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青蛙
黄克笑了起来。因为他是用英语回答,旁边的这群财阀的子弟只有部分人能够听懂。
“是的。黄君你的书上个月传到日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雍仁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事实,黄克托“日本友人”带回的书只有三千本。起初仅止于左派人士之间传阅,影响范围很小,但是当北一辉也拿到这书后,情况就变了。
起了兴趣的皇道派中二们,很快找上门,余下的二千多本,没过几天就被各方人员瓜分干净,甚至连雍仁亲王都拿到了一本。
同一本书,不同的人来阅读,看出的东西是不同的。
北一辉这帮反贼读出了“天皇和财阀”是一体的,西园寺公望,注重的是里面预言的黑暗未来,土肥原贤二看到的版本最多,却算是看得最明白的,意识到黄克这人太复杂太危险。
而雍仁亲王,则是通过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大亚细亚主义”,觉得自己好象发现了第二个“傅义”的侯备人选。和常凯申相反,黄克这种没背景的,其实捧上去也是不错的样子,中国很大,就算鲸吞了,也要分成七八块方能安心。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黄,似乎很有这个价值——以上这些,纯粹是雍仁自己的个人脑洞大开模糊的想法。
雍仁亲王道:“亚细亚主义,黄君你的这一想法,和我们很多地方不谋而合。”
黄克心道:当然,这不就是你们叫嚷的大东亚共荣圈吗?未来我一定也会这么叫的,不过那会是在日本战败后才叫的。
他嘴里却道:“在中国,我可是不敢说出这种话的。”
雍仁点头道:“我理解。”
在对外态度上,雍仁是亲英美派,但不是真的亲英美,确切地说是畏惧英美。侵华,只要有好处,他也是会支持的。和皇道派的中二们不同的是,他知道继续侵华迟早会引发英美的反噬,只是贪婪的本性,总想着吃到触碰英美“容忍临界线前”的最后一口为止。
黄克努力地把自己幻想成“我是汪填海”,以他的立场正正经经地道:“贵国如果继续南下,继续伸手,大东亚共荣永远只会是一个梦的。而且,我在书里说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可怕的阴谋家,正等着我们两国继续杀得尸山血海,然后渔翁得利。”
黄克叹息着摇了摇头,又叹息道。
“民意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中国,一些人打着抗日的旗号,挟裹民意,借机发展实力。而在贵国这边.....”
黄克看着雍仁,闭上眼,叹息道:“也有不少人,为了军功,为了升职,大搞刺杀,下克上,过去几年里,贵国的被刺杀的官员,实在太多了。而军中之人.....他们不止一次地跳过上级,私下发动战争......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所有中日联合的可能,都被这些无政府主义者,反政府主义者给破坏了!”
黄克努力地回想起从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高等汉奸和现实中公知们的表演,故作痛心疾首状地道:
“有些事,大势已成,我也无力螳臂挡车,能做的事,就是多挣钱,贮粮过冬!另外,亲王阁下,就象我在书里所说的,中日之间,在一场惨烈的,让两边都死怕了的战争结束之前......”
黄克摇了摇头,而艾琳娜在这时搭过手,和他五指相扣地握在一起。
黄克以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虚伪苦笑着道:
“书里的东西,是我对未来的中日命运看法......写出这些,送至贵国,只是希望日本这儿有人能看到,注意到,等最糟糕的那一天到来时,诸君中有人还能记得,在西边的中国,还有一位最后的大亚细亚主义者.......”
黄克前面的话还好,最后面的话一出口,却是说得雍仁的脸色都变了。因为黄克写的“北一辉专供版”的,里面对日本的结局可是非常地不看好的。
雍仁亲王终于失了理智,恨恨地道:“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让马鹿们继续乱来,独走,那种事就一定会发生!”
