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青蛙
“土改,不是离普通百姓很远,而是就是紧挨在身边的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发生在河南的,杨虎城遇上的尴尬,同样也在华北的旧军阀身上发生着——民心不在我。
傅作义稍稍动脑就推演出未来:如果没有日本人南侵的威胁,李润石的红军未战已先得民心,要横扫整个华北简直是轻而易举。
傅作义思考了一个冬天后,就已经明白:属于自己这类旧军阀的时代正在迅速地远去。如不紧跟时代作出改变,未来的路只会越走越狭窄。
在归绥火车站接收坦克时,傅作义对红军代表聂政委道:“我想了一个冬季,准备在开春就开始土改?”
聂政委先是一喜,然后摇了摇头道:“日本人的全面侵华之战,已近在眼前。现在这个时候......”
“二五减租都失败很多次了,我可不想象杨虎城一般.......要做就做到底!”
搞土改,傅作义的参考对像不是红军,而是东北军。笼罩在华北上空越来越浓重的战争危机,让他明白自己真的得主动“变”了。
搞二五减租,那帮士绅也不会念我的好。现在这个时代,有兵有钱有枪有炮,还要有民心才会是王!士绅的支持?败者食尘,现在士绅再恨你,但只要得了天下,自然会有不要脸的士绅主动来舔。
这个时期,身上依旧沉淀大量旧时代特质的傅作义,他的思维依旧无法战胜自我的阶级局限性,无法跨出那最后最难的一步。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大势不可违时,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会头铁到底......
傅作义很诚恳地道:“聂政委,土改的事,我需要你们提供意见。”
一天后,回到太原的黄克,从李润石嘴里听到了傅作义要在归绥和张家口搞土改的消息。
“傅作义应当是个爱国者,但不能算是革命者。他一生的作为看,这人品性不坏,也爱民悯民,但始终无法跨出那最后一步。放在古代,他大概会成为治理一方的贤明的州牧节度使。”
黄克以站在历史下游的穿越者的身份,向主席评价傅作义道。
“你评价他时的心态,犯了历史经验主义的错误。作为一个旧军阀出身的人,他能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或许怀着一分私心,一些山头主义......可是这个世界,谁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李润石很委婉地批评了黄克一句。
“从你告诉我的,发生在解放后前三十年的那些事,加上我自己的人生经历,我发现了一件事。”
“革命队伍里,最怕的就是那些满嘴高大上,说着无懈可击的政治正确的革命大义的话,所谓的“真正的,纯粹的”的马列主义者。他们拿出高尚得无可指责的标准去要求身边的每一个同志,志针对每一件事,稍有做不到,就会扣上投机者,右派之类的罪名。”
黄克一愣,点头道:“装革命者?”
“不光是装革命者的反革命份子,很多我们自己的同志,也会有类似的毛病。对人马列主义,对自己个人主义。他们不是真的反革命,他们也在干革命,但只是要求的标准不同。眼睛只看到别人,嫌别人不够革命,对别人高标准,但对自己,总是不自觉地不那么高标准......”
李润石看着黄克,意味深长地道:“不要待人看人那么苛刻,要给别人成长的空间,要给他们进步的机会。现在的傅作义,还很年青,还不是十几年后平津战役的傅作义,他才刚刚接触马列,刚刚接触共产党,在经历了抗战烈火的煅烧后,他也会成长的!你不也是这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吗?”
“我错了,是我又傲慢了。”
黄克低下头,认错道。
李润石带着黄克,走出房门开始散步。
“小黄,过去半个月,你在整个西北转了一圈,把你见到的一切都和我说说吧......不要说建设的事,就说说你和当地的工人、农民接触时,听到的事......”
