伸到了收音机的按钮上,“咔嗒”一声,里面的新闻播报停下了,席勒将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谢谢,默克尔,你听到刚刚的消息了吗?”
“是的,先生。”被称作默克尔的管家正转身从书房旁边的小储物间里拿出熨报纸的熨斗,他背对着席勒回答道。
“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会如他所说的一样吗?”
默克尔展开报纸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席勒,发现席勒又重新拿出了一本病历在写字,默克尔低下头,一边熨平报纸一边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对这方面一向没什么看法,先生。”
席勒再次把自己的眼镜戴上,他一边审视着自己写下的文字,一边说:“老实说,我让阿尔弗雷德给我介绍个管家的时候,我没想到,他找的人会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管家们一生下来,就像阿尔弗雷德一样,满头白发,气质优雅呢。”席勒笑了笑,默克尔也笑了,他说:“先生,管家学校的管家,都会倾向于找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主顾,而主顾们也喜欢找和自己年龄相近的管家。”
“如果管家年龄太小,不但成不了帮手,可能还会是累赘,可如果管家年龄太大,会有些家族的家长担心他们把持自己的孩子。”
“不过……”默克尔摇了摇头说:“世袭管家就不太一样了,他们深受家族的信任,往往是辅佐完祖父再辅佐父亲,然后再辅佐儿子,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能也会辅佐孙子……”
“你毕业于哪个管家学校?”
默克尔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管家学校和大学不一样,没有什么毕业之分,我在伦敦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被一位来自世袭管家家族的老管家看中,成为了他的学徒。”
“英国南部有一座庄园,是专门用来教导我们这些新入行的管家们的,和我一样的人大概有六七个,我们把那里称作是管家学校。”
“所以,你们还是学徒制?”席勒问。
默克尔点了点头说:“想要加入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世袭的管家家族掌握着所有的人脉,如果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就只能跟着他们学习。”
“所以,你是世袭管家家族的第一代?”
默克尔笑了笑说:“承您吉言。”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了清脆的响声,经过庄园空荡的大厅和昏暗的走廊,传到书房里时,已经带上了一点沉闷。
默克尔将熨斗挂好,将报纸铺平,然后转身离开,去接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当他推开庄园大门的时候,看到停在外面的是一辆颇为低调的黑色老爷车,车门打开,阿尔弗雷德抱着爱莎走出来,他先把爱莎放下,然后去给还在车子里的迪克开门。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穿着厚厚的冬装,迪克努力把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围巾给拽开,然后开口说:“这里就是老师的家吗?这也太豪华了吧!”
默克尔赶忙迎上来,他帮查尔弗雷德抱起爱莎,阿尔弗雷德转身把迪克的围巾给围上,两人一起向着庄园里走去。
到了大厅,孩子们才被允许把围巾和帽子还有手套摘下来,默克尔把摘下来的衣物一样一样的挂到衣架上,阿尔弗雷德打量着这个庄园,他对默克尔说:“你已经工作一周了吧,感觉如何?”
“很不错。”默克尔点点头,他说:“罗德里格斯先生比我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
“还是那一点,默克尔,不要随意发表对于你服务对象的看法。”阿尔弗雷德抬起眼皮,把眼睛上翻,看向默克尔。
这位管家的确很年轻,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像是三十多岁,但其实是因为他故作老成的打扮,实际上他今年只有28岁,受过培训的时间也很短。
不过,他长相比较憨厚,气质也很沉稳,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阿尔弗雷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天生适合干这行。”
“谢谢,潘尼沃斯先生,我以为距离我的第一份工作还要等很久呢,毕竟……”默克尔摇摇头说:“现在很多人不怎么信任年轻的管家。”
他们领着两个孩子往楼梯上走,一边走,阿尔弗雷德一边说:“我听布鲁斯说,这位教授是个很和蔼的人,因此我才会向他举荐你,一位年龄比你大的主顾更容易包容一些小缺点。”
“说真的,这一周里我的确搞砸了一些事。”默克尔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罗德里格斯先生习惯晚睡,我也不能睡得太早,可是这会让我白天干活的时候有点走神,上次还差点把书桌上的一个地球仪给碰坏了……”
“而且,他交代我,每当报童来送报纸的时候,都要带点吃的给他们,可是中间我忘记了一次……”
“没关系,默克尔,这都是很正常的,只是一点点小错误,你都不敢想象,当初我刚接触管家这份工作的时候,闹出过多大的乱子。”
说着,阿尔弗雷德讲起他刚刚见到托马斯·韦恩的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两人都笑了起来。
迪克在后面牵着爱莎的手看一下,他说:“英国口音可真难懂啊,对吧?”
“哇哇哇!哇!”
“什么?你想学?这可不行,那以后你说话我不就听不懂了吗?”
很快,默克尔走到了席勒的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席勒应声之后,他就打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