黄克看向身边的那一圈的财阀公子哥们,然后用比较生硬的日语道:“过去的几年里,那些无法无天的帝国军人们,在贵国国内,可是刺杀了不少象我们这样的有钱人的。”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这一片财阀公子哥们,个个脸色也变得难看,然后一起共情,悲愤的点着头。日本的少壮派军官们,他们“天诛国贼”时,杀上司杀军官,但杀起“财阀”的国贼,其实也从没手软过。
然黄克端起了酒杯,以特地学会的日语,异常流利地道:
“这一杯酒,敬给中日友好,敬给已经死去的,但在未来一定会重生的,亚细亚主义!亚洲,应当是亚洲人的亚洲!”
至此为止,整个聊天沙龙的气氛,已经被黄克控制在手中,大家一起干了一杯酒后。黄克看了看大厅一角的钢琴,对艾琳娜道:“我们为在座诸君弹唱一曲吧,我来弹,你来唱!就弹那一首......”
艾琳娜用日语把话翻译给房间里所有的人。
很快,黄克坐到了钢琴前。
小黄克本来是不会弹钢琴的,也没学过钢琴,但是在另一个时空过去的几个月里,大黄克为了装逼和泡妞需要,却学会了。
2010的时间线,大黄克和周琳都上了大学。大黄克进了交大,仗着学霸的身份,向校长要到了不需上课,只需看上课录相自学,期末考能过就行的特权——其实现在的他根本不在乎大学能不能毕业,进交大只是为了在学习时遇不解之处可以问人,还有寻找未来的“高级打工者手下”。
而周琳以全校第一的高考成绩,进入上海戏剧学院,大黄克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和她同居在一起。受周琳影响,以及为了未来泡妞需要,大黄克特地去学会弹钢琴。
别人弹钢琴,需要有天生的乐感和花很多精力。但感知力异于常人的大黄克,其实却是可以跳过乐感,直接从手指动作强行复制模仿,成为钢琴大师。
简单地说,就是别人在弹琴时,他只需站在边上,一手按在钢琴上,感知对方按下琴键的力道和频率,记下,然后照着再做一遍就行。被异世界开过挂的他们两人,本就双手极巧,记忆力远胜常人,看一遍就可以轻易地记下相关动作和节奏,试着弹奏,更轻易地找到琴声和手指按琴的力度节奏。
有了这套本事,大黄克很轻易地就学会了弹钢琴,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陪着周琳,混在一堆上海戏剧学院漂亮的学姐们中间,周围莺莺燕燕环绕,老鼠进米缸,过得很是洽意。有心学习下,琴技更是突飞猛进。
艺术,娱乐,本身就是成本很低的来快钱的手段。而且在音乐里夹带私货,传播暗藏讯息,如此好的手段,二人怎么可能放过。21世纪的网友们在和大黄克讨论剧情时,大家很无耻地一再告诉大黄克:“音乐艺术这种绿色产业,投入低,产出快,一本万利!一定要让你书里的主角学会音乐,这是可以吃七十五年的长期饭票啊!”
为了帮忙小黄克,也为了自己泡妞需要,大黄克学了不少后世的名曲名作,大黄克会了,小黄克自然也会了。
开唱前,艾琳娜道:“这首歌,是黄君和我一起作的。我配的曲,黄君作的词。是日语歌,歌名:君は仆に似ている (你与我相似 )。”
(注:此为高达SEED-D片尾曲)
钢琴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与之相伴的,是艾琳娜轻柔,有如少女般梦幻的歌声。
“君の姿は仆に似ている
静かに泣いているように胸に响く(你的身姿与我何其相似)
何も知らない方が幸せというけど(如同静静的哭泣一般 在胸中回响)
仆はきっと満足しないはずだから(一无所知虽说幸福我却肯定无法满足)
虚ろに横たわる夜でも(即使在充满空虚的夜晚)
仆が选んだ今を生きたい それだけ(接受自己选择的现实 仅此而已)
......