PS:大黄克篇正在写,目前已完成了约八千字,计划在下月一日开始更新大黄克的“恶龙之路”篇。计划到时候时和小黄克的剧情放在不同的两卷同时进行更新。届时会一天两更,计划是一天更九千字。
-------------------- 第213章金陵春梦十年终 --------------------
望远镜里,一艘老式的运输船的烟囱喘着气,喷吞着黑烟,正在长江里行驶,甲板上系留着维克斯坦克,清晰可见。
再次看到类似场景的坎普尔号巡洋舰上的英国官兵,如果精通中国文化的话,立刻就会吐出一句古诗精确地描述眼前的场景:船头变幻大王旗。
同样的船,同样的坦克,区别只是,那时的船上挂着的是青天白日旗,而这一回却换成了镰刀锤子五星红旗,当时船是载着坦克向长江北岸行驶,而现在却是向南行驶。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上次这条船北行时,旁边有一艘军舰中山舰护卫,而此次其南进时,中山舰也跟在边上。
“常凯申真的要完蛋了,连海军都背弃他了。而共产党真的要和陈济棠和谈吗?”
英国长江舰队司令官梅登,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场面向外透露出了许多讯息。
这是一笔发生在北方的红军与南边粤军间,正在进行的“军火交易”,事前已经知会过正在长江上巡逻的英国军舰了。
那个红色政权的领导人李润石,依旧不忘十年土地革命战争时和粤军结下的“钨金”友谊,不但在政治上继续坚持“打倒常凯申再和谈”主张,更公开喊出了“只会和以陈济棠、李宗仁为首的五省联合政府谈判”的政治要求。
一南一北,一个是南方五省联盟,一个是北方抗日联盟,大家互有默契,一唱一喝,从政治上到军事上同进退,不管未来如何,眼前“先把常凯申干死再说”。
躲在南京的“四省残边”委员长常凯申,在上下皆劝其下野的情况下,仍然死撑着不肯走,但是其常家王朝分崩离析,众叛亲离已经开始了。
首先背叛常凯申的,不是陆军,而是海军。就在三月二十七日,常凯申麾下的多艘军舰,包括一代名舰中山舰,以及宁海、平海两舰两艘巡洋舰在内的二十艘大小舰只,都在这一天宣布脱离南京国民政府,在英国人的“目视”下驶向上游的九江。
这支“庞大”的“叛军舰队”驶过江阴要塞时,要塞守军毫无反应,任由其通过。在九江,带头的陈绍宽召集记者发表演讲,公开宣布脱离南京政府。
四月二日这天,当陈济棠的部队拿下徽州(现在的黄山市)同时,多艘从安庆地区驶出货轮渡过长江,在沪州靠岸,船上载着整整十二辆英制的维克斯坦克——该坦克原属于常凯申的税警团,淮南战役时被红军缴获,现在他们又被红军以友好的价格,转售给了陈济棠。
这是北面的红军,用实际的行动对粤桂两家入主南京的“支持”。作为双方“友好”的回馈,粤军则在同一时间,通过长江向北面运出了大批粮食。
现在的红军根本不缺坦克,而且维克斯坦克是英系坦克,无论是零件补给还是弹药补充都很麻烦,陈济棠现在紧抱英国人大腿,这些都不是问题。淮南战役的缴获,弹药大半送给傅作义,余下的坦克则交给陈济棠 。
北方需要军粮,南方需要军火,这是一次各取所需,彼此都很满意的交易。红军“送”来的十二辆维克斯坦克,很快被接收的粤军送到了皖南前线,参予到对常凯申残部的进攻中。
但这次交易,政治上的 意义远胜“经济”上的交流。他对外放出了一个讯息:北面的红色政权愿意和南边的陈济棠为代表的新联合政府谈判。
英国人并没有破坏这次交易, 在他们看来,这是好事。
但对于窝在南京死赖着不肯下野的常委员长来说.......
“叛徒,叛徒,你们通通都是叛徒!”
“高志航,共谍,叛徒!”
“陈绍宽,叛徒!”
淮南战役结束后,余下的半个月,南京委员长府邸里,总是不断地回荡着类似的咆哮声。
“什么?李润石把坦克卖给陈济棠了?陈济棠你这蠢货,你勾结共匪不会有好下场的!”
红军与陈济棠的这次交易,只过了一天就登在报上让常凯申知晓了。这事红军是故意不隐瞒的,而上海当地的报纸,则装模作样地登出了“陈匪勾结共匪购得铁甲车十余辆”这类的标题,表面上是在怒诉陈济棠与红军交易,实际上却是在说怪话呢。
“戴雨农,你是干什么吃的!海军那么多条船一起跑了,怎么事先什么都没发现?”
在得知海军背叛后,常凯申把戴笠叫到跟前一顿痛诉,口水洗脸。可是戴笠心里也是苦啊,这事不该是CC的人来管吗?他们军统去年才刚成立,底子薄,而海军自成一体,手根本伸不进去啊。而戴笠更清楚,这事英国人在背后绝对做了大手脚,没有英国人在背后默许鼓动,海军的那帮人哪有那个胆子起义。
海军的背弃,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而更多的骨牌,也在三月底,四月初的十几天里,不停地倒下。
海军叛逃后,没过两天,何应钦也向常凯申递交了辞呈。然后汪精卫、孙科等一堆老是和常凯申作对的二五仔们,也公开宣布脱离南京政府,同时叫嚷着常凯申下台,转投到粤系那边去了。至于陈诚,一提这货常凯申就想吐血。淮南战役结束后,陈诚发家的十八军,余部11师(去年被粟裕打残后在此地重建)驻守在杭州。战前他对常凯申说要去杭州督战,结果粤军东进,18军替补军长兼11师师长罗卓英不发一枪,就直接战场“反正”,无耻地当了宋希镰第二,把常校长卖得干干净净。至于陈诚,他到底是被罗卓英夹带着投降了还是主动投降了,那只有天知道了。(注:罗卓英是原18军军长,因为去年大败被停职处份,却逃过淮南战役。战后常凯申死要面子,以仅存的11师的残部为基础重建18军,名为军,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残破不堪七拼八凑的11师。罗卓英本人是广东人,对于投陈济棠是没有心理阴影的。)
四月五日,粤军轻松拿下杭州的同时。攻得更凶的桂军,则在这个时间轻取芜湖,两地的守军全是不战而直接倒戈。粤、桂两军在南边的攻势,此时已完全变成了武装行军。
挡在他们面前的汤恩伯和卫立煌的残军,从将领到士兵根本就毫无斗志可言,一路退一路撤,时不时地还发生手下团长脱离队伍,带人倒戈之事。当两人率着残军,先后退回南京城时,两军加起来仅有两万余人,算上其他方向撤回来的部队,如今的常凯申手中能用之兵,勉强也就三万出头。
而更恶劣的情况还在后面,在杭州失守的同一天,先前宣布“停战”的北方红军,以“常凯申不肯辞职拒绝投降”为借口,下令粟裕红军对常凯申政权发动“最后一战”,一天之内就拿下了宁波,而后其前锋军,更顺势将常凯申的老家奉化都给占了,继续往摇摇欲倒的常凯申后腰上狠捅一刀。
更让常凯申痛苦的是,在这(党)国破(老)家亡最后关头,他曾经的英美主子也抛弃了他,美英两国的银行同时冻结了南京政府的财政存款——尽管这个时候常凯申政府在洋人银行里已没有多少存钱了。
“委员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下野吧!”
这个时候,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跳反的卫立煌和汤恩伯,几乎是哭着在求常凯申低头认输。他们告诉常凯申,不是他们在前线不肯用心抵抗,而是部下全无斗志只想着抱陈济棠的腿换主子,他们这些长官已经指挥不动这帮孙子了。
宋希濂跟着湘军跑了,现在被待为上宾,开了个坏头,别看汤恩伯和卫立煌好象是很于忠常凯申,但是他们这两个军长一样要看下面师长团长的脸色才能驱动这些兵。
对于普通大兵来说,替陈济棠、李宗仁卖命,和替常凯申卖命,都是当兵吃粮没有什么区别的?下面的中下层军官,要他们向共产党认输,还会怕有血债被秋后算帐,但陈济棠、李宗仁都是“正宗”的国民党啊,自家人,左手投右手,向他们投诚没有任何心里障碍。
常凯申大势已去,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愿意替常凯申卖命死战的。二人跑到常凯申面前“劝退”,其实也是下面的人在倒逼的。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常凯申有钱狂撒银币弹,也奶不出士气了,更何况南京政府现在财政已完全破产,连孔宋二蛆都被黄克坑得背了一屁股的外债,如今连军队的饷银都掏不出来了。
到了四月六日 这天,随着南边联军继续 东进,江阴要塞的守军,也顺势宣布脱离南京政府了。到这个时候,三省残边委员长,手中控制的地盘,差不多就只余下南京市和周边的一些零碎地区,成为不折不扣的“南京委员长”了.......