这是一首反战题材的情歌,但是用于描述现在的中日关系,再扯上“中日一家”,“大亚细亚主义”什么的,倒也很契合场景。
作为异世界的最强神选者的同时,艾琳娜本就是最强的“歌姬”,无论是女高音还是低音,或者海豚音,都可以轻易地变声唱出。
“君の速さは 仆に似ている 你的速度 与我有几分相似
歯止めのきかなくなる 空が怖くなって当咬紧牙关也无法忍受 开始惧怕天空
仆はいつまで がんばればいいの?我要奋斗到何时
二人なら终わらせることができる二人的话就能够让它结束
どうしても 楽じゃない道を选んでる毅然选择一条艰难的道路
砂にまみれた靴を 払うこともなく顾不得拂去军靴上的砂土
こんな风にしか生きれない
笑って颔いてくれるだろう君なら若是你一定会微笑着赞同只会这样生存的我
君に仆から约束しよう我向你约定
いつか仆に向かって走ってくるときは当你追赶着我向我靠近时
君の视线を外さずにいよう我会直视你的视线
きっと谁より上手に受け止めるよ一定比谁都更好地接受你的挑战
君の姿は仆に似ている你的身姿与我如此相似
同じ世界を见てる君がいることで因为有你一同守望着这世界
最后に心无くすこともなく我最终不再迷失心灵
仆を好きでいられる仆は 君に生かされてる把我所承认的我自己 留在你的心中”
当艾琳娜天籁般的歌声配合的钢琴音回荡在秩父宫时,在秩父宫门外不期而遇的西园寺公望父子与土肥园贤二,三人恰好走到了酒吧厅外。
面对日本政坛的四朝元老,即使是土肥原贤二见了,也得恭敬地行礼,然后老实地跟在年迈的他身后。
西园寺公望走得很慢,在听到了房间里飘出的几句歌词后,他停了下来,问外面的仆人道:“这是谁在里面唱歌?”
仆人答道:“是那位贵客,艾琳娜小姐,弹琴的是中国来的黄先生。”
“哦......”
西园寺公望止住了仆人进去叫人迎接,而是站在门外,双手柱着拐杖,眯着眼睛,安静地听着艾琳娜在黄克钢琴的伴奏下,把整首歌弹唱完毕。
西原寺元老不进门,土肥原贤二也只能跟着他一起听完了歌。
这本是一首反战的歌,但若是放在中日关系的角度来听,歌词的内容,却又包含着另外一层含意了。
当琴声和歌声停止后,房间里传来鼓掌声。
“有意思!”
门外,西原寺公望对着土肥原贤二笑了笑。
“这是一对有脑子的年青人,和他们相比,军部里有脑子的人,却太少太少了......”
房门被推开,屋里众人一起扭头,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西园寺公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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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无关人等,都被赶了出去。
日式的塌塌米房间里,如今只有雍仁亲王、西元寺公望父子、土肥原贤二、黄克,以及艾琳娜六人。
在四朝元老西元寺公望面前,即使是雍仁亲王,也要恭恭敬敬。雍仁亲王的妻子势津子王妃,沏完茶后,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直接退了出去,并拉上了房门。
“元兴君,今年贵更?”
西元寺公望一开口,就是流利的中文,让黄克小吃了一惊。
实际上屋里的这么多人,只有雍仁亲王不会汉语——但是他英语却极好。这时的西原寺公一,却在边上为其翻译。
“二十五岁!”
“真年青!你的模样比你的年龄看上去还小。”
西原寺公望点头称赞道。
“娃娃脸,比较嫩。”
西原寺公望把目光扫向和他紧挨着坐在一起的艾琳娜,看似昏花的眼珠子闪了一闪,作亲切状道:“艾琳娜小姐,你的日语说得真好,请问是哪里出身?”
艾琳娜和黄克来到这个世界,西原寺公望是第一个当面询问她哪里的人——他如今年近九十,仗着长者的身份,直接询问。
“我出生于北欧,至于哪国人?亡国之民,无家可归之人,不想说了。”
这话一出口,西原寺公望的眼皮瞬间抖了抖,而一边的圭肥原贤二,也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北欧,能说出“亡国之民”这话的,只有一种人。
芬兰,沙俄!一战前,芬兰是属于沙俄的,一战沙俄解体变成苏联后,芬兰独立了出去,然后土肥原贤二开始无限联想。
西园寺公望又问:“为何无家可归?”
“都死光了!”
说出这话时,艾琳娜手轻轻地抖着。她知道对方在试探,但她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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