“委员长,你不能辞职啊,你要是辞职,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还有希望的!”
在这危难关头,仅有的还的在努力地支持常凯申,要求他头铁撑到底的人,唯有陈氏兄弟,孔家、宋家的二蛆等人。
为何这三家到了这种地步,还如此激动地支持常凯申呢?
原因却是......
“那个天杀黄元兴,把我们坑惨了!”
他们三家都被黄克诱入黄金药业的大坑里,家家都欠了美国银行一屁股债,海外资产全被美国人冻结了!常凯申政权还在,他们还能附在他身上吸血回本,常凯申彻底完蛋,他们跟着下台,那下场可是连当寓公养老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几个......”
房间里,常凯申看着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的二陈兄弟,孔祥熙、宋子文,心里百味交集,不知是感动,还是无语......
到了这一步,他身边能走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德国军事顾问跑得干干净净,就连看似忠心的学生戴雨农,这两天也没了影子。
一想起戴笠,常凯申一惊,急忙问道:
“雨农,他怎么没过来?”
陈果夫恶狠狠地道:“委员长,我们正要向你报告这事。这个戴雨农不是东西,就是他暗中勾结黄元兴,把我们全坑苦了!”
“怎么回事?”
孔祥熙咬牙切齿地道:“黄金药业的股价崩盘前,雨农强令他的部下全抛了!都是高位抛盘的!他的人全都赚饱了!一定是他和黄元兴有勾结!”
“娘匹夫的!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陈果夫道:“来不及了,军统局里的人,他的几个铁杆手下,带着一帮人全失踪了,谁都找不到他们!”
“娘希匹的,叛徒!我要毙了他,我要毙了他!”
熟悉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一边狠砸着茶杯,常凯申一边在心里愤怒地吼着:
“日本人,日本人怎么还不动手啊!”
而同一时间,长江畔的某渡口处,戴笠带着手下四大金刚和一帮心腹,正坐在一条货船上看着船外,正和岸上的人道别。
他乘的船,是一艘挂着美国国旗的货船——杜邦的人帮忙联系的,但实际上这条货船真正的船主,却是共产党,只是挂靠在美国人那边的。而给他送行的人,则是他的老对头,中统的叶秀峰,后者对着他遥遥地拱了失手,然后隐没在黑暗中。
船上,戴笠对手下道:“走,我们投靠陈济棠去!”
船上,华克之走了过来,和戴笠握了握手。
华克之道:“感谢你送来的这批装备,价格很公道(便宜)。”
因为长期与军统合作,华克之现在取代潘汉年,成为和戴笠的接头人。
华克之交接完戴笠的人后,独自走到货舱里,那里堆放着如山的军火。 这是库存在南京城军火库里的最后一批155毫米炮弹,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常凯申“用不上”的飞机、坦克零配件。这些东西,是中统和军统联手,和军方的人合作,一起盗出来卖给红军的,价格非常地便宜。
“我也不想背叛委员长的,要怪就怪中统的人不给活路啊!”
戴笠哀叹着,心里却有苦说不出。
黄元兴的钱真的不是那么好挣的!
黄金药业大股灾发生前,戴笠自己手中就持有超过七十万股的股票,最后这笔钱被他以平均26美元的高价卖出,事后获利一千万美元——没错,就是这个数字。少掉的部分是各种税收,以及“打点”关节的付出。
美国人也不是善男信女,想赚他们的钱也是要付出借价的,如果不是有杜邦的人相助,被刮掉的油水还会更多。
不管怎么说,戴笠和他的心腹爪牙,在这事上都是狠赚一笔。唯一的问题就是,别人都被坑惨了,就你上岸还大捞一票......这是会招恨记仇的。
戴笠得黄克提醒,在这事是严令手下保密集体装穷哭惨。可是不知是谁嘴没闭牢,消息传了出去,自然就引来无数的嫉恨——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事上不光是他的手下口风不紧,黄克这边也派人暗中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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